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客栈地上晕（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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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贾府上下为了两位林姑娘闹的人仰马翻，通州这边龙雀又打听到一个好消息：通州本地有一位不是“大夫”的名医。原来通州外的一座山上，有一处小小的道观，这道观的观主虽不是坐堂的大夫，却有一手好脉息，尤其擅长少儿天生体弱的调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已经有数年不曾下山出诊了，若想求医，只能亲自登山拜访了。
绯玉听了大喜，虽然黛玉的身子据说是天生注定的，可能是上辈子做绛珠仙草的时候缺水留下的后遗症，可这体弱也分程度，若是能好一分则好一分啊。可这这消息龙雀不过是偶然听闻，为了可靠，她又派了家里的妈妈们出去街面上各处探听了一回，就连以前诊治过的人家也派人去探访了，果然是真的，这位观主姓刘，据说还曾经科考过，的确医术不凡。
绯玉打听得消息确实，就派人通知贾琏要去求医，她们姐妹二人太过年幼，无法单独出行，还是得这个二表哥出面。
贾琏如今正是喝酒听曲儿快活着呢，听了下人的回禀有心不去，可之前林姑父给的程仪不菲，刚刚又吃了表妹送的春盘，想想那位黛玉表妹，和绯玉表妹明明是一胎双生，这个头就矮了快半个头，刚下船就病了，的确身体娇弱，他也着实不是什么狠心的人，只得派人打点马车，去山上求医。
车马辚辚，行人避让，黛玉和绯玉一起坐在车内，绯玉伸手揽着黛玉，摸摸她额头不热，问道：“晕不晕？”
黛玉靠着姐姐，一边儿向外打量，一边儿娇声回答道：“我早就好了。姐姐，你看，这儿的人穿着打扮和淮扬差好多。”
通州乃是京城门户，大运河码头交汇之地，透过车窗，只觉得街旁人烟繁盛，生机盎然，碰到卖小玩意儿的，耍把戏的，黛玉好奇地看得目不转睛。
“咱们先去山上拜见刘观主，顺便给母亲上柱香，等回来，你爱什么我们打发人去买就是了。”绯玉这话说的壕气，打劫了父亲林如海之后，如今她可是荷包满满，完全可以大方地给妹妹买买买。
“绯玉，你看这通州的房舍都与我们江南不同。江南房舍小巧精致，曲径通幽，这北地却是宽阔暄朗，横平竖直，看来这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说法却是有道理的，只可惜我们身为女子，却不能亲自踏遍天下，寻幽访胜，殊为可惜了。”黛玉这孩子就是多愁善感，刚刚还笑嘻嘻的看卖艺，这会儿又皱眉感慨起来。
“有什么可惜的，只要你想去，姐姐陪你去就是了。”绯玉却不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如今女戒规矩束缚颇多，但若是有心，并不是做不到。这些多如牛毛的规矩在她看来，有用的时候拿来用用，阻碍的时候一脚踹开才是正确态度，若是真的当作行动准则，那是脑子有洞，自己挖坑埋自己。
黛玉闻言不由得会心一笑，她自幼体弱，向来是羡慕姐姐的，可她最爱姐姐的还是这种藐天下皆浮云的气概，仿佛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为难办不成的，她如今这样信口平淡说来，绝非是在随口哄劝，反倒是让人确信她的确能够办到，同样是女子，可是她就有这种让人想要依靠的强大，有这样的姐姐，真是让人安心呢！
通州城外的文昌观并不大，但因为供奉着文昌帝君，所以求学的学子们常来拜神供奉，香火倒也不算冷落，只是山道崎岖，马车到了半山腰上就不能走了，再上面的路就要步行上山。
贾琏原来使人预备了两乘滑杆来，绯玉却摆手不坐，黛玉跟着走了不过二三十阶，就细喘起来，绯玉见她大病初愈唯恐她出汗见风着凉，便不肯再由着她的性子，硬是把她抱上了滑杆。
山并不高大，盘旋而上不过两三百阶，石阶并不是平整的石板，不过是沿着山路勉力拼凑，有些是嵌入泥土的大大小小的卵石，有些是山岩上敲打出来的石阶，宽窄刚刚可容两人并行。
一行人沿着石阶上山，绯玉今日换了一身男装，石青色的箭袖，头发以同色发带在头顶束了一个大辫，她飞眉凤目，耳垂饱满未打耳洞，看起来十足一个生气勃勃的小公子。二表哥贾琏今日乍然见了她这身装扮，张口结舌差点没认出来。
小时候要打耳洞的时候，绯玉还没恢复记忆，但是因怕痛的关系从贾敏房里逃到了祖母面前，被祖母护在怀里哄劝，说过些日子再说吧，母亲贾敏也没办法，黛玉的耳洞倒是早就打了。绯玉就这么一拖二拖给拖到了现在，到如今绯玉更是不肯了，怕痛。如今她一身男装走在黛玉身前，时常低语两句，看起来正像是一个照顾妹妹的哥哥，如何能猜出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山中气候寒冷，只见枯枝衰草，不见半点绿意。偶有几株松柏，似乎是近年刚刚手植，粗细不过手臂，也无可欣赏之处。
绯玉走过一棵小松树下，忽然一物从树上落下，绯玉眼明手快，伸手接了，原以为是松果落叶，不想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翠绿的鸟儿。这鸟儿个头不大，看起来奄奄一息，似乎是受伤了。
黛玉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好奇问道：“咦，哪里来的一只小鹦鹉？”
贾琏探头看了，摇头道：“估计是谁家鹦鹉自己孵出来的，你看这鸟毛色不好，估计是被丢出来的，太小了，估计活不了！”
黛玉闻言，似乎触动心肠，忍不住恳求道：“姐姐，这小鹦鹉好可怜，不如我们养它吧？”
绯玉是不耐烦养这些花儿鸟儿的，可眼看妹妹星星眼地盯着自己，掌心的小小身躯温热，也实在做不出随手一丢的事情来，只能点点头，示意丫头先用帕子把鸟儿包了，待到了观里再讨些温水小米喂养吧！只希望能活下来，也免得妹妹伤心。
一路走来，绯玉脚步轻快，呼吸丝毫不乱，对于如今内功已经入门的她而言，这点运动量算什么，不想到了山顶，那些跑腿惯了的下人媳妇子倒还好，就连贾琏这个将门出身的青年都开始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了。
绯玉不禁心下鄙视，所谓宅男的战斗力不抵一只鹅，看来贾琏这古代奶油小生也跟现代宅男差不多，怪不得打不过他老婆。
她在这儿鄙视人家，不想贾琏也惊讶侧目，这两个表妹怎么天差地别？一个是风吹吹就倒了，一个是步行数百石阶若无其事，这真是大家千金？就算是自恃强壮的王熙凤也及不上一半儿啊，这老天造人真是不可思议，同胎姐妹如此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客栈地上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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