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凉，我可以撩你吗？》赵小辰

4、道歉

　　“林致远！”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江元一的身上，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刷地一下，她的脸红了个透。

　　林致远也没想到江元一会主动和他搭话，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林致远瞄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申梓琳的身影，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干嘛！”，他粗声粗气的问道。

　　林致远是个小霸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不光在校外，在学校时他也霸道的不行，班上不少同学都被他欺负过。而江元一又是公认的软柿子，如今这个软柿子竟然想去碰这个小魔王，不少孩子都准备拔腿往老师那儿告状去了。

　　“没．．．没干嘛，我就是想给你道歉”。

　　“道歉？”，林致远疑惑的看着她。

　　“嗯”，江元一点点头，她看着林致远脸上两道泪痕，心里更加愧疚起来。虽然膝盖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爸爸从小就教过她做人要以德报怨，尽管她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意味。

　　“林致远，早上是我和琳琳的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

　　吓！

　　林致远张大嘴巴，他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江元一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出来，“你．．．你．．．”，他涨红脸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到最后他大吼一声，“江元一，你跟我出来！”

　　说完他将书包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江元一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她有些害怕，但是想到爸爸教给她的那些不明所以的大道理，她还是慢吞吞的挪着脚步往外走。

　　“哎哎，江元一，你别去，你打不过林致远的，要是你去你肯定会挨揍”，这个孩子叫许朝霞，也是班上唯一一个和江元一说过话的孩子。

　　她看着江元一，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单纯。她有些害怕的拉着江元一的手，“江元一，你别去，林致远壮的像头小牛一样，要是你去了，他一撞，你就飞到天上去了”。

　　许朝霞和江元一同岁，同样是瘦瘦小小的个子，也没少受林致远的欺负。

　　“没关系的”，虽然这样说，江元一还是有些害怕，她的小脑袋瓜一转，“这样吧，要是到上课我还没回来你就帮我去告诉老师，行吗？”

　　许朝霞有些为难，“这能行吗？”

　　“肯定行的”。

　　“好吧”，许朝霞皱起小脸。

　　江元一不是傻子，相反的是很多时候她能考虑到其他人往往想不到的因素，只是她内敛的性子让很多人都觉得她呆呆的，甚至是骗过了一些大人。

　　林致远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脑袋瓜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等看到只有江元一一个人的身影时他才敢慢慢的挪出来。

　　“咳咳”，林致远又恢复了自己凶恶的态度，他恶声恶气的问道，“江元一，你在耍什么小把戏呢？”

　　这可冤枉了江元一了，她是真心想要给林致远道歉的，昨天琳琳已经帮了她出气了，也算是扯平了，可是今天早上的事就是她们的不对了，但是她知道琳琳的性子，要是让她道歉，估计她会把自己划为三心二意的小妖精吧。

　　“林致远，你别怕，我没有告诉琳琳，我是一个人来的．．．”

　　“谁怕了！”

　　林致远涨红脸，“我可不怕你！”

　　“哦，可是你怕琳琳啊”。

　　“琳琳是谁？”

　　“就是欺负你的那个人”。

　　．．．

　　到最后林致远还是接受了江元一的道歉，不过他也表示他不会再欺负江元一了。

　　下午的时候，一群孩子在老师的‘下课’声中挤挤攘攘的涌出了教室。虽然都是些六七岁的小萝卜头，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家长会来接送，因为镇子上从来没有发生过拐卖儿童的事。

　　林致远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眼睛还时不时地往江元一的方向瞥。上面正在收拾教案的老师看到林致远怪异的举动，他用他那粗犷的声音笑了笑，“林致远，今天怎么来上学了？”

　　对于老师，林致远还是有些害怕的，他也不再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爸爸告诉我不读书就找不到媳妇儿”，稚气的声音竟然格外的天真。

　　噗嗤！江元一憋不住，她没想到林致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师也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来这个学校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林致远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到他那里告状的孩子也不少，但是作为老师他也只能批评几句，不过今天的林致远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林致远，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

　　“啊？”，说实话，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就．．．就是不会欺负人的呗”。

　　这下连老师也憋不住了，哈哈的笑声震的江元一耳朵疼。这上不服天下不输地的小霸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新奇，明天也得让办公室的老师乐一乐。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老师摸摸林致远的脑袋，“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小朋友也要按时回家，老师就先走了”。
　　“好的，老师再见”。

　　等老师走后，江元一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只是林致远磨磨蹭蹭的像是有话给她说一样。瞧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像极了诱惑孙大圣的小妖精。

　　“那．．．那个，你今天早上的话还算数吗？”

　　哦～，江元一反应过来，“当然算数！”，说着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是吗？”，林致远轻声的说道，心里竟然觉得这个笑容意外地有些好看。

