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经验》单子陌

102、番外之二：兄弟

　　“出道到现在已经7个年头了吧，获封影帝，到现在进军好莱坞，这个结果你有没有想过，已经算实现当初的梦想了吗？”
　　“啊，其实不止7年吧，早时候跑龙套当群演的时候也算在内的话，大概有8年快9年，梦想的话，应该是还没有。”
　　“哇，那我们赵大明星的梦想难不成是奥斯卡影帝？”
　　“还真是。”
　　“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是啊，因为那个小金人应该很贵很值钱，就很想要。”
　　“……”
　　以上是赵志铭抽空从洛杉矶回国内后的一次综艺节目采访现场直播，主持人的三秒冷场急的导播差点强行插入广告，不过也借此收获了整个节目收视的峰值，以及网络转播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耿直！赵志铭直言梦想出于值钱的小金人！
　　就冲这标题，兮夜随便一截图，甩到当事人对话框里头，“这么骚？”
　　“唉，说个实话都不行。”
　　“被经纪人骂了吧？”
　　“那倒没有，反正也没粉丝骂我，就是被他嘲笑了个把小时。”赵志铭不理解道，“为了小金人怎么了，很好笑吗，就是想要啊！”
　　兮夜倒是早就习惯了他这一套，直接问道，“为了钱？”
　　赵志铭半会才悠悠回复，“一半一半吧。”
　　兮夜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按下两个字，“呵呵。”
　　“呵你大爷，我不跟有夫之夫说话，等会别人说我当小三，我害怕。”
　　“滚你麻痹！”
　　赵志铭日常激怒兮夜任务（1/1），倒是心情不错，哼着不着调的旋律日常翻出了手机相册，里头可多的是各大明星完全拿不手的照片，都是赵志铭自己抓拍的，各个都是表情包的活素材，不得不说，简直惨无人道，这手机要是丢了，绝壁能掀起娱乐圈大动荡，赵志铭后果都联想好了，相比陈冠希的艳照门，他这就叫“颜艺门”。
　　赵志铭国内工作量不大，也算是从洛杉矶回来休憩一阵子，整治下自己那略微有点的水土不服，难得有闲暇这样欣赏自己的“作品”，也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久，翻的也早了。
　　赵志铭手指滑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直到他盯着屏幕中的两个人，久久没有丝毫动静，其中一个是他，虽然在镜头外，但显然是他本人拿着手机，一手还拿着个看不清楚的小证书，强行攘过身边人的脖颈凑到镜头前，那家伙表情嫌弃的要命，但在镜头下看得却是十分清晰——对方没有拒绝记录下这一刻。
　　这个傲娇的人，是好几年前的兮夜。
　　赵志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重新回味这张照片，以往他并不是很忙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看，但这么多年过去，若不提，他险些就忘了，而这回，就像是尘封的记忆又重现，那个布满尘埃的盒子在逐步开启的时候，有些迷了他的眼。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说。
　　“卧槽苏汉伟你这些年到底胖了多少？？”
　　- 9年前 -
　　赵志铭和兮夜都是17岁花样正茂的年纪，两人作为在同个高中相识的好友，彼此想前进的路途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兮夜因为没想法，就只想按部就班考个大学先，考不考得上另当别论，而赵志铭却是想演戏，最早的理由兮夜并不清楚，也懒得去过问，等兮夜知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赵志铭已经是每逢节假或者偶尔周末，都要跑到横店去蹲点了，蹲得多了也就认识了一些人，后来才知道横店有专门招群演的机构，但是要办演员证，手续费不贵，唯一的问题是年龄要18岁，赵志铭那会离18岁还有些日子，但也不希望干等，就继续混熟人，没想到还真给他混了进去。
　　那时候他是被分在“标准群众演员”里头的，一是他年龄不够不想太突出被抓包，二是身高不过175cm，也就只能这么定性了。标准群演是最下层的群演分类，工资不高，要是演尸体在地上躺的，很可能一天就十块钱，还常常搞得满脸土埃，所以兮夜非常不理解赵志铭为什么要去受这份罪，拿到的回报还特么没有去横店的种种开销多，所以他还要额外进行打工，亏大发还累死累活，真的脑子有坑。
　　但是赵志铭却相当满足，也相当高兴，每次回来都要跟兮夜瞎吹逼自己又见到了哪个大明星，有缘跟他在一个剧组云云，还让兮夜一定要记得看自己参演的那部剧，光是一个一秒钟不到的背影，就能被他念上八百遍不重样。
　　兮夜虽然不说，但在那时候也曾打心里佩服过这家伙的毅力，虽然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坚持这种兴趣到什么时候。
