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你》满江明月

115、第 115 章

　　这一日男人又趁着大牛出门的时候去骚扰竹青，只是他刚走到门口，一条蛇就从门口的竹丛中‘嗖’的一下窜了出来，直直对着他的脖子咬去，男人一见登时被吓破了胆，腿一软整个人跌坐了下去。蛇越过他的头顶掉在了他的身后，男人逃过一劫来不及松口气，就赶忙连滚带爬抖着腿跑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那是一条细长的竹青色的蛇，全身翠绿色，只是身侧有淡淡的白色线条。它在地上盘着身体，高高昂起头，吐着信左右摇摆，等到男人彻底消失不见它才伸展开身体，顺着竹子游进大牛的家中。
　　“跑走了？”竹青问道。
　　青蛇在她脚边吐着信子‘嘶嘶’几声。
　　“算他走运。”竹青冷着脸道，然后摸着着它的脑袋，“估计他最近是不敢再来了，想想今天要是你咬死了他也挺麻烦的，做的不错。”
　　闻言蛇挺着身体转起了圈。
　　“好了。”竹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眼神柔和，像是看着还没长大的小辈一样，“再转下去你晕了我可不会管你。”
　　青蛇立即停了下来，柔顺的蹭着她的脚。
　　“尽撒娇。”竹青拍拍它的脑袋笑道。
　　就像竹青想的那样，男人一路仓皇逃跑回去，当天夜里就发了热。迷糊中他求人带他看了大夫，大夫说是惊吓过度，随手开了几副药给他。等他病好了，人却怂了，别说去找竹青，他一见到府中那些细长的青色的东西就下意识的害怕，总感觉它们会立即冲上去咬他，真的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东西大大小小也送了不少，可是过了这么些天竹青那边还是没动静，刘公子等的不耐烦了，他派人将人叫了过来，迎面就是一顿苛责：“你怎么回事？多久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要知道这府中想要领这桩差事的人多的是，要不是看你和竹青关系近一点，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吗？”
　　男人连忙说着好话求饶：“少爷息怒，小的一定尽快把这件差事办好，让您早日抱得美人归。只求少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人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刘公子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用扇子敲着桌面，语气和缓了些：“孙二，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件事要是还不成你就自己看的办吧，你要知道我刘府从来不留吃白饭的人，懂了吗？”
　　孙二连连点头，“小人知道，谢公子的宽宥，小人就算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会办好这事的。”
　　刘公子瞪了他一眼，“那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办事！”
　　“是是是。”孙二退到门边，恭敬地替他关上了门。
　　刘府家大业大，就算是府里的一个小人也比村里的那些人过得要好，况且这刘府就刘公子一个独苗，只要这件事替他办漂亮，在他身边混上了眼，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吗？反正孙二是不想再去过苦日子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办好这件事。
　　他细细琢磨了一晚，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坐在床头，阴笑着自言自语：“有男人不接客，那等男人不在了，我看你睡不睡。”
　　竹青已经好几天没有再被人骚扰，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开心的，但是这心里却上下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也许…需要断绝后患？只要那个刘公子心思没断，这件事就没完，上次那个男人被吓走了还会有下一个人继续来，这迟早会闹得村里人尽皆知，她不想大牛因此被人看不起。
　　不过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竹青抬头看着天，世人皆有其命数，谁都不能随意更改。一旦违背了这一准则，那后果怕是难以承受。
　　还没等竹青纠结出个结果，家门就被人‘哐哐’砸响了，来人似乎很是着急，一边用力砸着门一边大声喊着竹青。
　　“大牛媳妇儿，你快开门，大牛出事了。”
　　闻言竹青立即飞奔过去，打开门急道：“大牛出什么事了？！”
　　来人是赵三七，祖上和大牛是同宗，平日里两家也有走动。他一抹头上的汗，眼神似有不忍，“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竹青跟着他一路跑到了溪边，溪水浅平日里只有一些小孩在这里玩，现在一群大人围在一起，神情都是说不出来的复杂。竹青心里‘咯噔’一声，她定了定神镇静问道：“三七，大牛他在哪里？”
　　赵三七怜惜的看着她，然后扭过头用手指着人群，低声道：“他就在那里，你…做好准备。”声音隐隐透露出不祥的征兆，竹青不想去乱想，她安慰自己，许是大牛不小心受了伤，或是牵扯到了别人的恩怨里，所以大家围在一起看热闹。
　　有人见到了竹青，推了推身边的人为竹青让出了一条路来。没了人群的遮挡，竹青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牛，她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不知道。
