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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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幽谷风景宜人，谷如其名，很是幽静。
“你这地方其实是个养老的去处，不适合你们年轻人住嘛。”
清溪边的玲珑阁内，地涌仙翁跟蕙泽仙君二人下棋，杀的难解难分。眼瞅着要输了，地涌仙翁倚着白玉雕栏，捋一把胡子，笑呵呵地与蕙泽交谈。
蕙泽心无旁骛，只对地涌说道，“我很喜欢这地方，也习惯在此居住，这大约和性子有关吧。若是仙翁也喜欢，不妨常来。”
“嘿嘿，那是自然，跟你在这里下棋，回头还可以上玉珈山蹭酒喝。听说玉珈梨花山旁边的孤峰最近有了主，是只脾气暴躁的火凤，这下有的热闹了，不然你们清风境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静。”
蕙泽笑笑，并没有分神，落下黑子，吃了地涌白子大半。
“哎哟哟，了不得，”地涌肉疼地厉害，“后生可畏呀。”
蕙泽身边的小仙童来报，“仙君，那柳树仙子又来了，如今正在谷口等着呢。”
蕙泽下棋的手顿在半年空中，半刻思索复又落下，垂眸道，“你请她回去吧，空幽谷以后不要再来了。”
“是。”
地涌老头最热心，哪里还看的下去，“你这小子喂，人家一片诚心，怎的如此见外？不通人情，清高孤傲，难怪也独身一人，你这样子是嫁不出去的哟....”
蕙泽笑着摇头，“仙翁此言差矣，我在空幽谷中逍遥自在，为何要嫁出去受旁人束缚。”
地涌：“......”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啊，可莫说尘世间，便是天界之中，男仙大多都成亲了，千千万万年来的习惯和规矩嘛。
不一会儿，仙童又来回禀，“仙君，仙子说你若不来，她便不去。”
蕙泽道，“那由她吧。”
他倒没觉得什么，地涌却不自在了，这明明就是小儿女闹别扭，他杵在这儿多不好意思啊，“蕙泽，听老翁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柳树仙很有诚意，老翁每次来，都能碰到她来这儿吃闭门羹。何必呢？再说就凡间那点矛盾你带到天上来，倒显得你做仙君的不大度，没得让人笑话。”
蕙泽淡淡地笑，落下最后一子，问道，“我要赢了，仙翁，咱们稍后再来一局？”
地涌尴尬，“不啦，我今儿差在手气，改日再来。这会子太阳正好，上玉珈山逛逛去。.....走了。”
地涌起身，跺跺手中的拐杖，消失在空气中。
蕙泽摇摇头，吩咐身后满脸茫然的仙童道，“玉珈上仙不日成亲，随本君去看看，谷中可有好礼相备。”
他转身，悠悠然往深谷方向走去，两三位仙童跟随其后。玲珑阁内恢复安静如昔，只余青玉案上一盘残局，幽香清茶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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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涌出了空幽谷，眨眼的功夫，拄着拐杖到了玉珈山下，念个诀，山门仙阵里成了精的梨树都识得熟客，自动避开，地涌仙翁上了山，穿行在清雅梨花间。
“真真是个妙处啊。”
不管是空幽谷，还是玉珈山，地涌来一回赞一回，字里行间无不羡慕。走到玉珈的仙人洞，却见玉珈正好在酿酒，地涌兴冲冲过去打招呼，“上仙，老翁又来啦，要不要帮忙啊？”
玉珈摇摇头，施法给酒坛封口，“多谢仙翁，只需等半个时辰，埋在土里便可。”
“酒还未好，又勾起老朽的馋虫喽，，”地涌笑呵呵地，问道，“长安呢，怎么不见这小子？”
“跟他二叔在比试。”
玉珈抬手一指，地涌仙翁顺势望过去，北山坡那边，两个俊美的男子凌空跃于花树顶上，正你来我往激烈比拼。左边执长剑的年少英武，银发蓝眸，穿一袭箭袖白袍，腰裹银带，端的是飒爽矫健。右边甩长鞭的稍长几岁，红发黑眸，身形偏瘦却高挑灵活，穿广袖红袍，衣袂飘飘，更显妖娆。
地涌提气飞奔过去，被两人的结界给弹了回去，差点憋出一口老血，忙挥手嚷嚷，“两位帅哥哎，消停会儿吧，打雷啦，下雨啦，快回来收酒坛子啦......”
