2、第二章 点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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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自从何惜重生回六岁，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四年。
这四年来，何惜忆及前世种种，生怕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的兄姐师父再遭不幸，更怕自己一朝行差踏错，生了事端，无力护着家人，因而日日刻苦修行。她根骨尚佳，更有上一世的经验积累在，四年来可算颇有小成。
如今何惜已长到十岁，已是快要及笄的年纪。只是她身形纤细，身量高了许多，常常贪图行动简便穿着何杨的旧衣，面上更是被大漠的骄阳晒得皮肤微黑，衬得一双大眼黑白分明，不像个妙龄的少女，倒像个半大的小子。
这一日何惜做完了功课，就在客栈院子里和何杨过起招来。何杨已有十六岁，习武十余年，这两年更是开始修习无尘峰的至高掌法“抱阳决”。他天生神力，更兼天资聪颖，心思专注，是以进境不小，何惜原是不敌的。邱于先存了考教何惜的心思，暗地吩咐何杨放松些，引何惜出手看看她的身手。
兄妹二人都是徒手，你来我往，上下翻飞，踢起地下的黄沙一片，斗得煞是好看。客栈中几个喝茶歇脚的客人也被勾起了兴趣，个个倚在窗前张望不止。
何惜屡次出手，都被哥哥一一轻松化解，心下忍不住有些着急。余光看见客人们都死死盯着他们兄妹二人过招，不禁又羞又恼，一时心下恍惚，竟使出了前世笏姬教她的招数，双手成爪，一个虚晃便罩向何杨双耳。
何杨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怪招？师父可从来没有教过！”下意识一掌格开，将何惜推了开去。
这一掌失了分寸，何惜立即被推出几丈，跌在了地上。正在恍惚之际，邱于先已飞身站到了何惜面前，肃声问道：“惜惜，你这招是从何学来？如此毒辣的招数，可莫说是我教的。”
何惜登时被问得怔了，她重生之后，虽然前世的内力全无，但心中却还记得不少笏姬教的武功。她心知邱于先目光锐利，从不敢显露半分，未想今日一时情急，竟漏了馅儿。
“我，我，”何惜一时张口结舌，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心一横张口说道， “我前几日梦到的，胡乱使了出来，师父，我绝没有伤哥哥的意思！”
何杨心疼妹妹，也帮腔道：”师父，你莫生气，惜惜天天呆在你眼皮底下，哪能跟别人学些乱七八糟的！定是小孩子家家梦魇了，随手使了，做不得真。“
邱于先脸色稍霁，将何惜拉了起来，低声说道：“唉，是我老眼昏花，竟将方才惜惜胡乱打的招数，看成了西域啰耶一派的毒招。”
“啰耶？那是什么门派？”何惜问道。
“啰耶乃是西域一支密宗教派，行事阴毒诡秘，几十年前也曾出过几个大魔头为祸中原武林，为师也是少年时远远见过一次啰耶教的魔头与中原高手斗法。”邱于先回忆道，“啰耶一派善使毒药，传说教徒都要将手掌指爪浸在毒药池中，炼什么万毒手。寻常人就是被挠到一点儿皮，也要皮穿肉烂、死于非命啊。”
何惜打了个哆嗦，立即想到，笏姬难道就是啰耶教的魔女？但她却从没见过她使毒，这一条却不大对的上。
何杨嗤道：“旁门左道！若是碰上高手，必不能敌。”
“不错，不错，”邱于先抚须笑道，“啰耶教的招数虽毒辣，内功心法却远不如咱们中原武学，遇上内力精纯的高手便无计可施。当年便有不少少年英豪，除了魔头扬名立万哩。”
何杨听闻昔日英雄往事，不由心生向往，说道：“将来我也要学这些少年高手，做出一番事业来。”
何惜却问：“师父，我不愿使这些阴毒招数。只是我学武晚了哥哥六年，岂非一辈子都只能做哥哥的手下败将？”
邱于先哈哈笑道：“你哥哥比你多学六年，内力自是比你深厚些，招数也比你学得多、使得纯熟些。只是要取胜，却不一定只靠内力，否则武林第一高手，岂非都是些老掉牙的老头子？”
“话虽如此，我却总是打不赢哥哥。”何惜委屈道。
“你哥哥生来一身怪力，内功招数都是走得刚猛路子，你人小个子矮，内力又尚浅，若是硬拼，自然打不过。“邱于先笑道，”但若是多使些巧劲，便能四两拨千斤，届时就算有两个何杨，说不定也能被你打趴下。这便叫做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怪不得师父你教惜惜的心法招数，都与教我的大不一样。”何杨恍然大悟道。
