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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云溪双脚极速移动着,双手微张保持平衡,两眼专注得注视着脚下的铁链,手心已被冷汗浸湿。每一个晃动都让她心惊胆颤,丝毫不敢大意。

      眼看已然跑过三分之二的距离,离对岸不到50米,自家师傅站在那边焦急地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但她的体力不支,又不敢停下脚步,只得靠着毅力前进。

      灵力已经不够支撑疾风符,速度逐渐慢下来,她害怕影响到后面的朱阎,只能咬牙尽量加快步伐。一想到脚下无尽的水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心里就一阵发虚。

      阴风不断带走她体内的热度,不多时便脑袋发昏,脚步发虚,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徐徐晃晃踏错一步从铁索上滑落出去。

      在众人为她暗暗鼓舞之时,只见她踉跄一步,失去平衡,身形一晃便要摔下去。霎时间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清虚更甚,他神色一变便要飞身过来,却被一旁的行嗔和尚阻止。“道友不可,你若是过去不光救不了她还会害了自己。”

      清虚无力的垂下紧握的拳头,两眼通红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孤单的身影。他暗恨自己无能,本以为这只是一番历练,谁知却要了徒儿的命。行嗔说得对,即使自己过去也是无济于事,不光救不了徒儿还会搭上自己。

      “道友别急,别忘了朱小姐还在后面。”

      行嗔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两个大能还在云溪身后,若有余力定不会见死不救。朱阎能背起林寒渡桥,必定是有所依靠,清虚心里燃起了些许希望。

      此时的云溪头脑一片空白,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云溪其实不叫云溪,她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张小花。从记事起,只记得阿爹的冷漠以及母亲的爱理不理。

      张小花家在偏远的山村,偏远到村子里没有马路,只有人为踩出来的泥泞小道。她爹以打猎为生,偶尔上山采些蘑菇背到几十里以外的乡镇中卖掉。母亲便在家编竹篓补贴家用。

      逢年过节她倒是能吃到一两个鸡蛋,肉食是不敢想的,阿爹说家里穷,肉全得拿出去卖掉。四五岁的张小花骨瘦如柴,小小的一团,长得还不如隔壁两三岁的小胖结实。

      小小的张小花常常要端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盆去河边的案板上洗衣服,冬天的河水冷得刺骨,冻得她直哆嗦。从那时起,每年冬天,手脚和耳朵上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冻疮。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每天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儿等着她,天不亮便被打鸣声吵醒,穿好衣服下床给阿爹准备吃的。平日里阿爹会出去一天,所以煮上稀饭的同时得烙上两块饼给阿爹带上路上吃。

      一把小米,一把大米便能煮成一锅粥。家里要是有闲粮还能放一个红薯进去,一个红薯切成无数小块,煮进粥里不一会儿便飘香四溢。

      张小花喜欢红薯,不光是因为它甜甜的,更是因为她听说隔壁小胖红薯吃得多,才长得白白胖胖的。她是羡慕小胖的,只因他每天都能吃上红薯。

      张小花知道,阿爹想要个儿子。她时常想,要是她干的活多了,阿爹是不是就不用再要个弟弟了。所以她拼命干活,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只求阿爹阿娘爱自己一点。

      对于阿爹阿娘拼命攒钱的行为她并不理解,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们是为了在计划生育的政策下偷偷再生一个孩子,孩子是黑户,村里要罚款。那笔钱是为了应付罚款。

      又过了一年,张小花已经六岁了,阿爹阿娘如愿以偿的盼来了一个儿子。打那儿起,张小花便再也感受不到父母的爱,或许,本就没有爱,只觉得她是累赘罢了。

      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对于本就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阿爹迫于生活的压力变得喜怒无常,常常将怒火发泄在张小花身上,骂她是没人要的贱种。每当这时,阿娘只会抱着弟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张小花八岁时,还在家里干活,隔壁的小她一岁的小胖已经去镇上上学了。镇上离村里有几十里路,小胖每周回家一次。回来便会拿着书包在张小花面前炫耀,然后看着张小花羡慕的眼神哈哈大笑。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叔叔,阿爹阿娘客客气气将人请到家中。那顿饭张小花吃到了人生的第一口肉,她记得那味道,很腻。

