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你》满江明月

113、第 113 章

　　春去冬来，大牛和竹青已成亲三载。王小梅在他们成亲过后不久就嫁了人，是隔壁村的，听说为人老实能干，日子也过得也不错。李虎也在不久前成了亲，两人小日子也欢欢喜喜的。
　　大牛与竹青感情日笃，男耕女织自由自在。院子里大牛围了栅栏养了小鸡，竹青在门口养了几丛青竹。竹青屋子里的东西搬去了大牛那儿，她的房间空闲了下来，大牛之前计划着以后给孩子们住，只是也许缘分还没到，成亲至今孩子还没个影子。
　　大牛虽然不在意，村里那些爱嚼口舌的人却不会放过这个话题。特别是有些人自己生活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好，总是看着他人痛苦心里才会有一丝丝的优越感，心里才会平衡。
　　“大牛啊，成亲都三年了，你媳妇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女人面上一副关心的模样，眼神却滴溜溜的打转。
　　来人大牛听过她的名号，村里出了名的嘴碎，之前因为生不出男孩和婆家闹得挺凶，去年得了儿子才好起来。一听她开口大牛就知道她想干嘛了，敷衍的看了她一眼权当打过了招呼，然后就想越过她回家。
　　王家媳妇嘴一翘，脚往旁边一抬，惺惺作态道：“大牛，你也别怪嫂子多嘴，你看你也不小了，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一个家还是要有个孩子才热闹。”
　　大牛维持着表面的友好，淡淡的说道：“劳烦王嫂子操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呢。”
　　摆明了不理会她，要是懂点眼色这时候也就让了，偏偏王家媳妇脑子轴了，顶着大牛不喜的眼神还往前凑，“女人家等一会又不碍事，嫂子是过来人，大牛你听嫂子一句劝，孩子这事得早解决，要不然以后哭都来不及了。你也知道我家那点破事，儿子是根不能断。”
　　“嫂子这有方子，你要是愿意，保管你一年生俩。”语气低而婉转，眼神黏腻的落到大牛敞开的衣服里，浅笑间脸上带了几分的媚意。
　　大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厉声道：“王家嫂子，自重！”然后用力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家嫂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冲着男人的背影啐了一口，“臭男人！”
　　竹青正在逗那群鸡，一转身就看见大牛满脸不高兴，她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大牛哥，怎么满脸不高兴？谁欺负你？”
　　大牛仔细打量了一番竹青，身段窈窕，面容依旧娇美，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今日的她与三年前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反观自己，眼角已经生出一丝的细纹，性子更加沉稳，更接近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了。也许再过几年，竹青还是这般年轻，而自己已是垂老不堪。
　　思及此，心里蓦然升起巨大的惶恐。当他年老体衰，外面多的是热情年轻的男孩，那时竹青她还会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吗？
　　大牛盯着她发呆，脸还越来越难看，竹青戳了戳他的脸，踮起脚凑近道：“大牛哥，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牛勉强笑了下，无力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竹青才不信他的说辞，她伸出手指抵着大牛的胸口，眼睛微眯哼道：“大牛哥，那晚的烛火亮吗？”
　　此话一出，大牛什么伤春悲秋的念头都没了，满脑子都是那晚摇摇晃晃的烛火，手腕有些不自在，“阿竹，别……”
　　“那就老实说。”竹青道。
　　大牛垂下头，老实交代：“你春华正茂，我都要老了，万一你以后不要我了怎么办？”
　　这个理由叫竹青哭笑不得，她勾起男人下巴，“大牛哥，你是不是傻。你天天都和我在一起当然觉得我没变，我出门那群小孩都在叫我婶子了。还有你说什么自己老了，那…昨天是谁折腾我了一夜，嗯~”
　　大牛捂住她的嘴，不自在道：“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竹青扒开他的手，用力咬了他一下，大牛吃痛的皱起眉，她语带威胁道：“赵大牛，你要是再说这些话，我真的会生气的，到时候你就算哭着求我，我也不会理你了。”
　　“…我知道了。”
　　“哼！”
　　竹青趾高气昂的转身走了，大牛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默默的跟了上去。
　　虽然村里头闲话不断，但当事人都不在意也就没什么了。桃树开了满枝丫的花，风一吹片片落下瞧着倒也有几分美丽，可惜大牛李虎一群人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啊！啊啊啊……”一声声惨叫从关闭的房门中传出，吓白了李虎的脸。
　　“娘，珍珠她没事吧？”
　　李大娘安慰道：“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六婆是村里有名的稳婆，没事的。”俗话说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李大娘拿话劝慰儿子，自己心里却也是不安的很。
　　三十年来大牛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他突然间不想要孩子。竹青平日里又喜欢撒娇又怕疼，晚上稍稍重一点就会挠人，生孩这么痛她怎么受得住，要是有个万一……他转头看着竹青，她正好奇的盯着那扇门，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要是失去了颜色，大牛觉得自己会疯。他将竹青面上的头发挽到耳后，然后牵起她的手，力道不松不紧只是难以挣脱。
