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床 ...
-
江元一安静地躺在床上，夏日的夜晚同样是炎热的，从窗外望去，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一轮残月照亮了半个天空。月影底下大树茂盛的叶子在微风中妖娆地起舞，伴随着整晚都不停歇地的蝉鸣协奏曲，一支风格多变的爵士就这样诞生了。
空气中的炎热让江元一难以入睡，她偏过头静静地看着睡得安详的申梓琳。褪去了白日的野性，睡着之后的申梓琳就像是一个睡美人一样，那样的美丽，那样的高贵。不知怎地，江元一竟鬼使神差地摸上了申梓琳安静的睡颜，脑袋里也浮现出她从爸爸那本破旧的《诗经》上偷学来的诗句：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慢慢地从申梓琳挺翘的鼻梁上一路下滑，光滑的皮肤，小巧的嘴巴，像极了诗句中描写的女子。
不知是睡梦中的申梓琳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她幸福地砸吧砸吧嘴，长长的睫毛也一扇一扇的，像极了夜晚扑腾的萤火虫。她一个翻身，本来平躺的她这下便与江元一面对面了，突然放大的脸将江元一吓了一跳，原本在申梓琳脸上作乱的手也规矩地收好。
本来只盖到肚皮处的小毯子也被申梓琳一脚踢开，她拱了两下，旁边的传来的热源让她不停地往江元一身上攀。唯恐将她吵醒的江元一一动也不敢动，她规规矩矩地平躺着，任由申梓琳的双手紧紧地箍着自己的脖子，这下本就睡不着的她更没了睡意。
她偏过脑袋，定定地注视着申梓琳。申梓琳的美梦还在继续，她的小脑袋靠在江元一的颈窝处，一只小脚丫还使劲儿蹬着江元一的小腿。睡梦中的她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还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话，不过耳尖的江元一还是听见了一个‘江’字。
她笑了笑，她知道琳琳肯定不是叫的江伯伯，想到这儿，她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她也学着申梓琳的动作，一个麻溜地转身，跟竹棍儿似的手抱住了申梓琳，嗅着这股熟悉的奶香味，江元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阵困意袭来，上眼皮和下眼皮像是黏在了一块儿似的，不一会儿，伴着蝉叫，她便去会周公爷爷了。
第二天一早江元一是被热醒的。她揉揉眼，太阳公公已经露出了半个脸，没有正午时那样炎热的温度，窗外甚至可见不时拂过的夏风。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她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等她发现自家那水泥色的天花板竟然变成了这亮堂堂的天花板时，她一个激灵，瞌睡也醒了大半。胸口上传来的压抑感让她有些窒息，她低头一看，便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正好枕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双腿还紧紧地夹住自己。瞧见申梓琳这抱洋娃娃的姿势，江元一虽然高兴，但奈何申梓琳的力道太大，盘在她脖子上的那双手紧紧地勒住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儿。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喊道，“琳琳，醒醒，我．．．我有些喘不过气儿了．．．”
“嗯？”，申梓琳哼唧一声，抱着江元一的手也松开了一些，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小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起床气，就连江元一有时候也不例外。睡眼惺忪的申梓琳瞧见自己床上突然多了个人，她吓的大叫一声，对着江元一就是一阵手打脚踢。虽然江元一瘦瘦的，可是她的力气可不小，但她却不想伤着申梓琳，便任由她用小拳拳捶在自己的胸口上。
一个不慎，咚——！
只听江元一哎呦一声，惨呼的声音立马将申梓琳的瞌睡赶跑了。
她揉揉眼，看见江元一正捂着屁股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她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手臂上的蝴蝶结也松开了，散开的绷带紧紧缠住江元一，滑稽的样子让申梓琳当场就笑了出来。
江元一挣扎几下，反而将自己缠的更紧，她委屈的喊道，“琳琳～”
申梓琳最受不了的就是江元一犯天然呆，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再加上那眯着的狭长丹凤眼，虽然申梓琳还不具备什么审美观，但是这样的江元一却是格外的讨人喜欢。
她爬下床，避开江元一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给她解开绷带。昨天的两条长口子经过一晚上已经结疤，膝盖上的伤也好了不少，看样子今天是不用再上药了，这样自己也好给江伯伯一个交代，毕竟江元一小上自己一岁，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得时时照顾着她才对。这样想着，申梓琳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一股使命感也油然而生。
申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忙出忙进了，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旁边切好的一小盘脆萝卜上还星星点点地沾着几点油沫。申妈妈哼着小曲儿，手上不停地忙活着，虽然申毅常年不在家，但是申妈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想：只要每天守着申梓琳健健康康地长大，这辈子她也就满足了。
“妈妈”，申梓琳趿拉着小拖鞋拉着江元一下楼。
“哇”，她眼睛一亮，“好香啊”。
“那是”，申妈妈有些得意地说道，“你妈妈年轻时可是村子里争相爱慕的大美人呢”。
