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面包与爱情 ...
-
安然和安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找了一处座椅休息。
安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奢侈品服装店，对安歌说：“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能力，给你买很多好看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安歌顺着他的手指瞟了一眼，然后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头：“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不管穿什么，你都是最好看的吗？”
安然捂着额头闷声笑了一声，又听见安歌悠悠地说：“而且我一直很期待你亲手设计的衣服啊……”
安歌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安然：“虽然对服装设计这块并不了解，但我觉得，你画室那些废稿都比某些时装秀上大师的手笔要好。”
安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算是安慰我吗？”
“啊，当然不是。”安歌说，“我一向对你比对别人残酷多了，那个你还为此向我抗议过。”
“比如说？”安然好奇了。
“比如说我曾经吐槽说他织的围巾很丑，巨丑。有时间织这个，还不如做些其他有意义事。然后他就玻璃心了，一边拉二胡一边唱《小白菜》。”
“噗！”安然忍俊不禁，笑着问：“那条围巾到底有多丑啊？”
安歌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然后递到他面前：“喏，就这样了。”
手机屏幕上，短发的少女坐在秋千上，雪花落在她的肩上，还有那条红色的围巾上。那条围巾的针法和纹路，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她的鼻尖微红，眼神微漠，正朝镜头望过去。
“你短发挺好看的。”安然看了照片半晌后，突然发声。
“哈？”安歌把手机收回去，“这是重点吗？”
“围巾是挺丑的。”安然咳了一声。
“其实还好，比我第一次好多了。”安歌偏头想了一下，“就是在期末考试前夕熬夜织，特别欠揍。”
安然斟酌了一下，开口：“所以你觉得，期末考试比给你织条围巾重要？”
“睡觉重要。”安歌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知道中学生的睡眠有多宝贵吗，在你外公同时给你请了三个家教之后？他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稍微夸一夸是收不住的。”
安然楞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啼笑皆非地回答：“好吧。”
两年后。
安然晚上回家，轻轻掩上门。等他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他看见安歌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毛毯。
他走过去，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黑着屏。他动了两下鼠标，屏幕亮了，显示出大段的文档。
安歌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惊醒了。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爬起来，迷迷糊糊地问：“你回来了？”
“嗯。”安然坐在沙发上，开灯后，伸手握住了她露在毯子外面的赤足，一片冰冷。
“脚怎么那么冷？”安然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她的双脚抱进怀里捂着。
“正常，我平时也就这个温度。”安歌蹬了几下，试图把脚抽回来了，未果。
安然笑了，他瞄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你最近好像都没出去拍摄了。”
“啊，”安歌说，“最近附近没什么大事发生，因为没证件，远的我又去不了。这段时间就在博客上写些新闻评论。好歹也是十多年后穿来的，世界性的大新闻还是勉强有个印象，写出来的东西不会立马被打脸。”
“那记得彩票的号码吗？”安然开玩笑地问。
“当然——不记得。”安歌打了个呵欠，思索片刻：“话说你刚找到工作，感觉怎么样？”
“唔，有点累呢，你看我加班到这个时候。”安然嘴里抱怨着，随即把身子朝安歌靠过去，然后抱住，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不过工资还算可观。你那份工作丢了我也能养你，毕竟你也好养。”
“我的工作稳着呢。”安歌一边反驳他，一边寻思着这家伙越发黏人了。
她拍了一下安然的头，示意他认真听自己说话：“在我卧室，有本《琐记》，里面有一张卡，是以你的名义开的账户，密码是我们刚见面的那天日期，里面有一百万……”
“你哪来那么多钱？”安然睁大眼睛。
“中彩票中的。”安歌一脸轻松地回答。
安然盯着安歌的脸，默不作声。
安歌终于能把安然推开，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解释：“在那个世界里，我采访过一个人。他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但和他的妻子非常恩爱和谐。有一天他的妻子得了重病，他们交不起治疗费。他近乎抱着绝望的念头，用他妻子的生日作为号码，买了一注彩票，结果中了三千万。”
“因为你采访过他，所以你记住了彩票的号码？”安然出声询问，但马上又联想到，那个男人和他生病的妻子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我说过了我没记住彩票的号码，我也不打算改变别人的生活轨迹。”安歌说，“但我还记得他买彩票的年份，于是在网上联系他，告诉他，在他妻子病危时，可以用他妻子的生日买一注彩票。如果中了的话，打到百分之一的钱到你的银行卡账号上。”
安然动了动嘴唇：“可他给你打了一百万……”
安歌耸了耸肩：“对，他本来只用给我三十万的。我找他要钱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他给了一百万，所以你五年后也还他一百万咯。”
“五年后？为什么是五年后？需要还吗？”安然疑惑。