邱于先点头不止：“正是如此，惜惜天生骨骼轻细、四肢灵便，是个学轻功的好苗子。只不过她是女孩子，幼时身子又弱，是以内功上只能走阴柔路子。日后内力渐渐精纯，轻功必有大成。再学些借力打穴之术，以惜惜的天资，必能成为一代高手！那些阳刚一派的功夫，既不适合，多学无益。”
何惜心悦诚服，不禁连连点头。邱于先这番一针见血的指点，她前世初学武时常常淘气，可未曾听过。
现下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她明明师从邱于先这等高人、更是在笏姬座下学了不少精妙的心法剑术，却从来打不过刑部的追兵煞星，更被笏姬轻易杀了，毫无抵抗之力。实在是她前世从未看清自己的长短之处，从来修行更是只贪图快速，根基不稳，如何与人为敌呢？
自此之后，邱于先果然开始传授何惜无尘峰的上乘轻功”神行九变“，以及借力打穴的”拈花手“。何惜何杨兄妹二人自此心境大是不同，进步神速，惹得邱于先与何柳称赞不已。
这一日，何杨何惜兄妹二人做完了功课，天色尚早，何柳便吩咐他们二人带上几只水袋，牵上两头骆驼去那沙漠边缘的鹿泉汲些泉水来。
何柳带着弟妹住到这西北荒烟的闻阳关已有十余年，何杨何惜都是在这大漠中长大，何柳却还有几分留恋中原的生活，常常烹茶煮酒，以中原礼节招待客栈中的行人客商。闻阳关地处大周极西之境，南北皆是高山，西接无垠大漠，关内亦是黄沙遍地、寸草不生，不但消息闭塞，物资更是匮乏得很，关内不过寥寥十来户人家，仅有一口井，井水虽能供日常使用，但入口略涩了些，用于烹茶便失了滋味。
自闻阳关往西，绕过夹道的嶙峋山谷，向北再走二十余里，在大漠的边缘有一处破败的城池废墟，城内有一眼泉水，倒是甘冽得很，经久不枯，称之为鹿泉。何柳常常使人去鹿泉汲水，以备家中日常饮用，或是烹茶待客。这几年何杨何惜年岁渐长，武功亦不错，大漠中从来少人经过，何柳便暗自放心，常常指使兄妹两个去鹿泉汲水了。
何杨何惜一前一后乘着骆驼，一摇一晃地向鹿泉走去。兄妹二人自小在大漠长大，倒也有说有笑、不觉辛苦。
眼见那废城已出现在视野之内，何惜眼尖，远远瞧见废城之内似有人生火，一条细细的青烟直直升起，消散在空中，几不可见。
“哥哥你看！城里是不是有人在生火？”何惜伸手指向那青烟。
何杨定睛一看，”还真是！这可奇怪了，经过这条道的旅客商队，谁不知道过了山口便是闻阳关，尽可以在咱们客栈好好歇息，何必在这破地方生火扎营？“
“说不定是迷路的商队，咱们近前看看。”
兄妹二人慢慢前行，走到废城残垣的墙根脚下，正要牵了骆驼走向城门，却听到城内嘈杂，传来几声鞭响、跟着便是凄厉的哭叫。
何杨唬了一跳，轻声道：“这伙人是什么来路？怎地听着不像好人？”
何惜将耳朵贴在墙上，细细听着，悄声说道：“哥哥你听，这伙人说话叽里咕噜的，不是汉话，想必是哪里来的胡人强盗。“
何杨果然也附耳过去，听了半晌：“好家伙，还真是！听声音，这伙强盗似乎抓了几个汉人百姓，正在甩鞭子打人哩！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告诉了姐姐师父再做打算。”
何惜白了何杨一眼，“哥哥你真傻！咱们若是此刻走了，这伙强盗逃去了别处可怎么好！这茫茫大漠可没处找去。到时候他们再杀个回马枪，咱们岂不是措手不及！”
何杨顿时没了主意，他年纪虽大些，但到底是个孩子，远不如活了两世的何惜见事敏捷。“那咱们便待如何？好妹妹，到底你聪明，快出个主意。”
何惜低头思忖片刻，说道：”骆驼跑得太慢，哥哥你内力深厚，脚程又快，疾行二十余里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如你回家去通知姐姐师父，我在这儿守着，这伙人若是换地方，我便远远跟着，偷偷做些记号，你们寻迹找来便是。“
“不成不成，我怎能将你留在这些歹人旁边！”何杨连连摇头。
“哥哥莫担心，”何惜轻声安抚道，“我轻功好，他们都是些不通武功的粗人，必发现不了我。再说我从小在这废城中玩耍，闭着眼睛都知道有哪些藏身之处，他们定没有我熟悉地形，万一发现，也决计捉不到我。”
“可是……”何杨还是犹豫不决。
“别想啦，好哥哥！若是换了我回家去，我轻功虽好，内力却支持不了这么长的路程，到时才要耽误事呢！”何惜跺脚道。
何杨心知妹妹说得在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心一横，“就听你的！惜惜，你千万小心，不要惊动歹人，在这墙外盯着便是。哥哥一炷香内，必定回来！千万千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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