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欺鸾》伏鸾

5、第 5 章

　　一整夜雷电交加，让方小七心神恍惚，有些没睡好，居然破天荒起了个大早，饭也没吃就直接奔向了店里。
　　莫伏鸾照旧弯腰站在柜台后收拾整理，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他轻轻一愣。
　　“小七？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啊，我……”
　　方小七话还没说完，门口风铃又是“叮铃”一响，紧接着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附近卖早餐的店不多，你先凑合吃点吧……嗳，小七？你怎么来了？”
　　方小七不满瞪他：“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你一大早就过来，是不是也忒殷勤了点？”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居然一模一样是什么情况？老板也就算了，怎么易鸣风也好像自诩主人，而把他当成客人了？
　　“再说，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老板轻易不在外面吃饭。尤其你买的包子油条这些还那么油腻，他……”说着话，方小七伸手就把易鸣风手中各种纸盒纸袋抢了过来。低头望过后却话锋一转：“哎，怎么今天只买了清粥？还有这小花卷是怎么回事，我最爱的包子呢？”
　　“没怎么回事。”
　　易鸣风劈手将东西抢回来，回身冲他开怀一笑：“因为今天这些是买给阿鸾，不是给你吃的。”
　　“阿……鸾？”方小七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抬头再看莫伏鸾虽然眉头微皱，却奇异般并未出声反驳。这两人之间……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啊？
　　易鸣风可没心情去管他心里想了什么，将纸盒纸袋一一打开，又十分细心地将一次性汤匙和筷子认真冲洗完擦干，之后才往莫伏鸾眼前一递，笑得满脸欢畅：“喏，吃吧。”
　　莫伏鸾点头接过，片刻后语气清冷地回道：“多谢易先生。改天……我请你吃饭。”有借有还，你来我往，他向来最不喜欢有亏欠，尤其是人情债。
　　人情人情，说到底也还离不开一个“情”字，但凡涉及情感，他本能就想避而远之。
　　易鸣风大手一挥，刚要说不用，可随后又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珠滴溜溜一转，半趴在柜台上目不转睛看他：“你是想补偿我今早这顿饭……还是昨天晚上？”
　　“咳咳……”方小七嘴里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接着想都不想，转身抬手就揪住了易鸣风胸前的衣服：“什么昨天晚上？你什么意思？”
　　衣服？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莫伏鸾和易鸣风身上穿的，好像还是昨天的衣服……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老板昨天没回家？
　　不止衣服是昨天的，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皱……对啊，方小七心里突然一动：怪不得今早一进店门就觉得缺少点什么，好像……老板今天早上没买花啊……
　　没在家吃早餐，没在来店里的时候顺路买花，甚至衣服都还是昨天的，那不就是……真的一夜未归？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易鸣风先是心情很好地看着方小七笑，随后三两下拿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你……”还好意思叫我不要动手动脚，我都还没质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对我家老板动手动脚？！
　　“我什么？”
　　“你……”方小七“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将心中的担忧和疑惑问出口，抬眼再看易鸣风一脸暧昧不明的笑，愤愤不平冷哼一声，转而看到自家一语不发的老板。
　　“老板，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昨天晚上……”
　　“什么真的假的，快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开店。”莫伏鸾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但凡是不好的回忆，他向来不愿多想，算是自欺欺人吧，好像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指的是昨晚深陷黑暗恐惧的自己，方小七理解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难道老板真和身边这家伙发生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两个人说话全都含糊不清？方小七越想心里越觉得不舒服，当下饭也没心情吃，将筷子一摔，赌气再次出门去了。
　　易鸣风反而觉得这样更好，方便他多和“心上人”独处一会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莫伏鸾不解：“什么？”
　　“补偿啊，算是今天早上的，还是昨晚？”
　　“随便，你怎么觉得都好。”