长安和凤来正斗得难舍难分，闻言破功，一头栽进梨花树中，半天翻不起来。
“我说你这老儿，忒没规矩，观斗不语真君子，没听过吗？！”凤来起身，火红衣袍抖落满身梨花，张口就骂。
“凤来你少说两句，老这么厉害，想当霸王是怎的？”长安看不过眼，跟在身后劝一句。
“臭小子！没大没小！叫二叔！”凤来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小子命好，睡醒后当天夜里就渡劫飞升，貌似现在比他还厉害点，没有做晚辈的觉悟也就罢了，要是能耐上再分不出个高下，这老脸往哪儿搁才合适？
洛长安没心没肺地笑，“可以啊，凤来，你只要打赢我，我管你叫二爷爷都成。”
“哼！”凤来气的喷火，将迎面过来躲避不及的地涌仙翁一张老脸烧了个焦黑。
洛长安：“......”幸亏我躲得快。
凤来：“.....”不知道我火凤火气大吗？还有上赶着来送死的！
地涌：“.....”心情不好嘤嘤嘤，需要玉珈上仙的美酒安慰一下才行。
玉珈：“......”还是一个人的玉珈山最清净。
来者是客，玉珈拿出酒招待地涌，长安和凤来作陪，说了一会儿话。不过片刻，凤来开始嚷嚷，“光喝不吃，饿死了，你们谁会做饭呀？”
洛长安：“我会。我去给你下面。”
凤来：“洛长安你要是想毒/死你二叔就早点说！”
玉珈：“点心要吗？新作的梨花糕。”
凤来彻底栽倒：“唉吆喂，求上仙再别端出来了，嘴里淡出鸟了都！”没有美食的仙生实在无趣，还不如下凡间去呢。
地涌斜着眼，“你小子还挺挑嘴！这样，老翁我会炸花生米，你吃不？”
没人应答。
凤来欲哭无泪，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唤。没有美食，心情太差，不想说话！
山门口仙阵有异动，似有客来。一只青色羽毛飞到梨花树下，轻飘飘地落在了石案上。羽毛上闪着几个飘逸的字，“我会做饭，我能做出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是青鸾姐哎！”洛长安高兴了，“青鸾姐又来啦，太好了，凤来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
“不许叫姐姐，她就是个大婶！”
凤来黑着一张脸，眉心的小火苗跳啊跳不停。
地涌仙翁茫然，“青鸾？是西王公殿下最得意的仙使青鸾吗？没听说她会做饭呐。”
“嘿嘿，以前不会，她现在喜欢凤来嘛，自然要投其所好。”洛长安耐心解释。最近这几日，青鸾来往玉珈山十分频繁，对他这不靠谱的二叔各种示好，可惜凤二叔不记得自己和青鸾在凡间投胎的肉身祁星鸾有什么过往了，只把这青鸾仙使一如既往地当死对头看，可惜啊，可惜。
“洛长安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实说，连凤来自己也觉得他恢复真身之后，火气更大了。
凤来自己也是想不明白，青鸾这鸟人当真奇怪，明明他两个之前是冰火不容的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好多好多年。他当初不得已下界之后，青鸾因为追捕失败也被西王公贬下凡间受惩处，按理说该更恨他才对，结果倒好，青鸾一返回仙境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到处找他，求他原谅，神神道道的，弄得他天天起一身凤皮疙瘩。
画风突变，咦~~~，真受不了！凤来一想，心口不由得哆嗦。
“切？瞧你心虚的，还不让别人说！”洛长安不服气，白他一眼。其实心里还是蛮同情凤二叔的，毕竟他曾经伤情至深，竟然将自己最挚爱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这人要不要脸？都拒绝她了，还跑上来找打，烦不烦呐!”凤来一拍石案，骂道，“长安，见了就说我不在这儿，不许告诉她我的行踪！”
言毕，咻的一下，不见了。
洛长安摊摊手，“好的好的。”
地涌打个哈哈，“来来来，继续喝酒。”
远处青鸾仙使大步流星上山来，依旧是那身青衣，风采却更甚从前。见了玉珈，点头见礼，真诚道，“想借上仙的厨房一用，可否？”
洛长安道，“青鸾姐，要不...别白费功夫啦，我二叔说他不在。”
青鸾道没关系，“我做好饭，放着，他总会看到我的诚意。”
玉珈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与洛长安陪着地涌喝酒，地涌则捋捋胡须，跟两人询问三日后的成亲事宜。