“废话，当然要还。难道我到网上发些消息就白得一百万？”安歌淡淡地说，“至于为什么是五年后，那是因为五年后他家会破产，这也是我当年为什么要去采访他的原因。”
安然心想，那个人也是几块钱就换了三千万，也算是白得了。但他还是憋住了这条，转而问另一个问题：“那他妻子怎么样了？”
“病治好了，然后两人开开心心地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开始还有节制，后来就花花花。钱也花了，人也花了，一个开始养情妇，另一个不甘示弱地找小白脸，最后卷着钱跟小白脸跑了，留下一堆的债务。”
安然听得目瞪口呆：“不是说两个人很恩爱吗？两人之前不是一直同甘共苦吗？”
“恩爱又不是永恒的，”安歌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每一份爱情都经得起考验，它会变质，会腐朽，会崩坏，最后留下一堆废墟。”
安然的表情凝固了几秒，踌躇了一下，才说：“我觉得你对爱情不太信任，而且把这种不信任普遍化，并习以为常了……”
“啊哈？”安歌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她又想了想，补充到：“不过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我接触的事实都比较阴暗吧。不过我自己对爱情的态度还算积极乐观的。”
安然：“完全看不出你积极乐观在哪里……”
“这个不是重点不要在意。”安歌挥了挥手，开始试图站起来，“我回屋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然后她身形一顿，脸上露出懊丧的神情：“先让我缓一缓，腿麻了……”
安然噗嗤一笑，然后探身过去，把安歌拦腰抱起来。安歌一惊，下意识抓住安然领子：“喂！！！”
安然没管她的抗议，直接把她抱进卧室。他把安歌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并仔细地掖好。
“安然，你好像越来越贤惠了。”安歌被裹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他。
“是吗？”安然挑了挑眉，“那你喜不喜欢？”
“可是还是没有女朋友。”这两年都没看到和安然比较亲密的女孩子，而且安然每天回家也比较及时，没有在外面玩的迹象。一想到这些，安歌就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女朋友总会有的，对吧？”安然弯着腰看着安歌，替她捋了捋头发，眉眼含笑。
安歌点了点头：“嗯。”
“那么，晚安。”安然在她的额角亲了一下，然后退出安歌的房间。
嗯！？安歌捂住额角，一脸懵逼：刚刚自己是被这小兔崽子亲了吗？
过了几天，安然的导师给安然引荐了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戴着个红色的棒球帽，黑色的T桖，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十分清亮剔透。他看起来酷酷放荡不羁的样子，不过走到安然时，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并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丹德莱恩。米勒先生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我想找你定制衣服，带着C国元素，不需要太夸张的。”
“所以您想要适合什么场合的衣服呢？”安然一边量尺寸，一边问他。
“噢，”塞艾尔回答，“正式的日常的都来几套吧。毕竟要到舅舅家过年，家宴和商业酒席都会有吧。”
安然看了他一眼：“你的母亲是C国人？”
“没错。”塞艾尔说，“不过我父亲不是E国人，是A国的。A国没几个了解我母亲国家的设计师，我就到E国来看看，毕竟这里的衣服还算出名。”
安然有些失笑，A国是世界经济中心，人才济济；E国是奢侈品设计最著名的地方，然而从A国到这儿也要坐12个小时的飞机。虽然上流社会的有钱人跨国来买衣服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找他一个籍籍无名初出茅庐的设计师，倒是有趣。
塞艾尔出手很大方，付完定金后便在安然的工作室里晃悠。他翻看了一下以前安然设计的图样，又跑到安然的办公桌边瞅瞅。俨然一副少年人精力旺盛好奇心强的表现。
“丹德莱恩，这是你女朋友吗？”塞艾尔指着桌上的相框说。
安然看了一眼相框里安歌的照片，点了点头：“嗯……不，现在还不是。”
“哇哦～”塞艾尔很给面子，故作夸张地惊叹了一下，“你未来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啊！”
安然笑笑，又见塞艾尔望着照片沉思：“不过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然后塞艾尔拍掌一笑：“想起来了！我妈以前带着我看过一部电影，她长得像里面的男主角！”
“我给你说哦，里面的男主角可厉害了，拿着一把剑咻咻咻就干掉了坏人，还巴拉巴拉……”塞艾尔兴奋地跟安然说着剧情，说到精彩之处，便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安然把他送到车上后，他还显得意犹未尽。
“下次有机会再和你说！”他朝安然挥了挥手。
“嗯，拜拜。”安然向他告别。
当看着那辆兰博基尼绝尘而去后，安然转身准备回工作室，却看到站在不远处拎着袋子的安歌。
“你给我送午饭来了吗？”安然开心地跑了过去。
安歌对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继续出了一小会儿神，然后转过头：“嗯，今天没什么事就来了。刚刚那个男孩子，如果我没眼花的话，是不是塞艾尔·K·高登？”
“是叫塞艾尔没错，不过他没告诉我他的姓。”安然回答道，他觉得今天的安歌有点不太对劲。
安歌舒了口气：“哦对了，他现在还不是那么出名。不过既然叫塞艾尔，那就是他没跑了。”
“他以后会是什么很出名的人物吗？”安然很好奇，毕竟安歌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人。
“家喻户晓。”
随口说完这句话之后，安歌又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的安然此时已经接触到塞艾尔，那么另一个世界的安然会不会和塞艾尔也有些牵扯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面包与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