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乱之繁尘寰梦》凌羽璇

16、浮生怨，此生心已寒！（4）

　　龟慈山脉自古传承，山脉宽广，大部分地域都是未曾踏足开发过的原始土地，要说这里的原住居民也就是楚家村，冷冥家族，虞浮氏家族了，当真算的上是三大家族。
　　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天地，一方习俗。表面上互不相扰，实际上分庭抗礼的三大家族，终有一件事情是在一起完成的，那就是祭拜天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科技还没有这么发达的时候，是这片广袤的土地养育了这里的原住居民，他们为了感谢给予生命的自然，感谢秋天收获的季节，在龟慈山脉中修建了一个祭台，祭台周边清扫出一片空旷的区域，百年已过，千年已过，祭台修建了一遍又一遍，这个习俗就传承了一代又一代。
　　圆形的祭台周边九个火把围成一圈，祭台的台面上画着看不懂的图案，东西南北等八个方向分别摆着不同的祭品。三家共同出三队人马，需要在吉时，完整的在祭台上跳完祭祀的舞蹈。然后由三个家族的族长，拉弓射箭，分别各点燃三个火把，象征着团结统一，一致对外。
　　这是最古老的祭祀，然而到了如今如此发达的时代，已经没有人会如此在意这些东西了，但是老一辈的传承还不能丢，现如今每一年的感天祭，三方人都象征性的聚集在这祭台周边，而祭台便成了舞台。
　　然而今年，舞台上最大的消息，莫过于虞浮氏和冷氏的联姻。满头白发的虞浮生坐在虞浮家族的最前端；冷家必然是冷冥做主；楚家村这边，因为楚爷爷年纪大了，早就不管这些事情，都交给楚寒处理。
　　楚家村是龟慈里最神奇的姓氏，明明没有势力，明明没有金钱，但是另外两个家族从不踏足楚家村的地界，在外相见也要以礼相待，就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楚家村就像是龟慈里面的桃花源，不争不抢，却又意外的存活下来。
　　温婉坐在沈毅的身后，他们都是虞浮山庄外围子弟，能有个座位已经算是不错。她似乎听见婴儿的哭声，抬眼却看见楚寒抱着荣隐，轻轻地哄着娃娃，却把温婉吓了一跳。
　　暗自埋怨楚寒，胆子真大，竟然敢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也不怕虞浮生发现荣隐的身份。
　　楚家没有势力，只是普通的村民而已，虞浮生若想要荣隐的性命，想是谁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问楚寒，这个孩子。楚寒就怕别人听不见很大声道：“我的儿子。”
　　“孩子的母亲和我闹别扭回了娘家，我正准备过些日子去找她那。”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温婉明显感觉到楚寒的眼神撇向了她，待她仔细看，楚寒又淡定自若的与别人相谈。
　　温婉往虞浮生那里瞄了一眼，还好没有没有注意楚寒那边的状况，而是和身边的一个青年女子说着什么。
　　虞浮生是在任的三家族长里面年纪最大的，鼎沸的人声，在他站起来时就渐渐平静。
　　他的名头在龟慈是让人胆怯的存在。
　　“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在这里公布，想必大家多少都听闻了一些风声，虞浮家族要和冷氏家族联姻了。”
　　“虞浮族长，请稍等。”冷冥从座位上站起来：“辛苦虞浮族长了，剩下的就由我来说吧！”
　　满头白发的虞浮生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和冷冥早就谈好了。
　　“作为冷氏最年轻一辈的族长，也是这次事件的主角之一，借此机会，我将在这里宣布我的订婚。女方就是虞浮家族的——”
　　虞浮生旁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笑的优雅，从座位上起身，想要像大家致敬。
　　“温婉！”冷冥笑的戏谑，看向温婉，单手指向温婉的方向。
　　温婉顺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大家致敬，看到楚寒时候，眼神顿了一下。
　　虞浮芳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的又坐回虞浮生的身边。虞浮生面容阴冷的看着祭台之上的冷冥，好个冷冥，最后一下给他摆了一道，他斜眼看了身边的虞浮芳子，虞浮芳子吓得冷汗直流，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虞浮生身边的人大多都怕他。
　　然而在祭台之上说出去的话，再难收回，已成定局。
　　“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众所周知，年纪轻轻的她为了虞浮家族建下不少成就，功劳。如今虞浮族长肯舍得将他的义女温婉下嫁于我。在此，再次表示感谢。”
　　周围的欢呼声音很高，气氛达到了场上最大。白显悄悄过来，给温婉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看向低气压的虞浮生：“好样的，摆了他一道，也算是给大哥出气了。没想到你还真跟冷冥达成一致了。”
　　“你别看，冷家现在被虞浮生压了一筹，可是冷冥这个人挺深沉，有胆量，有野心，果断，难得的领导者。”
　　“他太自信，也太狂妄了。”沈毅在旁边道：“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摆了虞浮生一道，以后有他受的。”
　　“大哥，我觉得他挺能隐忍的，他父母死的早，他坐上族长之位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掌握冷家的大权，肃清冷家的势力，是个人物。”
　　白显推了一把温婉：“大哥都说了冷冥自大，就算是个人物，也成不了大事。”
　　“好了好了，二哥。”温婉嫌弃的看白显：“大哥说的都对，大哥的教诲就是真理，大哥的行动就是指路的航标。”