　　但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一年后，两人18岁，赵志铭升级了。从“标准群演”升级到了“群特”，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赵志铭的增高鞋垫，工资也从40元朝上走，以他本人的说法就是：“这是有台词的！就问你怕不怕？！”
　　兮夜：“你什么台词？”
　　赵志铭：“我看到那人往那边走了！”
　　兮夜：“然后呢？？”
　　赵志铭：“没了。”
　　兮夜：“……哦，恭喜你。”
　　就仅仅是这句台词，赵志铭就反复推敲了上百遍，他也清楚，停留在他身上的镜头一定不到两秒，但他仍旧相当慎重的面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很可能能够带着他的梦想一路走下去，为此他做了个极其夸张甚至可以说离谱的决定，在高三这种备考关头，他毅然决然选择了退学。
　　在兮夜得知这个消息，准备去质问这家伙的时候，他本人就已经在大晚上一脸鼻青脸肿的蹲在了他家门口。
　　兮夜的母亲震惊之余又细心的替他上了点药，最后再三嘱咐兮夜要好好照顾他，并留他过了夜。
　　两人在屋子里，赵志铭坐在地板上，有点委屈的按了按脸上的纱布，说道，“也不知道在拍戏之前会不会好。”
　　兮夜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你真特么退学了？”
　　“不然你以为我这伤哪来的。”赵志铭这种时候还记得调侃，“不过我都跟他们说别打脸了，还是逮着我脸打，绝壁故意的，我以后可是要靠这脸当饭吃的，毁容了可咋办。”
　　“……退学你想好了？”
　　“苏汉伟你怎么老喜欢说废话。”
　　“草泥马你以为老子爱说你！”兮夜直直伸脚猛踹向赵志铭的后背，险些把人给踹翻。
　　“卧槽！有没有良心！我是伤患！”
　　“滚！”
　　“不滚。”赵志铭说着倒是爬起来往兮夜的床上去，没脸没皮的抱着兮夜的被子就道，“最近你得收留我几天，等我家老爷子气消了我才能回去，谢了，我知道你不介意。”
　　“去你大爷的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还不知道你~ 睡了睡了。”
　　刚说完这句话，这家伙就闭着眼打起了鼾声，当然假的不行，但是就在兮夜直直盯着，偷想这家伙到底能装多久的时候，后者就似乎真的入睡了。
　　兮夜看着他脸上纱布没盖住的淤青，终究没有气的把人拉醒，只是在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关了灯躺在了一边。
　　直至后半夜，兮夜不太习惯的悠悠转醒，却见床脚边亮着微弱的手机亮光，一句就连兮夜都已经滚瓜烂熟的台词，极度轻声的不断从赵志铭的嘴里头吐出，好几种的发音腔调，好几种的停顿缓急，不满意，推翻又再重来，甚至仔仔细细看着前后的剧本，学着去模拟当时的情境，那是兮夜鲜少见到的认真的神情，侧脸在手机微弱的照亮下有着兮夜所不熟悉的莫名的肃穆，这让他原本心里头的一股子疑惑，神奇的得到了释然。
　　他或许是赵志铭身边所有人里最了解他梦想的人，虽然他至今也不知道赵志铭到底为什么会想成为演员，但他知道这家伙为了这路征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在这几近两年的时光里，兮夜一直看在眼里。
　　退学？或许在大部分人眼中这家伙就是不学无术吧，但这时，兮夜却为此感到动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只要它的方向正确，就无需对自己的努力感到羞愧，赵志铭找到了人生价值的意义，基于这点，他就已经跑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兮夜呆呆的看了会，随后他也没有出声打扰，只重新闭上眼，默默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
　　作为兄弟，自己不好好支持他怎么行？
　　所以在兮夜考上上海的大学就读公共管理学，仅仅大一就拿着“文化经纪人资格证”在赵志铭跟前显摆，边得瑟，“要不要跟我混啊？！”的时候，赵志铭鼻子一酸，揽过这家伙的脖颈表示，“臭小子是你跟我混才对吧！我现在可有点名气了！”
　　于是那张照片，就是这么来的。
　　兮夜虽然有了文化经纪人资格证，可以胜任一个经纪人的业务，但毕竟没有隶属经纪公司，也没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更何况还是个大学生，对于赵志铭的帮助在届时几乎等同于为零。
　　而赵志铭作为“群特”多年，虽然积累了不少演出经验，但拍出最长时间的片子在一部作品下估计都累计不到十分钟，再因为本身没有身高的天然优势，颜值哪怕在普通人跟前确实出色，但放进娱乐圈中就显得很是平庸，他独独的优点只有那拼命的韧性和对于演艺事业坚持不懈的追逐，但是光光有这些，又能如何？
　　这是兮夜在拿到文化经纪人资格证，茫然的不知从何下手后这才意识到的问题，此前他的目的明确，为了帮兄弟一把，他势必要拿到成为经纪人的资格，因此一切学习都在为了考试而准备，但真正有这个资格后，他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兮夜也查过不少资料，通常有了资格证就可以去应聘一些经纪公司，但就目前，能被经纪公司录取前就有三大阻碍，一是他还是在校生没有毕业，二是他没有任何作为经纪人的经验，三是哪怕有幸成为某公司经纪人，他也不可能有权利签约赵志铭。
