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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完颜遥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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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冬天总是特别寒冷,院中积雪很厚,寒风呼啸夹杂着飘雪。呼出的热气让画屏温暖瞬间随即又冷到极点,虽说早已习惯了盛京的天气,但每年冬天都还是怕冷的。到了厨房,画屏搓了搓微微僵硬的双手,给暖炉添了几块炭。“张妈妈,大小姐的姜汤准备好了吗?”画屏问道。
张妈熟练地把姜汤盛到一个青花瓷碗里,旁边放着一个兰花底的白瓷容器。用红木的托盘给过画屏,边给边说道:“画屏这丫头办事真周到,怪不得福晋把你留在大小姐身边。”
“大小姐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一个月前不小心掉进池里,醒来身子弱了很多。现在更是十分怕冷,每天都要喝一碗姜汤才肯入睡的,小姐偏又不喜姜的辛涩,也只有放上几勺白糖才能入口。”画屏担忧的说道。
遥泠抱着手上的暖炉坐在床踏上,看着火炉里的火焰时而跳跃,时而安稳,持续不断的带来十分的暖意。拉起这厚重的羊皮帘子,遥泠透过窗子看离门口不远的梅花。花枝曲折,风姿绰约,寒雪中立,傲骨天成。她情不自禁的吟诵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纵然世间多少文人雅士,我想,面对它们也终难抉择。”
门发出“吱丫”一声响,遥泠看到回来的画屏发上沾了雪,走近闻到了淡淡的梅香。“好姐姐,你真是冰天雪地中走出的妙人,还带着淡淡梅香呢”遥泠笑嘻嘻的说。画屏羞涩地低下头,“小姐,快别闹了,赶紧喝了姜汤安睡吧。小姐醒了像变个人似的,时不时的和奴婢打趣。”
画屏年长小姐几岁,自小生活在完颜府侍候小姐,小姐待奴婢们很好。但自从小姐出了那次意外之后,脾气秉性和以往大不相同,小姐竟然说什么人人平等,不许我在她面前自称奴婢的胡话。画屏一笑也只当她开玩笑,心里知道小姐和别的主子不同。
遥泠喝完姜汤准备睡了,也打发画屏回去休息。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许是年幼的缘故算不上十分美丽,瘦削的面容衬得一双眼睛灵动清澈。想到之前自己虽然瘦小,但无论是拳击还是踢打都毫不费力,轻轻纵身一跃都能给人一旋风腿。
而现在的自己,因年幼而身弱力小,一次落水就得恢复个月,真是无力吐槽。遥泠曾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梦,而今天实现了说不出的五味杂陈。“算了,完颜氏遥泠早点睡吧,既来之则安之。”自言自语道。
遥泠的父亲完颜罗察是个五品的郎中,自己是嫡福晋的长女,上面有两个哥哥,分别是海峰、海瑞,还有一个妹妹是侧福晋所出。
完颜这个姓氏虽不是满清八大姓氏,但因是金时的皇族后裔,而祖上曾是正黄旗,加之阿玛是五品郎中,日子过的也不错。这是完颜氏在盛京的老家,阿玛从地方迁往京中不久,只让额娘和两个年长的哥哥跟随了。前不久传来书信要全家迁往京城,却因为自己耽搁下来。
遥泠身子爽利了一些,决定带着画屏去给自己的姨娘也就是阿玛的侧福晋郭絡罗氏请安。在府里生活一个多月,除了伺候的人之外也只见过这个姨娘。遥泠还记得初见她时感觉与众不同,虽是侧室但端庄大方 ,行为举止间流露出对自己的疼爱,遥泠能看出那是真心实意的。府中众人的衣食住行,大小事务都由她一应打理,事无巨细,妥妥当当。
遥泠想着便来到了凝香阁,姨娘看到她立刻起身牵过她的手道:“好孩子,身体好些了吗?”“泠儿今日觉得舒服多了,便想着来给姨娘请安,之前泠儿生病,多谢姨娘的真心关爱与细心照顾”。遥泠感激的说道。
姨娘拉着遥泠坐下,眼睛泛着泪花地看着自己说:“自从进了府,福晋对我照顾有加,府中事务也让我帮忙打理,我就很知足了。而遥泠你又善良可爱,救了我险些出意外的女儿,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但在心里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
