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鱼》樗浮

2、Chapter 2

　　纪衍回到家，立马被一阵诱人的饭香吸引过去。顾允年见他回来，便盛好了饭。
　　“好香啊，允年你做的？”纪衍拖开椅子坐了下来。
　　“外卖。去洗手。”
　　“好好好——也是，允年你怎么可能会做饭。”纪衍听话的洗了手回来，顾允年已经开吃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你又没来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不会迷路，你好好工作就行。”顾允年从饭碗中抬起头来。
　　“喂，我在你眼里就这样啊。”纪衍郁闷。
　　顾允年笑了笑，没说话。纪衍也沉默了，他想起在897那个奇妙的下午，他从梦中浑浑噩噩的醒来，在那个如同魍魉森林般的精神病院了迷了路。不知走到哪里停了下来，面前封闭的屋子里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他站在门口听了很久，知道屋子里安静下来，他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害怕旁人鄙夷的目光。甚至父母眼中的异样，也是在他被那个梦折磨得不人不鬼之后，才渐渐因怜悯而消退。可直到那个下午，听到紧闭的门后一句“我叫顾允年。”，他突然就释然了。
　　他想，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人存在，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他们要互相救赎。

　　这日秦因媱早早来了学校，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有些复杂。等到纪衍来了，她急匆匆的便问：“纪衍，你朋友叫什么啊？”
　　“嗯？他叫顾允年。”每次念到这个名字，纪衍都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触碰，说不出的震颤。
　　秦因媱问完便不再理会纪衍，又问了姐姐，最后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果然，果然……
　　他认识纪衍，正是纪衍情况最严重的时候。
　　那时纪衍已经在897治疗了一个年头，却没有丝毫好转。她是先知道那个梦的，起初只是惊奇，后来简单纪衍，又多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绝望。那个人，你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卷入他的深渊。
　　她不知道纪衍是如何痊愈的，但总觉得姐姐那样的方法对他根本没用，否则也不会拖沓两年之久了。遇到纪衍之前，她是个喜欢做梦的人，她的梦是一个人的历险，新鲜美妙，可后来也因为纪衍变了。
　　“你是说，他每天都梦到自己变成一条鱼，被不同的人买回去，虐待致死？”
　　“嗯，昨天他梦到被一个医生买回家，医生把他肚子剖开，又缝合，每小时都会重复一次。在梦里他自我修复得很快，就一次一次地被切开缝上，直到他的承受极限……才能醒来。”秦院长的眼里染上一抹哀色，眼见病人的痛苦却无能为力，对于医生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不是说，人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痛的吗？”
　　“你现在看他的身体，难道真的有疼痛？是他的潜意识强加给自己痛苦，这种痛苦，我们永远无法理解，也找不到办法替他消除。对于我们而言，这其实是一种不存在的痛苦。”
　　秦因媱从那以后也开始害怕梦境了，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被一个变态医生买回家，不停的解剖，又缝合。看到纪衍，仿佛看到一只梦貘从他紧皱的眉心中钻出来，横冲直撞入她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