　　所以这条路相当于死局。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道路只有自己成立工作室，但是没有资金，没有收入，他们只是刚刚成年不久的社会上的新生儿，尤其是兮夜，对于职场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这样一股脑扎入，无措的状况势必会发生的，但他所与其他人不同的，就是那股倔脾气。
　　做不来？那我偏要做！也是在那时候他定下了他自己的经纪人艺名：兮夜。
　　没多大含义，随心而起的。
　　而这股倔劲一直推助着他，在赵志铭在片场疲于奔波的时候，他脑子里罗列出了大量闯入人群视野方式，在那时候他就学会了如何得当去运用炒作。
　　兮夜通常怎么想就怎么来，浪的不行，而赵志铭虽然嘴上老调侃，却也总是从不追究的配合他，不管是拍视频还是登报搞事，一一照做，那时网络并不发达，传输的信息慢，事情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收益，曾一度让兮夜缺失了信心，但赵志铭总会适时来一句，“兄弟？你也会失落？不行阿你。”
　　然后兮夜本能就反驳，“失落你麻痹个臭嗨！”
　　转头就继续琢磨行头去了。
　　这种相互激励的模式也是独树一帜。
　　此后发现路数不对，兮夜也立马转变了想法，他不再让赵志铭盲目的去搞事，而是抽时间跟着赵志铭到了片场，他本身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性格，尤其是遇到妹子多的场合，他总是尴尬的不敢正脸抬头去看，可这会他却咬咬唇，主动突入了片场的人流之中接触更多的人，去做这个赵志铭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做的事。
　　大到导演小到群演，兮夜都多多少少的沟通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相互也就熟识了，不只赵志铭的片场，周边如果有相邻的剧组，兮夜都会顶着瓜皮头去蹭一蹭，聊一聊，在获取了大量知识的同时，他掌握到了极为广泛的人脉，虽然这个人脉的地位对娱乐圈而言都基于小众、普遍偏低，但兮夜相当用心的去维系，而就是这个小基底，为赵志铭赢得了人生第一次第五番的男配角角色。
　　这部电视剧，也自此成为赵志铭真正意义上的出道之作。一个新人，如此熟稔精湛的演技让导演叹为观止，就连观众都憋不住被这个戏份不是特别多的角色圈粉无数，那段时间，“赵志铭是谁？？”这个问题霸占了各种社交网站，赵志铭开始正式步入娱乐圈的舞台。
　　电视剧杀青那晚，赵志铭拖着兮夜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两人醉的昏天暗地，赵志铭醉了就开始耍酒疯，在马路上嚎歌，什么世上只有兮夜好，什么兄弟，吓得路边住房的狗都冲他狂吠，他还乐得没脸没皮，相反兮夜醉的时候就乖巧的不行，但还是憋不住被这家伙的歌声闹得频频皱眉，险些跟他在大马路上干起架来，但最后还是一个嚎着一个嚷着闭嘴的回到了公寓。
　　可好事多磨。
　　他们开始起步，到他们分道扬镳，只用了2年的时间，兮夜没亲手将赵志铭送往巅峰，这是他与赵志铭彼此心中最大的遗憾，但遗憾，却不后悔，兮夜在与赵志铭正式“解约”后，先是重返学校将学分补了齐，并顺利毕业，正式以求职人的身份进入WE经纪公司，而赵志铭签约BD，凭借那部以兮夜为代价的电影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但最终被明凯夺去桂冠，与影帝失之交臂。那晚两人也喝了酒，只是没跟以前一样在一起，同时兮夜收到了赵志铭的来电，听他试图故作轻松却颤抖不已的声线说道：“不好意思啊，没有拿到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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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得知赵大明星的演艺生涯路了，都说人生命之中难免遇到几个贵人，那赵大明星，你的贵人是谁呢？兮夜？BD？还是《争锋》的导演？”那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还问了这么个问题。
　　“贵人？没有吧，我觉得我都这么努力了，上天不给我个成果他好意思吗？”
　　“哦？你这么说兮夜可是会不高兴的哦。”主持人笑道。
　　“别管他，你太夸他他会得瑟的。”
　　“你们现在还是经常联系？”
　　“那当然，我们可是兄弟。”
　　这个回答兮夜在后续没有跟赵志铭主动提及，因为他从五年前就清楚，在娱乐圈不同位置仍在努力的你我，仍旧还是彼此不可代替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