“姨娘,救妹妹是姐姐应该做的,您不必挂怀。我也十分喜欢二娘,泠儿以后又可以多一个娘来疼爱自己了。” 遥泠开心的笑道,随即绕过身后给她捶起肩来。
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除夕夜到了,遥泠在画屏的帮忙下,成功的穿上了不知多少件衣服,最后外罩了一件桃粉色外褂,袖口领口皆用白狐皮衔接。她无奈地吐了口气,眨巴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看向画屏说:“原来过年要遭这番罪,我是感觉不冷了,反倒是热了起来。”
画屏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姐笑而不语,顿了一下道:“小姐,往年除夕人多热闹,今年侧福晋想着人少就安排在她的凝香阁用年夜饭,守岁。”遥泠听着外面的炮竹声一阵高过一阵,欢声笑语一片又一片,倒是那么大的府显得有些冷清。
凝香阁中,墙上挂着一副董其昌的《高逸图》意境深远,清新高洁。远处的桌上还有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白瓷瓶中静静立着一束梅花,想来姨娘也是一位蕙质兰心,通晓翰墨的才女。
妹妹完颜遥湘一看到遥泠便跑过来抱着她,年仅六岁有些婴儿肥,但细看眉眼和自己有八分相似。
姨娘今日内着粉色旗袍,外罩着葱绿绒褂,温婉大方。她从背后拿出用红色金纹纸袋装的压岁钱给遥泠和妹妹,然后让丫头们上好年夜饭。姨娘看了看旁边侍候的丫头,面带笑容道:“丫头们,都下去吃年夜饭吧,这里不用侍候了,每个人下去领赏钱。”
遥泠看着眼前的姨娘、可爱的妹妹,面前的年夜饭顿时温馨了不少。遥湘还小,年夜饭过后便睡了,遥泠陪着姨娘一起守岁、踏岁,闲话家常。
姨娘摸了摸泠儿的脸蛋说道:“泠儿一转眼已十二岁,再过几年也该及笈了。等我们回京,你也该学好宫廷礼仪参加选秀,姨娘真舍不得你。”
泠儿撅了撅小嘴,不解的看着她说:“姨娘,选秀真的不能避免吗?真的要像物品一样任人挑选,没有其他选择。”
说到后半句泠儿声音也小了下来。虽说已然认命,自己也决定成为完颜氏遥泠。但真的要踏足紫禁城,参加八旗女子每三年一次的选秀,泠儿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完颜,究竟等着你的命运是怎样呢?
姨娘看着发呆的遥泠,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 乖孩子,自古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大家闺秀更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年一次的选秀,八旗女子是无法避免的。阿玛额娘不求你贵不可言,只愿你能有一门如意的婚事,安心度日。”
遥泠看着眼前如此温婉的女子,她的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遵守三从四德。想来即使再尊贵荣华的女子,心高气傲,吐气如兰,若自小接受的是封建教育也会认命了吧。
她们都是一样的,只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给予一份家族荣耀,一桩或许都不曾谋面的姻缘。不求两情相悦,但求互不生厌,找一个安静的小院子把自己圈起来。从此过着等候他的想起,时不时地与他的妻妾争风吃醋的俗世生活。
“ 泠儿回京后会安心学习宫廷礼仪的,一定不会让完颜家失了脸面。” 遥泠给了姨娘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说道。烟花绽放在高空绚丽夺目,那是新年的钟声,也是此刻她们的笑容。
遥泠回到自己的泠阁,和衣睡下。她用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完颜遥泠 既然我成了你,便要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无论命运是什么,我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正如白玉螭龙环将我带到了这里,让我走向未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