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你》满江明月

82、第 82 章

　　朝会散了，沐风正打算出宫回家，皇帝身边的大女官叫住了他。
　　“沐大人，稍等，陛下有事找您。”
　　沐风停下脚步，塞了一个小东西过去，然后笑道：“徐姑姑，您知道陛下召我有何事吗？”
　　徐姑姑袖中的手动了动，含糊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沐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
　　沐风知道在她这儿打听不出消息了，抬手道：“徐姑姑，请。”
　　对于沐风的举动，徐姑姑脸上的笑深了几分。
　　“沐大人，请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甘露殿，进门前徐姑姑低声道：“沐大人，慎言。”然后推开门，带人走了进去。
　　“陛下，沐大人来了。”
　　沐风行礼，恭敬道：“臣沐风参见陛下。”
　　皇帝看了他半晌，也没让他起身，“你知道朕今天为何让你来吗？”
　　沐风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诚实道：“臣不知。”
　　皇帝看向另一人，“韩大人，你来告诉他。”
　　“是。”韩真如应道，“臣前些日子见到沐大人与一女子交往亲切，臣心生疑惑，便派人一查，发现当初言辞正理拒绝陛下赐婚的沐大人与那女子，已见过父母订下了婚约。臣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沐大人拒婚时的正直模样，直言要履行诺言。臣当时还暗自钦佩，谁知这才几月，沐大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一段话说得夹枪带棍的且多次提及拒婚，说到最后，侧过头看着沐风，眼里闪过明显的恶意。
　　“沐卿，现在可明白否？”
　　“是。”
　　皇帝将茶杯往地上一扔，厉声道：“那你还有何话可说？！”
　　茶杯在沐风脚边炸开，瓷片飞了一地，殿中众人噤声屏气。沐风眼也没眨，冷静道：“臣确有话说。”
　　韩真如闻言低头冷笑，她倒是要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你说，朕听着。”徐姑姑又重新端上了一杯茶。
　　“回陛下，韩大人所说只是确实属实。”还没等韩真如开口嘲讽，他又道，“但那女子并不是什么无关之人，她便是臣定下婚约的人。”
　　韩真如手一抖，猛地看向他，笑道：“沐大人，你可知什么叫做欺君之罪？”
　　沐风看向她，冷声道：“臣自知，就是不知道韩大人知否？”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皇帝哼道：“怎么，当朕这里是你们的家吗？”
　　“臣知罪。”
　　“臣知罪。”
　　两人齐声道。
　　“既然沐卿说那女子是你定下婚约的人，那想必她也是知情的，朕召她来问问，卿自当清白，沐卿以为如何？”皇帝问道。
　　“这……”沐风犹豫了下。
　　皇帝不满道：“怎么？沐卿有愧，不敢让人来见朕？”
　　沐风告罪：“陛下误会了，只是她一介草民，臣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陛下。”
　　“无妨，如有不知礼的地方，朕恕她无罪。”
　　“谢陛下宽宥。”
　　“徐宁，你亲自去请那姑娘来。”皇帝吩咐道，眼神意有所指。
　　“是。”徐姑姑明白，应道。
　　“徐姑姑，她此时应在东街的铺子里，您打听一下盲眼画师就知道了。”沐风说道。
　　“奴婢知道了。”徐宁快步走了出去。
　　“沐卿，平身吧。”皇帝像现在才注意到一样。
　　“谢陛下。”沐风直起身，安静的站在殿中。
　　皇帝处理着正事，将两人晾在了下面。
　　两人表面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底那是千言万语。
　　一群废物，事情都查不清楚！该死的讨厌鬼，今天恐怕要逃过一劫了！堂堂男儿，一点男儿的样子都没有，还敢在朝堂上参政，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踢回家！
　　韩真如真烦人，年纪轻起的就这么迂腐，迟早有一天要被人打！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立即恶心的移开。
　　哼！
　　哼！
　　说起两人的恩怨，纯粹就是观念不合。
　　韩真如认为男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内宅，在外抛头露脸的实在有损德行，结果偏偏就遇到了沐风这个不守夫德的人，两人同朝为官，每次见到他，韩真如就想开口训人。暗地里她也好言相劝过，不过沐风当她有病，两人不欢而散。这也就算了，偏偏在朝会时，她还在百官面前被沐风骂过，这仇就结大了！因此逮到机会她就要报复，可能将沐风的官撸掉了她就开心满意了。
