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妻狂进化记》足履金靴

8、纯真少年的云梦之会

　　这是座叫阴西的小城，占地百亩。城外五六个村落，或傍山或临水，连环城的大山里也藏有不少聚居地。

　　愁姑水在阴西城外，是一片风景秀丽的湖泊。它上承山中溪流，下经阴西城内，湖岸的一边是开满野花的草地，另一边是随风摇荡的芦苇地，芦苇地后面就是遍地传说的深山秘境。

　　这几日是年轻未婚男女最期盼的节日——云梦之会。

　　云梦之会上男男女女可以自由追求爱情，倾诉爱意，交换爱物，结为爱侣，一切以爱为名义的事情都是被允许的。

　　芷颖已经成年，但云梦之会还是第一次参加，心中既期待又紧张，当金蝉递来兰草时，忸怩了半天才接过。

　　“等到了愁姑水，看上谁就把兰草递过去，对方中意你就会收下。”金蝉说。

　　“收下之后呢？”齐光问。他把兰草插在腰带里，和狐狸面具缠在一起。

　　“收下之后就谈情说爱去吧。”

　　芷颖脸已透红，惴惴不安。

　　“你怎么了？”齐光看芷颖这副模样，以为是哪里不舒服。

　　“少女怀春吧。”金蝉轻佻地笑起来。

　　“金蝉兄交代完了吧，我们先去愁姑水了。”

　　芷颖拉着一脸懵的齐光快步离开，等走远了才愤愤道：“没想到金蝉比凡人还俗。”

　　齐光哈哈一笑，“他就是这个样子，对你算客气的。”

　　前往愁姑水的路上有许多手持兰草的年轻男女，芷颖和齐光跟着他们，没用多久就找到了湖泊。现在刚过晌午，本该是昏昏欲睡的时辰，愁姑水却热闹非凡。

　　艳阳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年轻男女的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单薄的衣衫被湖水淋得透湿，肌肤若隐若现，却没一人感到羞涩，反而伸腰抬腿欲吸引更多的注意。

　　芷颖惊呆了，虽然早就耳闻云梦之会纵情滥欲，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放纵到这种地步。她当即打了退堂鼓，扭头找齐光，他已经把上衣脱干净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芷颖捂住眼睛，失声大叫。

　　“玩水啊，你也快脱吧。”

　　齐光的体格矫健，外貌俊朗，很快吸引来众多的年轻姑娘，在岸边在湖里朝这边秋波叠送，振臂邀呼。

　　齐光对她们视而不见，把衣物胡乱一叠扔到在地上，怂恿芷颖一起过去。可芷颖捂住眼睛，拼命摇头。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远了。我去玩水啦！”

　　齐光兴奋地叫喊起来，猛冲进水里扎出一朵大水花。

　　钻出水面，齐光的身体沾满了水，更加显得鲜嫩可人，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朝游来，隔着湿透的薄衣裳暧昧地挑逗着。

　　芷颖站在岸上，看着在女人堆里玩得起劲的齐光，心底的一团东西点着了。

　　火焰又毒又辣，一点点往上窜，烧得她周身颤抖，神思阴冷。

　　芷颖低头看见地上的兰草，一脚踩住，用鞋跟狠狠碾进土里。然后幽幽地看了齐光一眼，转身向小树林走去。

　　芷颖在树林中横行乱窜，故意打扰那些缠绵的情侣，看着他们惊散开去，心中的缺口却越来越大，妒火燃烧更旺，每一步都能踩出怨恨。

　　不知道走了多久，山中小径早就断在很远的身后，周围的密林悄无声息地暗沉下来。

　　这时，有清风吹过，夹着人声细语。芷颖顺着声音走去，密林突然豁然开朗，被一条笔直的卵石长道劈成两半。芷颖的脚踏上石道，登登作响，尽头一片白光，隐约能看见一座古旧的神祠。