　　突然一声骄喝响起，“江元一！你出来！”

　　凶神恶煞的声音让林致远打了个颤，牙齿也嗑嗑地作响。他抓着书包一溜烟的从后门跑出去，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朝着江元一大声吼道，“江元一，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可别赖皮！”

　　“不赖皮！”，她也学着林致远的样子吼道。

　　“谁要赖皮？”

　　江元一转身，就看见申梓琳两条弯弯的眉毛高高吊起，两腮鼓着，气呼呼的模样让江元一又是一阵脸红。

　　“你在和谁说话？”

　　江元一不敢瞒她，只能老实的回答，“林致远”。

　　“咦？怎么是他？他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没有”，江元一摆摆手，“他想和我们做朋友”。

　　“哈？我没听错吧？”，说着她在江元一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

　　“真的”，江元一说的真诚。

　　接着她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

　　可是申梓琳还是不信，“你说，他为什么突然想和你做朋友啊？”

　　“我也不知道”，江元一说的可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虽然林致远之前欺负过她，但是爸爸教过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看的出来林致远是真心想和她们做朋友的。

　　“唔，这样啊”，申梓琳学着电视里的大侦探摸摸自己的下巴，她眯着眼，淡淡的两条眉毛一上一下，熟悉她的江元一知道，琳琳准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还没回来，江元一乖乖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她翻着爸爸送给她的小读本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有些旧的《论语》，得益于江瀚书的关系，江元一从小就认得不少字，虽然如今她才六岁，但是基本上能见到的汉字她都认识。她背挺得老直，小读本端端正正的放在前面的小木凳上，旁边还摆着一本很是破旧的字典。

　　江元一的外公叫许文柏，在以前许家也是当地的大家族，听爸爸说许家祖上还出了不少状元，而她的外公也是一位饱腹诗书的秀才，虽说她没有见过外公长什么样，但是爸爸告诉过她，妈妈和外公长的很像。她是见过妈妈的，照片上那年轻的女子虽然笑的极其温婉，但是双目之间又可见隐约的英气。

　　她拿着只剩下半截的铅笔不时在小读本上勾勾画画，这已经成为她的日常必修课之一，虽然她只是认得上面的字，其中的意思倒是只有一知半解。

　　江瀚书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看到已经趴在小板凳上睡着的江元一手里还紧紧地攥着笔，他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回到卧室的小床上。虽说江瀚书如今是育才小学的老师，但是一个月的工资也仅仅只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开销，家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就连现在这些家当还是江元一的外公置办的。

　　江瀚书将江元一小心的放到床上，他坐在窗边，轻轻拨开她有些枯黄的卷发。为了打理方便，江元一从小就是一头短短的头发，一层薄薄的卷发稀稀落落的盖在额头上。江瀚书摸摸她有些冰凉的小脸，眼神中有着一种复杂的慈爱，看到枕头下照片的一角，他无声的笑笑。果然是年轻时村里出了名的英俊美男子，就算如今饱受风霜，但依旧掩不住那股文人特有的忧郁气质。

　　他早就知道江元一从他那里偷偷拿走一张照片，作为的她父亲，江元一的小心思岂能躲过他的眼睛？他慢慢地将照片抽出来，照片上的女子眉眼如水，眼中的温柔仿佛已经快要溢出来，挺着大肚子的她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旁边的男子怀中。人们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得知自己成为父母的那一刻是他们人生中最为幸福的瞬间。照片中的江瀚书还没有被风霜洗礼，二十岁出头的他，英俊的脸上还略显稚气，但是眼中的慈爱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他的大手覆盖在许颖抚在肚子的柔夷上，轻柔的动作仿佛要滴出水来。

　　滴答一声，一滴眼泪滴在照片上，一声压抑的呜咽在房间中响起。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瀚书憋回剩下的眼泪，重新将照片放回原处，他轻轻揉了揉江元一乱糟糟的头发，满是慈爱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无奈。他撩起江元一有些肥大的裤腿，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伤口的旁边还有几团淤青，那是昨晚他罚她下跪时留下的伤痕。他找来自家泡的活血化瘀的药酒，小心翼翼的涂在淤痕上，凉凉的感觉让江元一从梦中惊醒，她揉揉眼坐起来，膝盖上微微的刺痛让她哼唧两声。

　　“爸爸”，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萌化了江瀚书的心。

　　“别动”，江瀚书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柔地给她涂上药酒。

　　咯咯咯，冰凉凉的感觉让江元一笑起来。

　　江瀚书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等包扎好后，他在江元一的膝盖上打了一个蝴蝶结，那是他之前特意向申梓琳的妈妈学的，毕竟是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只是这怪异的打结方式怎么看都不像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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