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纪暖色

13、十二【是明亮的人】

　　十二【是明亮的人】

　　“那你们语文课代表现在呢？”饶是叶未晚想尽量控制自己不要问这些，但还是感性战胜理性，一时没忍住，还是将话问了出来。

　　“她啊，现在也是中文系呢……不过不在我们学校。”陆希木怔了怔，随即轻声说道。

　　“是你上次提到的人吧？就是上次说的有个同学也选了中文系？”对面的男生眉眼间笑意忽然淡了几分，大概是想到了一些事吧。

　　“诶？哦，对，是她。”陆希木笑了笑。

　　“你说的人，是……纪冬至吗？”叶未晚抬起眼眸恰好对上此时有些讶异的男生眼睛。

　　“咦，你怎么知道？”陆希木有些惊讶道。

　　“啊哈哈，没什么，瞎猜的，高中时经常看到你和一班的人玩嘛，一班的纪冬至啦、尚思易啦，对了，还有六班那个叫徐然然是吧？听说你们几个本来初中就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嘛，你刚才又说语文课代表，纪冬至高中不就是语文课代表吗？而且成绩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嘛，我就想应该是她了。”叶未晚装作不经意提起的样子，眉目带笑，心里某个地方却有些难受。

　　“是吗？没想到你也认识呢，是啊，是纪冬至。”陆希木望向窗外，一时竟有些出神。

　　叶未晚一怔，也没再说话，低下头来看书，虽然叶未晚此时看似格外认真看书的模样，但实际上只有自己明白，从陆希木坐在自己对面开始，自己便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再加上刚才和陆希木说的几句话，现在满脑子都是陆希木和纪冬至。

　　什么听说？明明当初就是自己特意装作不经意跟同班女生打听的，那个女生简直号称班级里的八卦群主，当时一见叶未晚难得主动自己套近乎打听陆希木的事情，也没卖关子，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连带纪冬至尚思易苏青沫黎若尘这几个人是初中同学，当时几个人成绩如何，在初中学校就是风云人物，关系如何等等都一并说出，说完那个女生一副特别有成就感的样子。叶未晚笑着向对方到了谢，一转身脸上的笑意便卸了下来。是啊，纵然陆希木喜欢的人不是苏青沫，也轮不到自己吧。

　　也就是那时候，叶未晚想，自己和陆希木之间，终究是相差太多。大概自己在对方眼中，从头到尾，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而已吧。叶未晚苦笑了一下。

　　后来，陆希木看了会儿书便跟自己告别，说是下午一二节有课，叶未晚笑着道了声再见。直到陆希木身影消失不见，叶未晚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安静地趴在书桌上，脑袋里面则在想，真是奇怪，最近不过短短几天，自己却频繁遇见陆希木。回想之前大一时，自己除却开学那会儿遇见陆希木，一整年几乎都没怎么遇见陆希木，也不是没遇见，怎么说呢，其实大一那会儿自己也有遇见陆希木几次，只不过每次自己远远看见对方时就赶紧避开。

　　天晓得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就本能反应地想避开，明明自己是很想见到这个人，很想和这个人说说话聊聊天，哪怕是像其他人那样见面很简单地打个招呼也好。可每次一看见对方时，自己还是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待对方走远时，才敢明目张胆地远远地看对方一眼。

　　叶未晚啊叶未晚，你真是疯了。

　　对于陆希木，叶未晚想，陆希木大概是自己的初恋吧？准确来说，是自己初次暗恋的对象，虽然现在也还是在暗恋。不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喜欢上陆希木，也许是因为当时二班理科班中男多女少，一群男生个个爷们儿汉子似的粗俗又无赖，只有陆希木看起来温文尔雅？也不对，其实当时班级里也有几个男生无论是长相性格成绩也都不错的，为什么没喜欢上其他人呢？难道是因为陆希木无论对谁都比较温和，很少见对方生气的模样吗？抑或是，偶尔自己像身为学习委员的陆希木请教问题时，对方也不会不耐烦？等等。

　　可无论哪种，等叶未晚意识到自己脑海中时不时浮现陆希木眉目俊雅的面孔，以及目光时不时就下意识地寻找陆希木的身影时，叶未晚想，完了完了，自己这是喜欢上陆希木了吧。可陆希木那样耀眼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平凡又普通的自己呢？

