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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难看的神舞 ...

  •   芷颖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窗外阳光大好。一侍女守在屋外,见她醒了,立刻将洗漱水盆送进屋。

      芷颖呆呆地看着水盆,说:“我好像很久没有洗澡了。”

      “可是芷颖大人通体幽香,衣裙一尘不染,根本不像久未沐浴的样子。”侍女恭顺地说。

      芷颖拉开领口埋头闻了闻,不香但也不臭,总是没有异味。

      “真的。而且芷颖大人全身金光灿灿,在白天也能看到大人发出的光辉。”

      奉承得太夸张了。芷颖有些不满,她匆匆漱口洗脸,侍女把午饭端了进来,跟夜里的一样,还是鱼鸡米三样。

      “齐光呢?”芷颖问。

      “齐光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不叫我?”

      “齐光大人吩咐奴不要吵醒芷颖大人。”

      “好吧。”芷颖端起一碗汤,抿了一口,又问道:“你叫什么?”

      “大人可叫奴真艳。”

      “这个名字好听。”

      “多谢大人玉赞。”

      吃完午饭齐光还没回,芷颖便想出去找他。

      真艳说:“我们为二位神子准备了神舞表演,现在就请芷颖大人随奴去地室,齐光大人也会去,到了那里自然能见到他。”

      “神舞啊……”芷颖的心咯嘣一跳,想起昨晚齐光给自己下的套,不开心地说:“该不会是要我学的那个神舞吧。”

      “正是。”

      “哼。”

      芷颖起身要真艳带路。侍女不敢怠慢,一路谨小慎微,将她送至昨晚芾叟接待他们的地室。

      这个房间比晚上大了一倍,原来门对面的那面墙是可以拆卸的隔板。室内灯火辉煌,沿墙壁摆放的八盏大宫灯全部点亮。屋内的文玩器具全都收起,只在一个角落留下一面屏风,芾叟就站在屏风前等候芷颖和齐光。

      芾叟见芷颖先到,立刻行跪拜大礼,邀她在房间东首坐下。芷颖一直盯着屏风,隐约看到后面跪坐着两个人影。

      好在没过多久齐光也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芷颖,灿烂一笑,大步走去。芾叟连忙制止,邀他坐在西首已备好的位子上。

      芾叟见二位神子到齐,再次跪拜叩谢,起身把屏风慢慢推开。屏风后端坐着两个妇人,一妇人身穿柳黄色衣裳,腿上横一把古琴,神情严肃,直视前方。

      另一妇人较年长,四十有余,但眼神妩媚,身形窈窕,脸蛋白皙,保养得极好。这个就是巫老。

      巫老身着春草色盛装,含笑娉婷,缓身站起,踩着莲花碎走到大厅中央。她身形微顿,持琴的妇人拨弄琴弦,乐声像水纹一般扩散开来。

      巫老收腰挺胸,眼怀崇敬地看向上方,她两手惶恐举起,手心朝上,比出细腻的兰花指。随后右腿慢慢向后抬起,直到与后曲的腰背水平,就像一只随时腾空高飞的青鸟。

      这时古琴音转,温柔的水纹变成破涛汹涌的水浪,舞者表情陡然一变,水袖用力抛出,应和乐声舞出波浪。

      芷颖看得格外认真,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根本没有以往观看神舞时的兴奋。

      巫老的舞蹈渐入佳境,她跟着越发失望,忍不住摇头叹息。好不容易熬到舞蹈结束,不等最后一颗琴音落地,冷笑道:

      “这么难看的舞,还由一老妇演绎,神看了当然会生气。”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芷颖的脑子,就像另外一个魂魄借了她的身体说话。

      在场人都大吃一惊,巫老眉头一抖,仔细打量着芷颖,和颜悦色地说:“请姑娘细细说来,在下洗耳恭听。”

      “明明是祭祀田君的神舞,却始终在讨好天。神舞是巫者向神明表达的爱恋之情,这种爱恋是厚积薄发的细腻敏感。可你的动作粗糙粗犷,根本是给凡人取乐之用。为何要用水袖?巫者的手是第二张脸,有情绪有内涵,现在手没了是要逼神看你这张脸吗?”

      芷颖越说越刻薄,指着妇人说:“一句话,你的舞只适合穷巷陋室。”

      芾叟听不下去了,小心劝道:“芷颖大人是不是言重了?这个神舞是从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每年大田祭都会跳,田君也没有不喜欢。惹恼田君的肯定是三年前私奔的巫女,与神舞无关吧。”

      巫老打量完芷颖,转身对芾叟说:“田君托梦时从没夸过神舞,只夸巫女和衣裳,并且一再嘱咐巫女一定要选最美丽的姑娘。三年前巫女私奔后,我们连找的两个姑娘都不漂亮,我想田君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芾叟愣了愣,抖声说:“巫老,小心慎言那,你把田君说的浅薄又好色。”

      “我一直都是如此怀疑,现在听了芷颖姑娘的话总算明白了。既然我们知道了田君好色,那就更好办了。”巫老对芷颖眯眼一笑,“这位姑娘虽然妩媚不足,但纯美动人,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若由她做巫女,田君肯定开心。”

      “那个……”

      芷颖颤抖地举起手,惶恐地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非常正确。”巫老插言道,“村长说拯救村子的神子降临了。起初我不信,现在信了,你就是我们苦盼三年的神子。”

      “刚才那些话不——”

      “芷颖姑娘,五天后我们要举办一次大田祭,郑重邀请你作为巫女为田君献上神舞。”

      芷颖脸白了,连连摇手:“我不会跳舞,从没跳过舞。”

      巫老抬起头,盯着她说:“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教会你,至于你刚才提到的错误,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改正。”说完,巫老,芾叟和琴师都向芷颖磕了一头。

      芷颖走投无路,可怜兮兮地看向齐光。齐光也正好看着她,沉吟片刻后,说:“可否让我们单独聊聊?”

      那三人退出房间,芷颖和齐光同时起身向对方走去。

      “刚才那些话不是我说的,不知道怎么就从嘴里蹦出来了,我根本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芷颖焦躁地说。

      “我信你。”齐光说,“而且那些话说得很对。”

      “别管对不对了,我们逃跑吧,我越来越害怕这个地方了。”

      芷颖牵住齐光的衣角,拽了两下。

      齐光有些心动,但更想看她跳舞。他摸摸芷颖的头,安抚道:“不怕,有我在。巫老跳的舞确实很难看,跟真正的祭田神舞差太远。”

      “你怎么知道?”

      “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真正的。”齐光温柔笑起来,“我母亲就是巫女,小时候见她跳过,当时觉得是天上天下绝无仅有的美丽舞姿。”

      看着齐光脸上泛起的柔情,芷颖有些吃醋,嘀咕道:“不就是跳舞嘛,我要是从小学,肯定跳得比谁都好看。”

      “你在金蝉的神祠前跳过呀。”

      “不可能,我不会跳舞。”

      “你跳了,我亲眼看到的,比我母亲跳得更好看。”齐光看着她,温柔似水。

      芷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但齐光突然夸奖自己,不禁又惊又喜,假装承认道:“有那么好看?”

      齐光拼命点头,两眼放光,“太美了,我都看呆了。”

      芷颖小鹿乱撞,最后的心虚在虚荣和甜蜜中没了踪影,她娇声问道:“这么说,田君也会被我迷住?”

      “肯定会的。”齐光认真地点点头。

      芷颖被恭维得十分满足,好像事情已成似的,掩住嘴得意地笑了。齐光满面红光,凝视着芷颖容光照人的脸上,跟着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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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难看的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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