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引》鹿归鲸现

1、第一章

　　第一章

　　檀香在炉子里燃着，佛祖在菩提树下参悟，一个机灵鬼怪，它不小心将佛经点燃，佛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燃烧着的佛经，他用仙露将佛经上的火扑灭。
　　“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长明灯晃了晃烛火，佛祖微微一笑，翻开那本被烧毁的佛经，翻到“云中之雀，天之阁阙，与佛厮守，长修菩提，万籁俱寂，莲台何处，山有木兮。”
　　“嗯……以你的修为，可以化为人形了。”
　　佛祖一挥袖，那盏长明灯化为一女子，黑发、蓝眸、青衣。
　　“你似乎很讨厌这本佛经？”
　　“不不不，弟子不是讨厌……而是也渴望像佛祖一样端着佛经，可我……只是一盏灯。”
　　“你现在不是一盏灯了，你去莲台旁的水池看看？”
　　它走到莲台旁边的水池那里，望着倒影吓了一跳。
　　“这是我吗？”
　　“不像吗？”
　　长明灯点点头，撅起嘴。
　　“既然你喜欢佛经，那我为你取个名字，就叫木兮云雀吧。”
　　“谢佛祖赐名。”
　　那日，木兮云雀终于如愿以偿和佛祖一起端着佛经在菩提树下坐着，木兮云雀看累了，趴在佛祖的膝下睡着了。
　　日复一日，木兮云雀学会了贪玩，在忘川认识了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告诉它，忘川是已殇之地，没有什么富有活力的东西，只有孟婆每天都要熬制的孟婆汤、阴气袅袅的忘川水和彼岸花。
　　“忘川之殇？为何呢？”
　　“生离死别……你是不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投胎转世是最悲惨的事情，每一次我们去勾魂，那些人都是又哭又喊的……”
　　木兮云雀摇摇头，她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于是她回去问佛祖，佛祖告诉它，投胎转世叫轮回，人有三轮回，三世过后就会化为彼岸花。
　　“这么可怕？怪不得黑白无常说彼岸花是已殇之物……”
　　“你去忘川了？”
　　“是，弟子去了忘川。”
　　佛祖掐指一算，木兮云雀将有一大劫，可司命给她批了一个“情劫”。
　　“人间如今是怎样的了？”
　　“弟子不知。”
　　“不如你替我下凡一看，如何？”
　　木兮云雀听后，不知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您的意思？弟子不知……”
　　“给你三世的时间，为我寻找人间的真谛。”
　　“三……三……三世！没问题！”
　　佛祖一挥袖，木兮云雀一身素衣白裳，黑发及腰。
　　“弟子拜别佛祖。”
　　送木兮云雀到忘川后，佛祖唉声叹气。
　　“情劫，是四劫之中伤人最深的劫难，不知这司命是何意？”
　　木兮云雀正在徘徊，牛头马面拦住了木兮云雀的去路，问它来忘川干什么，它如实告诉他们，他们想起些什么，就带着木兮云雀到一个地方。
　　“两位大哥，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要投胎吗？我带你去投胎啊！”
　　木兮云雀觉得牛头马面长得怎么难看，一定是坏人，于是木兮云雀就说自己肚子疼，想去茅厕，于是摆脱了牛头马面。
　　“你以为我傻啊！我不傻，我很聪明。”
　　木兮云雀吐了吐舌头便跑了没影了。
　　“大哥，不对劲啊，那小娘们跑了。”
　　“糟糕，我们被骗了……好你个谁谁谁，我记住你了。”
　　“诶，大哥，谁叫谁谁谁？”
　　“我也不知道，反正它不就是老谁家的小谁嘛，管他三七二十一。”
　　木兮云雀慢悠悠在忘川逛着，它走到孟婆那里，孟婆递给它一碗孟婆汤，木兮云雀一口喝下那碗孟婆汤，把碗一摔，就离开了奈何桥。
　　“过河了，过河了。”
　　木兮云雀跳上那艘船，船家看出木兮云雀是第一次投胎转世，便问它：“姑娘是第一次投胎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不像其他幽魂，苦着脸。”
　　“投胎真的很痛苦吗？”
　　“何止是痛苦，痛不欲生。”
　　“这么厉害？”
　　木兮云雀与船家聊了很久，直到碰到岸边，船家消失了。
　　“我的头好痛……”
　　孟婆汤的药效开始发作，木兮云雀失去了记忆，它转过头，前面便是一条路，他们说，那叫黄泉路。
　　“欲走欲细，这路必定是投胎的路。”
　　木兮云雀壮着胆子走了下去，直到最细的那条路，它掉了下去，降生后，睁眼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他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
　　“朕和媚娘有女儿了！”
　　他们说她长得像她的母亲——皇上的昭仪武媚娘，出生时蝴蝶漫天，百花凋零，有人说这是吉祥的，又有人说是倒霉的，待到满月时的她长得很可爱，只是武媚娘很少来陪她玩了，陪在身边的只有奶娘。
　　“公主殿下真是漂亮呢，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儿。”
　　“公主长得好像武昭仪呀，只是……昭仪娘娘已经数日没有来看公主了。”
　　那日，奶娘抱着她在房中走动，她听到武媚娘来了，可是并没有进来，反而是和一个人谈话，奶娘倚门听着，突然她变了脸色。
　　“公主殿下，您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萌生出一个念头：带木兮云雀出宫，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脱身，她想起了前几日有个女婴死了，于是她便用那个女婴换了木兮云雀，带她从御水沟离开，将她放在草丛中，自己回宫了。