青鸾自己带了食材，手一挥，摆了满满一厨房。作为仙身，不吃饭完全没问题，但凤来是个例外，他太馋了，没有美食生活对他来说苦不堪言。青鸾为表心意，拼了命地学厨艺投其所好。凡事亲力亲为，如同御厨在饭食上精雕细琢，只为给享用的人最可口的感受。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香气袅袅，从玉珈的小厨房里传来。青鸾露了一手，在石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那些都是凤来在凡间做小胖鸡时，最爱吃的。
长安是个自来清风境以后，从来都不觉得饿也不需要吃东西的老虎，闻着饭菜的香味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问道，“青鸾姐，凤来不在的话，我们.....可以吃吗？”
青鸾摇摇头，竟给满桌子菜设了个小结界，让偷偷流口水的地涌和长安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做好这一切，青鸾告别，玉珈留她，青鸾婉谢。“凤来不愿意见我，是我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今天就不给他添堵了。下次再来给他做吃的，还望上仙别笑话。”
“仙使哪里话。”玉珈客气笑言。
青鸾告辞，临走前又回头张望，看不到凤来一星半点的痕迹，便高声道，“凤来，我知道你在。你别生气了好吗？我那时真不知情。当年在凡间，我确实跟那国师有几分交情，所以未曾防备她叵测居心，也曾无意中跟她说起你可能去了哪里，但我同时也说过，你们都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另有真相，只是.......，我没料到最后会变成那样......，......总之，我还是伤害了你。”
大家很尴尬，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凤来依旧不见踪影。
“凤来，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我下次再来，从今往后，只要你愿意，我天天做饭给你吃。”青鸾表现出前所未有地真心诚意，“你若是还恼恨，哪怕出来骂我揍我，我也毫无怨言。”
她说着，便将身上挂着的雕鸾玉佩取下来放在案上，“凤来，你在凡间掉了东西，我把它修补好了，你要把它收好才行，这不止是一块玉佩，里面还有我的真心。只我那时并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喜欢着你。”
凤来没有应答，三位喝酒群众面面相觑。青鸾神情黯然，转身化作青色大鸾鸟，飞了出去。
地涌望着小结界里的美食，忍不住商量，“凤来不在嘛，太可惜了，咱们破了这结界，吃了吧，啥时候也不能糟蹋粮食嘛。”
洛长安转转眼珠子，频频点头，“仙翁言之有理，咱们要节俭，不能浪费——”
他还没说完，凤来咻的一下从旁边冒出来，说道，“你们说的都对！糟蹋那个死青鸟都不能糟蹋粮食！”
地涌&长安：“.......”
“都起开! 该干嘛干嘛去，别围着我的午餐打转！”
凤来一挥翅膀直接扇飞了那两个，打破结界，独自大快朵颐。地涌和长安占不到便宜，只好帮着玉珈去埋酒了。
“嗯嗯，不错，是挺好吃。来天上好些天了，总算吃了顿正常的饭。”
凤来差点激动地热泪盈眶。吃着吃着，看见桌上那块羊脂玉雕鸾玉佩，拿起来翻里翻面看了看，心生触动。不管怎么说，青鸾的嘴皮子挺溜，编的故事也好，将她本人塑造得跟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情种似的，他差点就给感动了。
他不屑一顾，继续吃他的。和老虎洛长安在凡间的相伴的那些岁月，他都能想起来，最后葬身火海，他也记得。可青鸾在凡间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他也无从记起。
凡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一个人一生能够完完全全忘记的事情，要么就是无关紧要的，要么就是刻骨铭心到极致的。
物极必反，便是这个道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管她呢，反正他和青鸾上千年都跟仇人似的，不可能再衍展出其他的什么来，保不齐青鸾又耍花招对付他呢。
“切~~~想起一出是一出，简直神经病嘛。”
凤来随手一扬，就将那玉佩咻的甩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