　　徐姑姑的速度很快，半个时辰就将人带进了宫。
　　温玉穿着湖蓝色衣裙，青丝用桃木簪挽起，面色沉静。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草民姓温，名玉。”
　　看着温玉冷静的模样，皇帝有些兴趣：“朕听闻你已目盲，何以能作画？”
　　温玉拱手道：“回陛下，草民虽从小目盲，但父母皆会丹青，在他们的殷切教导下，草民也学了到几分。”
　　“沐卿说你是他的婚契者，所言非虚？”
　　“字字真言。”
　　“可有证据？你要是说谎，那可是欺君大罪，是要掉脑袋的，你可想清楚了。”皇帝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感受到身前的那股压迫，温玉不慌不忙道：“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欺瞒。”
　　“你说。”
　　“是。”温玉开始辩白，“草民的母亲在十多年前是礼部的一名官员，与沐大人的家比邻，因此交往渐渐密切，在草民两岁那年两家的父母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只是后来家逢巨变，草民随父母回到了祖籍，两家就慢慢断了联系。去年草民母亲病逝前，她让我来京都寻亲。就这样，草民遇到了沐风大人。”
　　“你以落魄，就不怕沐家不认这门亲事？”皇帝问道。
　　“母亲也想过，所以她让草民莫强求，沐家愿意守约便好；如不愿意，归还信物，从此断的干净。”温玉语气决然。
　　“那信物呢？”
　　“初七那天，作为提亲的信物草民给了沐郎君。”
　　“所以，沐郎君是看到了信物才同意你们的亲事？”
　　“是。”
　　一来一回，温玉都显得很镇静，一点也不像是在胡编乱造。皇帝问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疑点，也乏了。
　　“既然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沐卿与温姑娘回吧。”
　　“谢陛下，微臣告退。”
　　“谢陛下，草民告退。”
　　两人走了，殿中就剩下韩真如，她背上起了汗。
　　“韩卿。”
　　“臣在。”
　　“朕知你与沐卿素有不和，不过公事与私事还是要分得清，这次朕念你往日功劳不予追究，希望切莫再有下次。”
　　“是！”
　　“下去吧。”皇帝喝口茶，挥了挥手。
　　韩真如恭敬地退了下去。
　　“这韩真如什么都不差，就是喜欢翻旧账这点有时真令人讨厌。”皇帝自言自语道。
　　徐姑姑站在一旁不语。
　　沐风与温玉出了宫，在轿子里。
　　他拉着温玉的手，感叹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温玉摇头，“这件事还是由我而起，差点就害你出事，我应该说声抱歉的。”
　　瞅着温玉脸上的歉意与沉重，沐风凑上去亲了亲她，温声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闻言温玉的脸色才好些了。
　　“以后有事我都与你说，再也不满你了。”她看着沐风，认真地说道。
　　“真的？”
　　“真的。”
　　沐风剑眉上扬，眼里亮光闪烁，“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你是指哪方面？”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个。”
　　温玉想了想，答道：“你来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沐风有些惊讶。
　　“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温玉说道，“要不然不会对你态度那么亲切。”
　　亲切吗？沐风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初见，应该还好吧？
　　“等你见过我对不熟的人的态度你就知道了。”
　　揭过这个，沐风继续问道：“那你来京都真的像刚才所说，是抱着退婚的心思来的？”
　　“嗯…是。”温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你别生气，没有谁能未卜先知，早知道你这么可…好，我肯定早早就去找你了。”
　　甜言蜜语哄得沐风飘飘然，“算你有眼光！”
　　温玉但笑不语，温柔地看着他。
　　车轮‘咕噜咕噜’的转着，不偏不倚，按着既定的路线一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