申梓琳偷笑，这话她可是从小听到大，不就是当年在嫁给爸爸之前有几个白面小生去提过亲吗？自己女儿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在念叨这些事。
不过这申妈妈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可是样貌却是不输江元一的妈妈许颖，当年除却江瀚书和许颖成就一段佳话之外，申妈妈和申毅的感情也是羡煞旁人。当时镇子上唯一的两个青年才俊全被江妈妈和申妈妈一举拿下，就是到现在提起，也让人忍俊不禁。
这申梓琳自然是继承了申妈妈的良好基因，不似江元一那颇为中性化的相貌，她可是个真正的小美人，双眼皮，大眼睛，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申妈妈。只是现在的申梓琳还未张开，脸上依旧是带着几分婴儿肥，嘟嘟的样子可招人喜欢了。
“对了，琳琳，你爸爸说今年过年他不回家，公司忙，估计没什么时间回来。”
申梓琳奇怪地诶了一声，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不是前几日才和爸爸说好的吗？为什么他又反悔了？”
申妈妈举着铲子头也不抬地回答，“具体情况妈妈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爸爸公司遇上了一个大客户，他说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要是得到这个客户的支持，怕是你爸爸的公司又得更上一层楼”。
可申梓琳还是不高兴，昨年过年的时候爸爸就没有回家，还是她哭着闹着爸爸才将她们接到城里去的。可是没去几天，爸爸就说自己公司忙，连大年三十也不见人影。她对城里不熟悉，和妈妈在家里冷冷清清地呆了几天，她便再也不想待下去了，因为她想江元一了。
她赌气似的蹬蹬蹬地跑上楼，连江元一叫她她也不理，听到咚的关门声，申妈妈和江元一面面相觑地愣了一下，好久之后申妈妈才长长地叹口气。
“申姨，申叔叔今年还不回来吗？”
“是啊”，申妈妈无奈地说道。她一个女人家，又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是不明白这工作上的事，申毅说什么，她也只能照听不误。其实说到底这段婚姻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美满。当年的申毅可以说是才学不输江瀚书，自然也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姑娘想要嫁给他。只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听从家里人的意见娶了如今的申妈妈。虽说申妈妈不似许颖那样才貌双全，但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就算申毅在外闯荡了这些年，她也是毫无怨言，照样一心一意地照顾着申梓琳。两人当时的结合本就是包办婚姻，自然不像江瀚书和许颖之间还存在爱情。这些年的分离，申妈妈的重心早已只剩下申梓琳了。
一想到申梓琳委屈的眼神，申妈妈心里也难受，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的事也全是听从男人的安排，既然申毅今年公司忙，她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只是苦了琳琳，自小就没见到过爸爸几回，如今就连过年也没机会聚在一起。
“元一，申姨没事，你上去陪陪琳琳吧，那孩子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就跟他爸爸一样，死倔死倔的，你上去帮申姨劝一劝”。
“嗯，知道了，申姨”，江元一乖巧地点头。
房间内，申梓琳正抱着爸爸去年送她的小玩偶，她嘟着嘴，生气地将玩偶使劲地蹂躏两下。玩偶那禁得起这样的对待，不一会儿玩偶身上便飘飘洒洒地飘下细小的绒毛，这下申梓琳又有些心疼起来，她抱着大玩偶，小脑袋深深地埋在玩偶的肚子上。
江元一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见申梓琳整个身子都嵌入玩偶之中，小屁股还一撅一撅的。
“琳琳？”
申梓琳抬起头望着江元一，瘪着小嘴的她眼眶中已经积满了泪水，“江元一．．．”
话还没说完，哇地一声，申梓琳便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江元一慌了神，她手忙脚乱地帮申梓琳抹着泪水，“琳琳，你．．．你别哭了．．．”
申梓琳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想到今年见不到爸爸，她心里就一阵阵儿地伤心，她抽抽搭搭地说道，“江元一，你．．．你会想你妈妈吗？”
江元一点点头，“想”。
“那．．．那．．．，可是你连你妈妈的面都没见过，难道你不伤心吗？”
“伤心”，江元一很坦诚地说道，“可是我现在还有爸爸，就算妈妈已经不在我们的身边了，但我知道她一定会保佑着我和爸爸的。而且每年我都会和爸爸一起去看妈妈，我会将妈妈坟头的草除去，还会摘一些好看的花送给她，我相信要是妈妈知道，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元一定定看着还在不停地耸肩的申梓琳，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琳琳，我知道你想申叔叔了，可是你还有我陪着你啊，我可以陪你去小河沟捉螃蟹，还可以给你掏鸟蛋，当然要是你想，我也可以陪你去学校后面的那间屋子探险。真的，琳琳我不骗你”，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的认真却是让申梓琳渐渐地停止了哭泣。
她几把抹去眼泪，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重新破涕为笑的她问道，“你不是怕鬼吗？”
“这．．．这．．．”，江元一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我可以躲到你的身后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同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