      吃完饭阿爹阿娘就将她交与那人,那人问她想不想读书,她说想。那人便说要带她去镇上读书,在她希翼的目光中将她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那是她第一次坐车,座位脏的泛黄,底下是硬硬的坐垫,但她丝毫不在意,她想着,终于能去上学了。可她没有看到的是,那人返回她家中,塞给阿爹阿娘一沓钞票。

      就这样,张小花被带出村子,外面的一切和她预料的都不同。没有课本,没有同学,没有老师。只有一间小小的黑屋子,以及满屋子的小孩。

      那些小孩有的只有3岁,有的已经10岁了,8岁的张小花还不如5岁的小孩长得高。深知被父母舍弃的张小花每天坐在角落里抹眼泪,分发食物时她那份总是被其他人哄抢,她也毫不在意。

      没有食物来源,张小花一天比一天虚弱,每每见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愣。

      小黑屋的小孩走了一波又一波,来了一波又一波,唯有她,总是找不到买家。人贩子似乎想洗手不干了,可手上还有一个赔钱货没人要,还得天天供她吃喝。

      几人一合计,打算找个地方把她处理了,来个毁尸灭迹。

      张小花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人贩子将她拖进树林,把奄奄一息的她扔在地上。口里呢喃着些什么,抄起锤子便往她脑袋上砸。张小花没力气反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对她施以暴行,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转来,一动便全身疼得厉害,不由得闷哼一声。

      旁边熟睡的男子被她吵醒,赶忙凑到她跟前轻声说道“孩子,你还好么?”

      张小花只觉口干舌燥,喉咙里竟是发不出声音,只得向那男子眨眨眼睛。

      “看我都忘了”男子一拍脑门,起身倒了杯水端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将水喂到她嘴里。

      久旱逢甘霖,张小花大口地吞咽着,不一会儿杯中便见底了。

      男子一边嘱咐慢点喝慢点喝,一边抚着她的背,生怕她呛住了。

      喝下一杯水,张小花只觉胃里暖乎乎的,连带着精神也好了不少。她糯糯的开口“谢谢。”

      那男子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门,说“不必客气,这是贫道该做的。”

      张小花斟酌着问道“那些叔叔呢?”

      “送到警察局去了,那些人真是穷凶极恶,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实施暴行。”清虚皱着眉,语气中充满了厌恶,说得咬牙切齿。

      等了许久不见她说话,那男子抬眼便看到张小花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孩子,那些是什么人?”

      “人贩子。”

      “这么说,你是被拐卖的,我带你回父母家,你父母一定着急了。”男子热心地说道,说罢便起身收拾行李。

      “不用了。”张小花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

      “不用了,其他人是不是被拐卖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我是被阿爹阿娘卖了的。”张小花撇撇嘴,这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看清许多事情,也足以让她成长许多。就算回到父母身边也免不了被卖第二次。

      男子神色一变,停下收拾行李的手,返回床边,蹲下来与她平视“这是怎么回事?”

      张小花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男子。

      听了她的话,男子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吗?我带你回长青观。”

      “好。”

      男子负手而立,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清虚的关门弟子,张小花这名字便不再用了,我叫你云溪可好,愿你像云一般自由自在,像溪水一般圆滑而坚韧。”

      “好。”

      那男子便是张小花,不,是云溪的师傅清虚道长。清虚将她带回长青观,一养便是十五年。十五年间清虚未曾收第二名弟子,对她视如己出。整个长青观的人都知道,清虚道长有个宝贝疙瘩惹不得。

      云溪身子虚,被调养了好几年才堪堪好转。清虚知她体弱,不留余力地给她了许多好东西,甚至寻求多年找到一段千年桃木,打造成剑交与云溪。

      云溪这么想着,身子极速下降,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那张水鬼的脸近在咫尺。霎时间有什么人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提溜上去,剧烈的振动让她很不适应,眼白一翻便晕过去了。

      朱阎扯住她的脚踝,一脚踏在水鬼的脸上借力跳上铁索。

      对岸的清虚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看着从容不迫飞驰而来的朱阎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家徒儿没事,虽然被抓着脚踝倒吊着随着朱阎的动作左右晃动,好歹捡回一条命。惊的是朱阎踩在水鬼脸上,生生将一堆水鬼像是打保龄球一般撞飞出去。按理说水鬼是鬼魂,活人不可触碰,像他这样的人唯有用法器才有效果。朱阎却凭借肉身将水鬼打散,岂不令人惊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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