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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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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筑里淡淡飘散着药檀香,隐约还可以闻到清雅的书墨味道。
这儿,是崖山禁地。
解余轻轻推开古朴的木门,看了看堂中,没有见着想找的那个人,便知那人又在抄书了。
他转过青竹隔帘,看见那人一袭白衣,外罩墨青色斗篷,随意用素白锦带束着发丝,清瘦挺拔,似乎没有变过。俯身在桌前,提笔写着什么,旁边放着的香炉冒出的淡烟徐徐缭绕,模糊了脸庞。
“九思,你当真不愿管管吗?”
解余皱着眉,有些无奈和忧虑。这已是他第三次来找九思了,奈何前两次都无功而返。
崖山的人讲究事不过三,若果这次还不能说服九思,哪怕他说的话事关天下,崖山也不会再让他来了。
那人恍若未闻,缓缓沾了沾灵墨,继续在圣灵纸上写着。要是让其他人见了,必得痛斥暴殄天物。
解余试图劝说,虽然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一代的七星突然性情大变,面临分裂,争斗不休,你就不愿约束一下吗?再这样下去,他们很有可能让沧澜十陆生灵涂炭啊!”
那人终于开了口,这是三次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声线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清冷淡然,让人心头一凉,“七星干我何事,沧澜于我何忧。”意思就是不管了。
解余再也忍不住了,“是,我知道你不想再出世了,也不想掺和进争斗,可你真的连天下苍生也不再在意了吗?!你难道忘了当初阿融的心愿了吗?!你还是当年的摇光吗?”
他怒喝一声,“孟简!”
简者,君子也,故字九思。
孟简轻轻慢慢地放下笔,不言不语,看似毫不在意,眉眼间却多了几丝冷冽凉薄。
解余心中涌起无力感。难道连阿融都不能打动他了吗,那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说动他……
就在他心中绝望之时,孟简说话了,一如既往地轻缓温雅,却早已不是当初。
“……摇光已然星陨,此处再无摇光。”
“是!”解余咬牙道,“此处无摇光,但沧澜有摇光!这代七星之摇光怎么说也是你的接班人,你就这样看她走上邪路吗?”
“你又说错了。”孟简似乎开口便是反驳拒绝,不留情面,语气却十分平静温和,“我没有接班人,我早在三年前便不是摇光了,晋为言灵,又何来接班人之说?”
他微微笑着,脸色温和,墨如点漆幽若星河的眸子里露出漠然之色。
孟简顿了顿,继续道,“你忘了?当初我为摇光,却还有两名摇光,你们为了独一无二的荣耀,杀了那两人,最终造就了我……”
他面露追忆,却没有再说造就了他什么,而是道,“但那两名摇光中,包括我妹妹啊……你好意思提阿融?”
他语气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所以说,不是心愿,而是遗愿呢。”
解余脸色微微一变,心知他还没有放下。当初天璇为了保证七星的统一,没有询问九思便动了手,毕竟当时的九思非常温和,怕他不愿,却没想到他妹妹阿融竟也是摇光……这次怕又是无功而返了。
解余深深吸了口气,道,“阿融…我也很难过,所以我提前退出了七星。但你不能不管这代七星,能守护阿融x遗愿的,只有你了。”
孟简却是轻笑一声,“小鱼儿,你莫要说笑了。”不知说的是解余提前退出七星,还是说只有他了。
“我已不想再说什么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解余露出倦色,叹了口气。
“就此别过吧,我们竟当真不能回到从前了。”解余心头略酸涩,眨了眨眼,转身欲走。
“……天枢呢?”突然,孟简轻声开口了。他低眸看着右手心一点朱砂痣,身着羽白宫衣,外系滚边墨袍,温润如玉,清冷似雪,明明出尘绝世,看上去却那么孤寂清瘦。
孟简心想,或许,该试着放下了。便答应小鱼儿这一次吧,正好看看如今的世界,当初他答应过阿融啊,看尽世间繁华。
解余猛然回头。
他自然明白孟简说的是谁,不是这代七星之天枢,而是他们那一代,也是第一代。不过,九思竟是连名字也不愿意唤了吗,直接用代称称呼。
解余不愿多想,正欲回答,孟简却不用他回答。
“天枢爱杀,当初被我赶去了荒古遗地,有架打,还没有女子骚扰,估计乐不思蜀,没想出来。你去找天枢吧,我要和他打一架。”平平淡淡地,孟简如是说道。
“啊?”解余眉头跳了跳,有些惊疑不定。他还真怕九思觉得当初还不解气,打算再收拾一顿——虽然当年天枢没有动手。
孟简看了看解余,脸色温柔,清清淡淡道,“放心,我不会下死手,只是想试试这么久没动过手,还会不会打架了。还有,好久没有吃到他做的灵膳了。”
解余一脸惊喜,“你答应了?”
“天权,我自是答应了,不过是看在阿融和小鱼儿的份上。”孟简微笑,有些冷寂。
解余感到苦涩,虽然孟简答应了,却还是没有完全原谅他们,而且,与他生疏了。当初因他没有支持对另外两个摇光下手,孟简对他只是有些冷淡。但想必自此以后,在孟简心里,小鱼儿和阿融一样,已经死了罢。
“我先去找开阳。他已成帝王,想必能打开荒古节门。到时候我会找到天枢的……”解余压下苦涩,恢复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姿。
孟简轻轻一笑,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开明的摇光宫主,“你这样直接去找开阳,他是不会答应你的。毕竟他重权益,又成了帝王,如果没有足够好处,哪怕是你也是请不动的。”
“那便如何?”解余皱眉。难道他连孟简这个简单的要求也做不到吗?
孟简淡淡看了看桌上还没有抄完的道经,有些出神,漫不经心道,“那就得看你的了。”
他又提笔抄写起来,一勾一画,无比用心,无比虔诚,不再同解余说话了。
解余若有所思,转身离去。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曾经喜欢灵药,洞悉天机,智谋无双,渴望其卜卦的修者数不胜数的人。而现在,那人却是个在小镇上为人免费算命的神棍。三年前,那人便自毁修为,落道重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