　　何况，还有一班的纪冬至。

　　是的，还有纪冬至。一中作为重点高中，虽然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开始文理科分班，但每次考试学校的文科班理科班全校前一百名的成绩表都是统一张贴在每个教室的正前方的，美其名曰不要因为自己选择了文科或者理科，就不重视另外一科的成绩了，要全面发展，全面激励之类的。叶未晚那时候成绩在班上只是中等，虽然自己在理科班，但自己好几个朋友都在文科班，所以每次叶未晚看成绩表排名时，除了看理科班整个年级的成绩排名，还会顺便看看文科班的年级排名。那时候文科班年级名次表上名列前茅的几个人姓名中总有纪冬至、尚思易这两个人，外加这两个人姓名都比较独特，时间一久，连自己都不自觉就记住了这两个人姓名，甚至后来每次自己看文科班排名时，都会下意识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又依旧名列前茅。

　　直到后来有次期中考试后，自己和吴倩倩站在教室前方像往常那般盯着文科班年级名次表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便听到男生说，“真是厉害啊，听说这次文科期中考试蛮难的，不过看来我也得加油了。”

　　叶未晚回头时，便看见站在自己身旁的陆希木。

　　“是啊，听我一个文科班的同学说这次文科班期中考试数学试卷好难啊，英语也不简单。他一向数学算是强项呢，好像这次也没怎么考好，所以说，这次文科班考年级第一的人也真是神了。哎，等下，陆希木，纪冬至不是你同学吗？我靠，挺厉害啊，年级第三，数学这次这么难，她还考了130？年级第一的人数学也才115吧，我靠，你同学挺厉害啊。”旁边那个叫做高阳的男生惊讶道。

　　“嗯，不是挺厉害，是很厉害，冬至以前初中在我们班成绩就很好啦，不过她对学习一直没怎么上心。”陆希木看似不经意地说着，眼里却露出明晃晃的笑意。

　　“哎，你都叫人家冬至啊？叫的这么亲切，你小子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那个叫高阳的男生从身后勾搭上陆希木的脖子，笑得不怀好意道。

　　“你小子整天想什么呢？下节课班主任的物理课啊，赶紧把作业补齐再说别的吧。”陆希木将反手将高阳勾搭在自己脖子的手臂拉了下去，笑着往座位走去。

　　“啊，还有物理作业，真是烦人啊，什么时候我物理要是像你那么好就好了啊。”高阳一听物理作业也忘记调侃陆希木，垂头丧气地走到座位上。

　　倒是叶未晚一时间愣在那里，直到身边的吴倩倩叫了自己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哎，看到走廊边说话的人没？那就是纪冬至，成绩一直很好呢，听我同学说纪冬至的人也很好相处，不像有些人仗着成绩好就摆架子。不过这次文科班试卷真的不容易诶，我好几个文科班的同学都没考好，没想到这么难的试卷纪冬至还考了年级第三，我什么时候要有她成绩一半好估计我妈也不会整天碎碎念了。”吴倩倩指了指正半趴在走廊栏杆上的一个女生小声嘀咕道。

　　叶未晚笑了笑，随即抬眸望向站在走廊上的女生，中等的长发，简单的马尾，刘海儿搭在额前，瓜子脸，侧脸看起来眉目秀气的模样，似乎正在和旁边的女生说些什么，眉眼间都是笑意。

　　也许是叶未晚的注视时间太久，纪冬至仿佛是感应到身后有人注视自己，回过头时恰好对上叶未晚的眼眸，叶未晚微微一怔，正在想要不要赶紧别开眼光。谁知下一秒那个叫做纪冬至的女生忽然对自己微微一笑，叶未晚愣了愣，扯起嘴角回应对方一个微笑，这才拉起吴倩倩往座位走去。

　　真是奇怪，明明那个叫做纪冬至的女生并不是像自己班级中丁茹茹那般特别漂亮显眼的人，但自己刚才却觉得对方比丁茹茹还要好看。明明对方不过是一副眉目清秀的模样，但刚才对视的一瞬间，女生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般，那样明亮又一尘不染的双眼，叶未晚忽然就有些羡慕起纪冬至来。

　　并非多么惊艳的漂亮，但却是明亮的人，一双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这是叶未晚对纪冬至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