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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少主,他们从地牢逃了。”念伊清雅的声音在内室响起。

      略过片刻也不见帐内有回应,念伊移了步子打算离开,踏开几步之后遂又迟疑的停住,轻叹了声说道:
      “请少主顾好自己的情绪,莫要再想昨日一般。如若不然,纵使我这个穆神医的后人也救不了您了。”

      段连逸听到念伊出去时的轻压门声,几不可察的呼出口气,竟不明了自己为何这般紧张。感觉到伏在身上的女子变得有些僵直,段连逸在一片黑暗中努力的想辨清她的表情,只是一切都是徒然,唯独见那莹亮的眸子闪着光辉。她均匀的呼吸貌似一派泰然,可是那捂在段连逸口上的素手却微微颤抖,出卖了她的紧张。

      他突然想起昨日在林间这个胁迫了他一时的女子说出“你的头发真好看啊!”,曾经也有一个火红衣裳的小人儿一脸得意看着他说过相同的话。那时的少年连逸是多么痛恨这一头被人视作妖孽的银丝,哪怕是段陵也从未赞扬过他的头发,可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却眨着清澈的眸子,对他扬起过笑容,连霸道里都透着暖人的气息。那日之后他发现一直随身佩带的母亲留下的紫玉竟是被那个小人儿拿了去,他不但不气急,反而暗自庆幸这算不算是上天给他们冥冥中的联系呢?

      子渊颈间佩戴的紫玉滑落出来,落在段连逸露在衣襟外的胸口上,这带有体温的圆滑触感叫段连逸不禁欲抬手抚上。这一举动却惊动了子渊,她用力钳制住段连逸,低呵道:
      “别动!”

      子渊身下的人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般的话,鼻息间都隐隐带着嘲意。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段连逸抬起左手一转,他腕间的黑色暗纹水晶内竟然射出一枚极薄的银片,子渊大惊的朝后倒去跌下了床,饶是躲避的再快,这银片也割断了她的几缕发丝。

      子渊愤恨的想着自己怎么这般不长记性,能在一个坑里连跌了两次!段连逸起了身,不着痕迹的合拢衣衫,看也未看子渊一眼,一头墨色的头发有些松散。

      我愣愣的看着他,怎么头发又变回了黑色呢?疑问盘桓在心中,却是未问出口,只是思索刚才那女子的话后说道:
      “传闻穆神医过世之后,膝下仅有一女继承他的衣钵,只是此女早已失踪于江湖,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身。殊不知今日却有幸在贵府得见,只是不知……”此人是不是个混吃骗喝的李鬼?
      后面的话不必说得通透我想他也一定能理解,却不料他仅是淡淡的回道:
      “本府之事不劳姑娘挂念。”

      也对,我这又是何必为个陌生人操心,我关心的只有Homeward Journey,于是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剑上的文字吗?难道就不怕我把段氏的秘密说出去?”

      他儒雅的脸上没有我预料中的波澜起伏,依旧是温润澜雅的嗓音
      “将死之人永远不会泄漏任何秘密。”

      世人皆知富甲天下的段氏少主俊逸非凡,是个温润若天神般的男子,但又有几人知晓在这月华般的儒雅下是令人窒酷的冷漠绝情。
      我掩住眸中的淡漠,“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冷笑,“世人还不知段氏少主早已病入膏肓,只怕时日无多了罢!”

      段连逸不急不徐的像是陈述一件最平凡不过的事,“人皆有命,哪怕我杀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杀了你。”
      “你指的是他们吗?”
      逸云斋的门被一把推开,两个早已断了气的暗卫被汲黯扔了进来,死去暗卫的双眼瞪得滚圆看向我。段连逸望着汲黯森然的面具毫无惧意,眼中竟有一瞬难以察觉的木然,仿佛这二人的死亡与他全无关系。

      离开了段府,我和汲黯向着城西郊外走去。倦了,想要回家了,可是何处为家,那里是我家吗?翎淼宫神秘莫测,江湖中人从不知晓它到底在哪里,或许有人知道,但也早已变成一堆不能言语的白骨。人们永远想不到翎淼宫竟就在这天子脚下——胤京的西郊,一片仿佛无尽的竹林的尽头。这片竹林被人们称作噬魂林,只因走进去的人再未出现过,从此之后这片死亡之林再无人息。