　　“小公主呢？”
　　“回禀娘娘，公主在房中睡得正香呢，只是公主平日里早应该醒了，今日却……”
　　当武媚娘走进她的卧房，才发觉那个女婴已经断气，她大声哭喊，可是知女莫若母，她知道那不是木兮云雀，于是她演了一出戏，将她的死嫁祸给皇后，后来自己当上了皇后。
　　被遗弃的木兮云雀被一个人收养，他叫沈子矣，是朝廷命官，只是自己没有家室，在野外遇见喃喃大哭的木兮云雀，襁褓里有一块玉佩和一个手绢，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木兮云雀的手腕上带着银镯子，上面写着“安定”，沈子矣将它抱回了家，那晚流萤跟着沈子矣回了沈子矣的家，他不懂怎么为它换尿布，怎么喂它吃奶，慢慢的，他学会了这些东西，将一个小婴儿养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嗯，既然你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了，你的名字叫什么呢？”沈子矣趴在摇篮旁边对抱着布娃娃的木兮云雀说话。
　　沈子矣想起那日与木兮云雀相遇，流萤跟着沈子矣，他决定为木兮云雀取个小字叫梦萤，他遇见木兮云雀就像一场梦，那日漫天流萤。
　　“乖女儿，你的小字叫梦萤，爹遇见你就像是一场梦，你是萤火虫送给爹的礼物。”沈子矣将木兮云雀抱起，木兮云雀咯咯咯的笑声余音绕梁。
　　百日的时候，相士为她看相，说她是寒风暴雨中的金枝玉叶，长大后必定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人三合三分，还为她取名“世瑶”，寓意世上美玉。
　　“那我的女儿长大后的夫婿会是哪户人家？”
　　“上古六界，刀剑相锋，只为一人，颠覆天下。”相士只是说了这十六个字便离开了沈府。
　　白驹过隙，世瑶已经十六岁了，从摇篮里只懂得哭的孩子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黑发及腰，白皙的皮肤，瓜子脸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很喜欢唱歌和跳舞，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会西域、南诏、楼兰、波斯、吐裕珲、吐蕃、匈奴的语言，被街坊邻居称为近乎完美的少女，但是唯一不会的就是做饭，上一次烧个水差一点把厨房炸了，因为天真的她要加硫磺，出来时那清秀的脸庞上沾满了灰。
　　“梦萤的西域舞可好了。”
　　“就是，听说梦萤去过西域，她西域话说的比西域人都好。”
　　“人家是京城第一才女，学什么都没问题。”
　　“昨日，她穿了一身狐美人的衣服，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
　　“你偷看人家是不是？”
　　街坊邻居说的狐美人，是盂兰盆会的晚上，公主楼举行演出，世瑶作为四大花魁之一，那日乐师为她弹奏“青灯行”，她只是装作上古狐仙而已。
　　“梦萤有喜欢的人吗？”
　　“不知道，反正上门提亲的人有很多。”
　　“听说梦萤百日的时候，相士说了一句话‘上古六界，刀剑相锋，只为一人，颠覆天下。’，这句话无人懂得。”
　　“人家的世界，我们不懂。”
　　结果他们说话的时候，世瑶拿着手鼓在他们身旁站了好久，他们觉得背后阴森森的，转过头，看到世瑶拍着手鼓站在他们背后，于是世瑶抄起手鼓敲向他们。
　　“沈大小姐饶命啊。”
　　“大小姐饶命。”
　　世瑶追着他们跑，那双檀木底的绣花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很好听，世瑶脚踝上的铃铛“铛铛铛”响着，那两个人跑没影了，世瑶一跺脚气呼呼离开了。
　　“又一次让他们跑了，儿时也是这样……妖女梦萤会不会吃人。”
　　她独自一人上了山，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她非常累，她坐在石头上，将腰间的玉佩拿出，望着那块玉佩，她落下眼泪。
　　“娘，你为何将女儿生在这人世间，你为何离开女儿，你若不离开，他们也不会说我是妖女了。”
　　她准备下山却发现一个受伤的人，她走过去看见这个人腿上被刀割了一样。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你等等我，我去取药。”
　　世瑶扔下手鼓跑回沈府取了药粉和纱布，抱着一大堆东西帮那个人包扎伤口。
　　“姑娘你人真好。”
　　“我不能见死不救。”
　　世瑶站起来，那个人拉住了世瑶的手。
　　“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救了我。”
　　“那你叫什么？”
　　“在下暮言，恩人你叫什么？”
　　“我叫沈世瑶，小字梦萤。”
　　暮言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世瑶不知道，她救了上古上仙暮言一命，暮言是六大上古仙人之一，他与另一位上古上仙墨痕决斗伤了腿，这点小伤暮言自己就可以愈合，可是阴差阳错遇见了世瑶，世瑶帮他包扎伤口。
　　“梦萤姑娘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你不必谢我，这是应该做的。”
　　“姑娘可曾相信一见钟情？”
　　世瑶摇摇头，便转身准备离开，却又一次被暮言拉住手。
　　“你听我说完，你遇见一个人你要珍惜眼前人……”
　　“你这人真麻烦，早知道就不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