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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灵鱼篇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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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是不是不会走了?”乐生坐在沙滩上,任波浪按摩着小脚丫,时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让听的人心情无限的好。
“嗯,不走了,爸爸要看着乐生长大,看着乐生娶妻生子,生一一堆胖娃娃。”卢卡同样赤着腿,手撑在身后,被太阳晒着全身,舒服的眯着眼睛。
冷不丁被泼了一声的水,他无奈的睁开眼睛,看向儿子。
乐生噘着嘴不高兴的说:“我才九岁,才不要生小孩。”
卢卡哈哈大笑,“好,你不生,让妈妈生,你说妹妹好还是弟弟好?”
还不等乐生回答,他又兴奋的自顾自说:“还是妹妹好,像你妈妈一样,想想都好喜欢。”
乐生哼了一声爬起来就跑了。
卢卡忍着笑追上去,“怎么生气了啊?”
“才不是,我要告诉妈妈不要生小孩,不要妹妹,就要乐生一个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父子俩一路笑闹着回了家。
乐生酒店的二楼卧室里,笛月正在打电话,脸色不太好。
卢卡和乐生进来后,对着吧台的笛安和艾琳打了招呼,就问:“你姐姐呢?”
笛安指了指楼上说:“打电话呢,是奥莎婆婆。”
奥莎婆婆就是余非的母亲,那个在猎人协会分部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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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下到地下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地的潮湿,冰在融化,里面的灵鱼变得模糊,几乎看不到真容。
卢卡的手不由的抚向那七彩的鱼尾,问依旧在桌边拿着一块冰雕刻的白发老人:“为什么?”
“都不在了,没有意义了。”老人苍老的声音缓慢的说。
卢卡走过去,直接坐在地上,问老人:“灵鱼和人类可以互相召唤,您是有机会见他的。”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让他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只会增加他的痛苦。”老人手里的动作不停,眼中慈爱不减半分。
卢卡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到:“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扔下海。”
老人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呆呆的看着前方良久,才开口:“我们很爱他,可是越爱他,他就越痛苦,那么小的孩子,整夜整夜的哭,我没有办法,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可以,我宁愿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让那该死的诅咒都落在我身上。
我当时都快疯了,他却突然告诉我,要拿我的孩子去献祭,说是只要把所谓的神使献给海神,它就会保佑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还不到一岁,还不会说话,他湿漉漉的眼睛每次委屈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他怎么忍心呢,怎么就忍心从我身边把他夺走!”
老人的泪早已流干,眼中的愤恨四十年了也没有消散。
卢卡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也没期望得到谁的回答,叹息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叫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卢卡忙问。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推开了身后一扇厚重的铁门,里面比这里还要寒冷十倍。
里面一片银白,密密麻麻得全是拳头大小的冰雕,都是婴儿时期,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纯真无暇。
“我死后,帮我把这些冰雕化成水,洒上我的骨灰,倒进大海吧。”
她颤颤巍巍的走进去,跪在一堆冰雕前,摸摸那个,碰碰这个,眼中的慈爱化作疯狂,“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就可以了吧。
四十年了,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他一直在对我笑,就是这么笑,一笑,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啊,太久了……太久了……”
卢卡在门口看着,心里空落落的。
两天后。
弯月码头上,老人的尸体被火光包围,烤着整个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一个疯癫的老人大叫着突然跳进了火葬场中,看着带着笑的尸体,脸上的表情扭曲,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卢卡拦住想上前营救的人,淡淡的摇了摇头。
笛月紧紧抱着乐生,担忧的看向她的丈夫。
“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
昨天晚上,他的父亲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们聊了很久。
他知道了他所有的痛苦,所有悔恨,所有的挣扎。
如今他做了这样的选择,也算是解脱了吧。
卢卡对父亲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在他没疯前,他也没有得到过多少疼爱。
记忆里的父亲一直是阴沉的,总是会站在海边发呆,要不就是在关着他名义上的母亲的房门口喝酒,碎碎念着他听不懂的话。
直到余非的到来。
余非走的时候卢卡是知道的,他偷偷跟在他后面,看见了他最后忘向别墅时的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
那是被亲人舍弃的绝望,被亲生父亲亲口否决掉的存在的意义。
卢卡和笛月带着乐生,把父母的骨灰撒进这蓝色大海里。
乐生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时不时抬起头,看着父亲有没有流下泪水,他好第一时间帮他擦掉。
可是没有,卢卡一直没哭,反而一直带着笑意。
他抱着妻子说:“乐生,你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乐生笑的很开心。
老涅力斯说:“余非,你是上天带给我们的灾难,没有人希望你再回到这个岛上。”
余非转身就走了。
“其实,是这个岛会带给他灾难,我请了占卜师给他算过的,只有在那天,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把他扔下海,他才有一线生机,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可奥沙她不听我解释,她一直恨我,一直恨我……”老涅力斯紧紧抓着卢卡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你知道看到他那一眼我有多高兴吗?他还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可是我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岛上,诅咒会害死他的……会害死他的……”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是他呢,如果是你该多好……”涅力斯混沌的眼睛老向卢卡,带着不甘和愤恨,“如果是你,我就可以和我最爱的奥沙,最爱的儿子开开心心生活一辈子,为什么不是你呢!为什么不是你呢!”
卢卡把手从老涅力斯的手上抽出来,脸上无悲无喜。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从最开始的震惊,伤心,到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
卢卡看着随风飞扬的骨灰,飘飘散散的失去了踪迹。回头看着两张挚爱的脸,露出了这二十几年最开心的笑容。
一切都过去了。
这该死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