　　“大牛媳妇儿……”有人小心翼翼的喊道，生怕再刺激到她。
　　竹青愣愣的回过神，佯装镇定的走上前去，然后蹲在大牛身边，轻声唤道：“大牛哥，醒醒，我们回家了。”
　　接连唤了几声，地上的人毫无动静。有人看不下去了，冲竹青说道：“大牛媳妇儿你别喊了，大牛他听不见了。”
　　竹青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道：“大牛哥，地上太冷了，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等你睡饱了再给我做好吃的，昨天你说过要给我做红烧鱼，你可不能骗我，我会生气的。”
　　“大牛哥，你怎么还不醒，我真的要生气喽。”
　　“大牛哥……”
　　声声呼唤，换不醒已经沉睡的人。大牛躺在地上，剑眉紧紧皱起，任凭竹青好言相商或者威胁以待，那双沉着而温柔的双眼始终不曾睁开。
　　珍珠在竹青身边蹲下，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宣告：“小竹，大牛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他已经走了。”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到大牛的鼻子下面，“你感受了到吗？大牛已经没有气息了。”
　　竹青呆呆的看着大牛的脸，眉宇间还残留着愤怒，脸色只是有些许苍白，除此之外和平日里并无差别。
　　他们都在胡说，大牛只是受伤太严重昏迷了而已，你看看他的衣服，肩膀那里血都浸湿了。这次流了这么多的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给他补补。还要顺便骂骂他，叫他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总是害别人担心。
　　她挣开珍珠的手，抬起头看了一圈找到了李虎，“虎子，能不能搭把手，帮我把大牛背到家里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李虎都是一个孩子的爹了，这会儿红着眼，张开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觉得无话可说。他吸吸鼻子，沉默的在地上蹲了下来。珍珠见状帮着竹青将大牛挂了上去，满鼻子的血腥味令李虎险些落下泪来。三人相互护持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家走去。众人见状，除了一声叹息，也无他法。
　　竹青给大牛捏好被角，然后转头道：“虎子你们先回去吧，如意还在家等着呢，今天麻烦你们了。”脸上是水一般的平静，行为举止也没出格的地方，但越是这样珍珠越担心她，大牛和竹青的感情这些年来她是有目共睹的，两人甚少红脸，夫妻之间恩爱的叫她有时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大牛这一突然间没了，竹青现在如此安静，她害怕竹青是一时间接受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会做出一些傻事。
　　她皱起眉正准备去劝劝竹青，身边的丈夫拉住了她，对她使了使眼色，然后放低了声音对竹青道：“嫂子，我和珍珠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大牛哥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了竹青。
　　珍珠也同样劝道：“嫂子，大牛哥后面的事还要靠你。”想起往日的情形，她的眼睛也红了，压着哽咽，“你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折磨自己。”
　　夫妻俩都是满脸的悲戚，竹青这个当事人倒是冷静，她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我答应过大牛要和他白头偕老的，你们先回去吧，要是不放心明天再过来看我。”
　　他们摸不清竹青现在的情况，只觉着她许是刺激过了，悲到至极反而失常。这下他们更不敢再说些什么刺激她，于是顺着她的话道：“那好，我们就先回去，明天我们一早就来，嫂子你要是有事就来找我们，我们都在家等你。”
　　“嗯。”
　　犹犹豫豫的两人出了门，到了院外珍珠道：“虎子，我还是不放心嫂子，我怕她做傻事。”
　　李虎语气也同样沉重，“嫂子她现在不想我们在那儿，我明白你的心情，等会儿我会悄悄地守在这，不会让她出事的。”他抹了把脸，仰着头，眼里闪过一道光，“我不能对不起大牛哥。”
　　“是啊，那我等会送东西过来。”
　　“好。”
　　人走了，竹青打了盆水，指尖亮起绿光放在盆里晃了晃，转瞬间水面上生起了白雾。她拿了帕子将大牛浑身上下重新打理了一遍，肚子和腿上有受伤的痕迹消掉，后脑勺那一块的洞补了起来。除了脸色还是发白，大牛现在就跟睡着了一样。
　　指尖轻轻落在大牛的脸上，竹青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垂眸浅笑道：“你知道吗？以前你就像一个火炉，每次躺在你怀里都觉得自己要化了，连冬天我都不怕了。现在碰到你我都能感觉到冷，你这是想让我陪你一起睡吗？”
　　指尖一点一点的描摹着大牛的五官，方寸间满是怜惜，“你知道我很小气的，这次你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那群人的。我答应过要和你白头偕老，你放心，我们一族从不违诺。你先睡个觉，再等七天我就带你回我家看看，毕竟你也惦念挺久了是吧。”
　　“还有虎子，这么多年了还没摸清我的脾气，再怎么样我也要将债讨回来才甘心去陪你不是？”
　　大牛安详地躺在床上，竹青坐在一边同他说着话，轻轻柔柔的让人心里都平静下来了。往常天热的时候，大牛就喜欢抱住竹青，听她说说话，很快就睡着了。
　　日落西山，黄昏残阳似血，隐约透露出一丝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