　　再走近一段路，看清了神祠前飘动的人影。

　　是金蝉。

　　金蝉身穿水色巫服，手持钟铃幡拂，双目微合，笑意朦胧，在神祠前的空地上翩然起舞，刚阳而优美。

　　芷颖在空地边停下，她眉宇间黑气弥漫，神情麻木地盯着舞蹈的灵子。

　　灵子舞毕，钟铃撞地发出一声脆响，在绿木之间久久回旋。金蝉抬头正视来者，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的故事我听过很多，可从没想到能亲眼见到你。”

　　金蝉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

　　“巫申之祖沦为玩物，每一世都因男人的背叛不得善终，带着怨恨挣扎轮回。可是这一世遇见了齐光，不是你该有的命途，不知是福是祸呢？”

　　芷颖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你认为齐光能救你？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当初就在我这座神祠中祈求过死亡。”

　　芷颖凝固的面具崩裂了，眼中荡漾出一片哀伤。她嘴唇翕动，发出悲怆又细微的声音——

　　“他不能死，跟他在一起很温暖。”

　　金蝉嘲笑一声，“贪图这点温暖，死的时候更痛。”

　　“我……要怎么做？”

　　金蝉把钟铃幡符递给芷颖，说：“为众神舞蹈，求他们指点迷津。”

　　芷颖对他递来的东西充满恐惧，但宿命无法战胜，只能颤抖地接受。

　　夕阳业已衔山欲没，暝色苍茫，四面千百株高挺大树笼罩上一层紫烟。

　　巫女闭目静立，慢慢举起钟铃，随着一声铃音脆响，有纯白的光华从体内莹莹发出。再看去，芷颖已幻化成另一副模样——

　　头上凤冠闪烁，腰间螭带玲珑，身披华丽盛装，甩手舞袖，醉步金莲，绵腰娇转，媚眼樱唇，美得不可方物。

　　金蝉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这支独属天上的神舞。忽然他微微侧首，看向刚刚跑来的齐光。

　　齐光站在空地边，如痴如醉地看着芷颖，仿佛忘却了天地万物，唯独记得眼前的你。

　　芷颖迷离的目光扫去，蝶翅般的睫毛微微一颤，滚下一滴泪来。

　　这颗泪珠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齐光顿时醒悟，大喊一声冲进舞场，抓住飞到半空的芷颖，抢过钟铃幡拂扔到地上。芷颖周身的光华全部消散，变回真实的模样，落入齐光怀中。

　　齐光朝阳般的温暖把芷颖从妒火中拯救出来。她倒在他怀中，冲他婉然一笑，昏睡过去。

　　齐光抱着芷颖坐下，抬头怒视金蝉。金蝉一脸无所谓，张手收回钟铃幡拂，嬉笑道：“还不谢谢我，不然哪有机会欣赏到引众神痴狂的神舞。”

　　齐光本想骂他，可听他这样一说，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金蝉一愣，紧跟着发出一串大笑，“齐光，你还是那么傻。”

　　“你到底对芷颖做了什么！”

　　齐光道谢归道谢，生气还是要生气。

　　“就是想看她跳舞。”

　　“你怎知道她会跳舞？”

　　“因为我们都是祀奉神明的巫者。”

　　“芷颖只是个小姑娘。”

　　“我又没说是这辈子。”

　　齐光想起元灵的话，将信将疑地接受了金蝉的说法。

　　金蝉见已搪塞过去，笑道：“她现在有点依赖你了。”

　　“依赖我？为什么？”

　　“她说你很温暖。”

　　“我很温暖？”

　　齐光脸红了，低头看着芷颖恬静的睡容，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你们该不会做了那不可告人的羞羞事吧？”金蝉玩笑道。

　　“我们才认识一天！”

　　“你竟然知道什么是不可告人的羞羞事？小齐光终于长大了。”

　　“好歹我活了这么久，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齐光大为光火，不想再跟金蝉闲扯下去，把芷颖像抡米袋一样甩到背上，扛起来就走。

　　“慢着，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金蝉陡然变脸，一本正经地说。

　　齐光不搭理，继续走。

　　金蝉料到会如此，飞身冲进神祠，从里面提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他一把掐住胖娃娃的喉咙，威胁道：“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就捏死你孩子。”

　　齐光回头一看，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