      我和汲黯进了这噬魂林,轻车熟路的穿过障眼迷宫,随后便是一片豁然开朗,一大汪翠绿的湖水令人舒悦,湖面淼淼薄雾似梦似幻,雾中央的一座呈八角状的大型宫殿就是传闻中的翎淼宫,通向宫殿的即是岸边的一座水榭及旁边停靠的小船。

      一个浑身着黑衣蒙面的男子默默驶着船,只余一道浑浊的眼珠紧盯着湖底。汲黯立于船尾望着我,我却盯着湖面发呆,仿佛这翠绿的湖水在下一刻就会变成狰狞的鬼面扑向我。刚才那两个死去暗卫的人影不断在我眼前重叠,那瞪圆的眼睛里夹杂着不甘、怨恨、难以置信,是不甘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被人夺去了吗?

      来到东朝十三年,顶着五岁女童的身体也成长至今的婷婷十八芳华少女。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见着死人只怕早已尖叫连连、捂帕昏迷了,只是颜子渊却有着不寻常的身份,我不会被逼着学习诗词歌赋、被冠以夫长为纲的谬论。

      华衾叔叔自小告诉我,我是翎淼宫的主人。我想这意味着颜子渊失去了更多,这个孩子短命到五岁的时候就被杀害,我代替她活下来,十三岁那年便亲手杀了人,这在曾经的我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颜子渊是不平凡的,那么我呢?我是作为一抹幽魂存在,还是顶替颜子渊,让薇忆这个名字永不复存在?

      我突然转过头盯着汲黯的眼睛,迟疑的问道:
      “木头,如果,我不是颜子渊,那么你还会保护我吗?”

      汲黯玉面后的眼睛一瞬间闪过异色,躬了躬身平淡的说:
      “宫主就是颜子渊,属下会永远保护宫主。”

      “那如果我不是宫主呢?”连我自己都未发觉自己急迫的嗓音中竟带有了一丝颤音,是太害怕失去了吗?在这个世界让人心安的存在是不是都不会属于我。

      汲黯疑惑的看向我,不知道今天的我突然怎么了,正待他说话时,我却突然打断他:
      “走吧,我累了。”我原来那么害怕听到这个答案啊。

      上了岸,就见悠汀,蓝芷等着我的身影。她两还是一如从前的不苟言笑,容貌也竟似驻颜般未有多大改变,我问道:
      “华衾叔叔呢?”
      悠汀躬身答道:“宫长现不在宫内,不过宫主留了一份书简在兰泽小筑。”

      我点点头就往兰泽小筑行去,在那里我已经住了十三年。在去的路上,汲黯突然拦住我说:
      “宫主受了剑伤,先让蓝芷医治,莫要留下什么疤痕了。”

      经他这么提醒我才想起段连逸留在我脖上的剑痕,于是点点头对蓝芷打趣道:
      “也好,给穆神医的后人看看,只怕不仅半分疤痕都不会留下,反而还会美上几分。”

      蓝芷恬静的脸上微露羞红,转身准备回去拿药箱时,我突然笑着说:
      “蓝芷,你可知我今日见着了你的姐妹。”

      蓝芷一愣继而笑言:“宫主莫要再打趣奴婢了,世人皆知家父仅有一女继承了他的医术,奴婢怎从未听过我有一个姐妹?”

      我大笑着没有否认:“就是打趣你呐!整天板着张脸,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心中暗想这段氏少主身边有这等心术不正之人,而他竟然没有发现。是他假装不知道呢?还是那个叫念伊的女人隐藏的太完美?

      我觉得事情蹊跷,于是问道:
      “蓝芷,你可知是何种病发作时一头乌发会瞬间变成银丝?”

      蓝芷大惊的看向我脱口而出:“是青蛊毒!是月落族人至狠毒的巫蛊。我仅在家父的书中见到过记载,却从未见过有人种这蛊毒。”她顿了顿又说,“种青蛊者不能有情爱,不能有亲情、爱情,甚至是太大的情绪波澜,否则浑身经脉爆裂致死。”

      蓦地我的眼前浮现出那月华般耀眼的男子,他本该如朗星的瞳眸却总似失去生机的死潭。

      我忍不住问道:“此蛊可有解?”

      蓝芷想了片刻,凝重的说:“有解,只是能解之人早已仙逝多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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