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春》岑望

14、催婚就算了，还催谈恋爱？

　　“虞哥哥，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一大早谭山行就被虞观地板上拽了起来按到了扬琴边上，还没等他醒盹一份琴谱就摆到了眼前。
　　谭山行看着放在谱架子上的长轮音练习，痛苦万分。“砍头都不过碗大个疤，虞哥哥你让我练这个，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有时间练练手有什么不好的，”虞观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你不是买的大后天的票吗，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练基本功。而且这可是免费的机会，白给的便宜你也不捡？”
　　我特意买晚走的车票为的是和虞哥哥你多待一会儿又不是为了被你压在这练琴的啊！
　　谭山行有苦说不出。
　　算了，好歹也是在虞哥哥的卧室里练的虞哥哥的琴，就当是虞哥哥在陪他好了。谭山行自我开导道，人要学会苦中作乐嘛。
　　……个屁。
　　弹到第二遍谭山行就尥蹶子了，琴竹一甩就飞身扑上虞观那张舒适洁白又柔软的大床，就势打了两个滚。
　　谭山行仰躺在床上，侧过脸蹭蹭棉质的被罩，一股好闻的碧浪洗衣液的味道钻进鼻孔。“啊……”谭山行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幸福的呻吟。
　　紧接着谭山行的视线中就出现一双脚，一双还穿着拖鞋的脚。谭山行顺着这双脚往上看，视线最终停在虞观要吃人的表情上。
　　“妈呀！”谭山行像只炸了毛的猫从床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琴竹握在了手里，“虞哥哥，我发誓就偷懒了刚刚那么一下下。”谭山行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虞观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谭山行心里正发毛，对方却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记得你最拿得出手的是速度？”
　　“那是当然！”谭山行大言不惭道，“我们年级就属我手最快，连海哥都夸我这手速罕见，堪称单身二十年手速——虽然我不知道他啥意思。”
　　待虞观确认谭山行那一脸纯真真的不是装出来的，他突然起了坏心眼，把打算脱口而出的嘲笑咽回肚子里，继续隐瞒正确答案，“别瞎猜，就是夸你技术好。”
　　“哦，”谭山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虞哥哥你问这个干吗？”
　　“给你换个任务，”虞观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将长轮音练习换成了将军令，“正好也满足你想练大一点曲子的心愿。”
　　“好好好！”实诚如谭山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虞观这老狐狸设好的套里，喜不自胜道，“我还正想用这个磨磨手呢！”
　　“那咱们就先定一个小目标，”虞观笑得有如春风拂面，“比如追上李玲玲的速度。”
　　谭山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虞哥哥这真的会死人的啊——！”
　　虞观打了个哈欠，看着哭天抢地的谭山行没有一点心疼的意思。“还有一件事。”
　　谭山行抬头，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虞观一扬下巴，“把床给我收拾成原来的样子。”
　　谭山行回头对着刚刚自己祸祸出来的满床狼藉沉默不语。
　　……他好像知道虞哥哥的冲天怨气是打哪来的了。
　　足足被折磨了两天，谭山行冲击李玲玲版将军令的任务终于——
　　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能成功那就有鬼了，”临上车了一脸菜色的谭山行还在跟虞观吐苦水，“我不就是把床弄乱了一回吗，虞哥哥你这打击报复的手段也太狠了吧，杀父之仇都不过如此……”
　　“那我问你，练了这两天，是不是长进多了？”虞观轻飘飘一句话就堵了回去，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轻推了一把谭山行，“别磨蹭了，都开始检票了。”他催促道，“一路平安。”
　　谭山行一步三回头，“虞哥哥你要想着我啊！”
　　这一句话声儿特别大，惹得坐在一旁候车的两个小姑娘扭头看过来，正好看到谭山行给了虞观一个大大的飞吻。俩人在那捂嘴偷乐，不怀好意的目光游走于二人之间。
　　虞观挥舞着的手冻在了空中，脸黑的不能再黑，额头上的青筋跳得那叫一个欢。
　　……小兔崽子。
　　谭山行一回到家，家里人围上来就是一顿嘘寒问暖。谭父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又长个了！我看比春节的时候还高了！”
　　“老谭你还在那笑！我就盼咱家儿子别再长了，再长就太高了。”谭母在厨房洗着水果还不忘插句嘴，“太高和太矮一样难找对象！”
　　谭母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谭父，“对啊儿子，你在学校有看上哪个小姑娘没？”
　　“老谭啊，你要是这么问可就错了，”谭母端了盘水果，笑盈盈地走过来，“咱儿子长得这么俊，个子又高，说不定眼光也高着呢！你要问也是应该问有几个小姑娘喜欢咱儿子呀，对不对儿子？”
　　谭山行听着自家爹妈一人一句的两面夹击，虎躯一震。
　　他顺手拽了颗提子扔到嘴里，掩饰自己的心虚。“咳……现在说什么谈恋爱，也太早点了吧……”
　　“早什么早啊，明年你就十八了！”谭母打断他，“哎呀，你不要总以为爸妈是迂腐的人，不让你早恋什么的，哪个男孩子这个年纪不喜欢个小姑娘？爸妈都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你也不用害臊瞒着我们，我们都很开明的。再说早做打算有什么不好的，你跟爸妈说，爸妈也好帮你把把关……”
　　“妈——您儿子真不着急！”谭山行将水果盘推向谭母，“谈恋爱这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这事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我现在真追着哪个，人家不答应，我也没法啊。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儿子眼光您还不相信？保准给您带回来个好的。来来来吃水果吃水果。”
　　“我觉得咱儿子说道有道理，这小子有主意着呢！”谭父呵呵笑着，“你呀，就别操心了。”
　　“对对对不用操心，”谭山行连声附和，“那个，爸妈，我先给兄弟们报个平安啊！你们先吃着。”
　　谭山行可算是逃出来父母的轰炸圈，赶快钻进自己的小窝。他往床上一趴，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虞观发□□。
　　“虞哥哥我到家啦！”
　　想到虞观可能正忙着，谭山行把手机往床上一扣，刚想打个盹，虞哥哥的特殊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谭山行一个激灵，嗖地把手机翻过来。
　　“到家就好。”
　　他捧着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四个字傻乐。
　　不过既然虞观秒回，那想必他现在不在忙。谭山行兴致勃勃地在屏幕上打了一大堆字，跟虞观诉苦自己刚才的遭遇：
　　“虞哥哥我告诉你我刚才可惨了我爸妈竟然联手催我谈恋爱还一个劲逼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我我我简直要哭了嘤嘤嘤嘤嘤QAQ”
　　他满心欢喜地等着虞观的回应，料定虞观会好生安慰自己一番说不定还能给他支个招啥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下一秒手机提示音大做。
　　他定睛一看，虞观就回了他三个字，外加一标点。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