　　笔墨书店。
　　云初雨进了医院。
　　温婉得知了这个消息飞速的赶往笔墨书店。
　　是蒲叔悄悄的将云初雨从医院接了出来，并通知温婉。
　　温婉再见到蒲叔时候，是白天，看见他满脸的褶皱，虽不多言语，却也没有那么吓人恐怖了。
　　蒲叔指着通讯簿上温婉的名字给她看。云初雨是瞒着科研室的，那么此刻唯一能通知的人除了温婉就是楚寒了，而蒲叔找了温婉。
　　稍微了解了一下，温婉便知道，云初雨跑去街上和跳街舞的人跳街舞，和玩轮滑的人比赛，竟然还赢了。虽然最后因为过激的运动而晕倒，幸而就医及时，也幸而蒲叔将他接回笔墨书店及时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到科研室那边去。
　　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云初雨这一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冒险的事情。
　　但是当他得知冷冥在感天祭中发表了那样的声明，一个家族联姻。聪慧如他，一时之间便把前因后果想的通透了。
　　他对温婉是有些生气。这个决定和她的愿望背道而驰。
　　人生一世，他关心的人并不多，然而温婉便算是一个。
　　云初雨跑出了商矶博士的科研室，随意走动，那里也不想去却意外的看见马路上有人在跳街舞，他在旁边看着心里痒痒的。
　　最后小小的学习了街舞，还和别人比赛轮滑，做了整个人生中最富有冒险精神的事情了。虽然他的晕倒吓了轮滑的同伴一跳。
　　温婉到的时候，云初雨已经缓过来了，正抱着一杯温水发呆呐。
　　“我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和你见面。”温婉看他这样心里有些不好受：“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剧烈运动还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你不是一个如此冒失的人啊！”
　　“你能做出冒险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呐！”
　　“你是在怨我，做出下嫁给冷冥的决定？”温婉提高了声音：“即使在怨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我知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好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被通知，你进了医院。”
　　“我没有和你生气，只是通过了你的事情，想到了我自己。我现在就像一个试验品一样的活着。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狼狈的存活着，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云初雨看着杯子有些愣愣的说：“我也想要拥有与众不同的人生。”
　　温婉脸色一白坐在了云初雨的对面：“云初雨，你说什么那。你不能如此看轻你自己啊，你不是一个试验品，你还有我，我是你的朋友，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
　　“没什么，我只是勇敢了一次而已。”云初雨抱着杯子，好一会才抬起头，云淡风轻的笑：“刚听说你要嫁给冷冥，我是有点气你，就这么进了火坑，大家好不容易才拉你走出这浑水的。可是后来想想，却也理解你了。要是看着你大哥在水深火热里面不管，那就不是你了。”
　　“我不是不顾惜自己。我是羡慕你，能够随心。我不想按照既定的轨迹活着，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能轻易被人算出下一次出现的时间。我想去做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做的事情，想要尝试不曾经历的事情，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一次你勇敢的跟着心意走，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因为你的勇敢才让我也勇敢了一次。不过好像，失败了，还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温婉握住云初雨微凉的手，很用力的握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