　　易鸣风咧嘴一笑，将汤匙随手放在旁边，聚精会神看他：“这怎么能随便？如果是补偿今天早饭，那你煮杯咖啡来就够了。如果是昨晚……”
　　莫伏鸾神情一顿：“又怎样？”
　　“仅仅用一顿饭来补偿的话，可就远远不够了。”
　　莫大老板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皱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易鸣风故意调笑：“怎么，莫老板不愿意了？”
　　“不会，你想我怎么补偿，尽管提出来就是。”
　　他语调依旧轻缓自然，可仔细听的话，却分明比刚才又多出了些疏离和冷漠。
　　“那好，我可随便提了。”
　　莫伏鸾没说话，易鸣风嘴角含笑，凑上前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慢慢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从家带来的午饭算上我一份，怎么样？”
　　莫伏鸾一怔：“就这样？”
　　易鸣风点头：“是啊。”随后像是又怕他不愿意，忙不迭的解释：“我可以付钱的，就当……从你这里订餐好不好？”
　　“不用。”
　　“啊？这是……什么意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都是简单食材，用不了多少花费。”
　　易鸣风眼前一亮：“所以说，你同意了？”
　　站在柜台那侧的人轻颔首，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垂下头继续安静喝粥。长长地睫毛轻扇，在眼睑处留下一道浅薄阴影，易鸣风心里喜滋滋的，边偷偷打量边忍不住暗自想着：自己离成功抱得“美人”归，应该不远了吧？
　　易鸣风和莫伏鸾之间的氛围开始莫名起了些微小变化，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方小七都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俩之间，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就像现在，方小七看着刚刚加热好的午饭满脸愤愤不平：“明明我昨天说想吃香酥蟹的，你为什么却偏偏做了他要吃的清蒸鱼？”
　　“你……”
　　“别又说我感冒的事情，已经都全好了。”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的人，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甚至看着他淡淡一笑。
　　“是，你感冒确实好了，但螃蟹卖光了又有什么办法？”
　　“卖光了？”方小七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你每天都那么早起床去晨跑顺便买菜，怎么可能卖光了？”
　　“今天起晚了。”
　　方小七疑惑更盛：“老板，你的作息向来有规律，怎么可能起晚了呢？”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他离开的时候，隔壁的面包店依旧亮着灯，易大老板站在自己店门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瞧，像是正等他走了，好过来干点什么。难不成……昨晚上他们两个又一起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自家老板今天才那么反常起晚了？
　　不过就是昨晚楼上太吵，导致他失了眠凌晨时分才睡着，今早才起得晚了，怎么这孩子还总揪着不放了？莫伏鸾满脸无奈，张口刚想解释，身旁易鸣风突然拿着筷子在方小七头顶一敲：“晚就晚了，你一个吃白食的，老板做什么就乖乖吃，哪来的这么多意见？”
　　他介意的不是吃什么，是态度，态度好不好？
　　方小七抬眼一瞪：“就我一个是吃白食的吗？难道你不是？”
　　呃……这话说的好像也对，易鸣风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片刻后，嘴硬强辩道：“我跟你不一样。”
　　“都是吃白食的，你比我又高级的了多少？”方小七下巴微抬，投射过去一个不服气的眼神。
　　易鸣风爽朗一笑：“做饭用的食材都是我买的，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高级？”
　　方小七扭头，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老板。莫伏鸾点头，淡定回道：“他说的不错。”
　　所以……他俩难道已经瞒着自己偷偷住到了一起，晚上才因为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导致早晨起晚了？方小七心里激荡不已，难以想象在他已经这么卖力牢牢盯紧的前提下，自家老板居然还是被易鸣风给拐走了。
　　也说不上到底是气愤，还是不甘，方小七气鼓鼓地将筷子一摔：“不吃了！”
　　全程都事不关己般安静吃饭的人终于察觉出有些不对，眼神疑惑抬头看他：“怎么了？你真想吃螃蟹的话，明天我早点起床去买就是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螃蟹、螃蟹、又是螃蟹，这仅仅只是吃个螃蟹这么简单的事吗？
　　方小七愤恨难平，先是狠狠瞪了会儿笑眯眯一脸得意的易鸣风，又眼神哀怨看向自家老板，半响后，什么都没说，再次转身夺门而去。
　　莫伏鸾一头雾水：小七最近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火气这么大。他不过就是起得晚了没买到他要吃的螃蟹，他就一脸哀怨像是丢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