　　五个人在外面站了三个时辰，稳婆才将那扇门打开，她抱着孩子满脸喜气的贺道：“恭喜恭喜，是个男孩。”然后将孩子抱给李虎看。
　　孩子眼睛还没睁开，脸也皱皱巴巴的，李虎看着孩子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小脸，软软的，那是他的儿子。
　　“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慈父之心涌动，李虎也没忘记自己媳妇儿。
　　“她没事，只是累了看了眼孩子就睡过去了。”稳婆回道。
　　李大娘抱过孩子，然后眼神示意李大叔。
　　“这次多亏你了六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李大叔塞了一个小袋子个稳婆，六婆推辞了一番然后笑眯眯的收下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进去看看产妇吧。”六婆说道。
　　李大叔将人送出了门，李虎在六婆说完就冲进了屋。竹青围在李大娘身边好奇地看着婴儿，小小的还没她手长，而且真的好难看啊。
　　“小竹，小孩子是不是很可爱？”李大娘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睛里满是慈爱。
　　“嗯。”脸都皱巴巴的，竹青实在找不出可爱在哪里。
　　“那你和大牛准备什么时候要一个？”李大娘小声的询问道。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还有生孩子的念头，但听着珍珠那恐怖的声音，那得有多痛啊，对孩子她是不敢想了。不过这话是不能对李大娘说的，她想了想回道：“这个要看缘分，急也没用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努力，我听说做那事的时候都有讲究的，要不你们去镇上的大夫那里问问，看他有没有偏方？”刚得了孙子，李大娘正是满腔慈爱，瞧着竹青和大牛的事就急了。
　　竹青真是哭笑不得，实在无奈只能应下：“我知道大娘，回去我就和大牛哥说说。”至于怎么说就不管了。
　　“这就对了，你小还不懂，男人再怎么喜欢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传宗接代。现在大牛是不急，等到时候眼瞅着周边邻居的一大群小孩，这心里能好受吗？况且等你们老了，没有孩子谁养你们？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好歹也有个人送你们一程，你说李大娘说的在理不？”李大娘语重心长的劝道。
　　“嗯嗯，我知道了。”竹青害怕李大娘还要继续唠叨下去，赶忙转移话题，“孩子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李大娘一听果然转移了话题，她笑着道：“等他睡饱了，饿了就会哭着找奶吃了。”
　　“是吗？”
　　“是啊，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当初虎子小时候……”李大娘想起了儿子小时候，饶有兴趣的开始讲了起来，竹青在一旁捧着场。
　　院子里的大牛和李虎在劈柴，李大叔从院子里打好水提到厨房，等他们水烧好了，珍珠也醒了。李大娘就帮珍珠简单地擦了身，然后为她吃点东西。接下来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事了，大牛和竹青就告别回了家。
　　晚间竹青躺在大牛的怀里，浑身发热，她平复了呼吸同大牛说着话：“大牛哥，你想要孩子吗？”
　　大牛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声音里满是餍足：“怎么问起这个了？”
　　竹青声音沙哑，慢吞吞说着：“今天李大娘抓着我讲了好久，大牛哥你老实回答我，你想不想要孩子？”
　　大牛沉默片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老实说我肯定是想的，只是…我不想因为孩子失去你，哪怕只是有可能，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真的？”竹青抬眼看他。
　　“嗯，所以没什么关系。”怕她多想，大牛反而转过来安慰她。
　　“我知道了。”竹青笑了下，然后说，“睡吧。”
　　“好。”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两人相互拥抱着，被窝里暖意融融。
　　往后几年，大牛和竹青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周围的人成亲的成亲，生孩子的生孩子，唯独他们两个还是一如当初。
　　“大牛叔叔，你看看我的小兔子，我是不是把它养的很好？”小孩抱着兔子，仰起头一脸等着夸奖。
　　大牛摸摸他的头，笑着夸道：“如意真厉害！”
　　“嘻嘻~”李如意最喜欢这个叔叔了，他不仅带他去玩，还常常带一些东西给他，比那个只会凶自己的爹好多了。
　　“养这么好要不然把它炖了吧。”竹青笑着逗他。
　　“婶婶，小白不能吃的，你要是想吃可以让大牛叔叔再帮你抓其他的兔子。”李如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被竹青婶婶吓哭了。
　　“哼，小气鬼。”竹青戳了他一下额头，李如意捂着额头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把兔子放回了它的窝。
　　竹青穿着一身蓝紫色的衣裙，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个人。没有吓到这小孩，她有些扫兴，扭头对大牛道：“大牛哥，如意这小孩都没有以前可爱了。”
　　大牛轻轻一笑眼角就漾了波纹，发间也有了零星的白发，眼神里满是纵容：“你啊，怎么老是爱吓唬他。”
　　“我哪有。”竹青嘟囔着，嗔了他一眼。
　　大牛笑而不语。
　　澄澈的天空上白云变幻着姿态慢悠悠的飘来飘去，清风柔柔的穿梭在树梢草间，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