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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Sun Show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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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山本武在上學的路上遇到獄寺準人,吊兒郎當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剛睡醒起床氣低血糖,不過山本武沒怎麼在乎,畢竟獄寺準人的世界除了低血糖帶來的暴躁之外沒有其他的情緒,換言之,他一整天無論精神好壞都是這個狀態。山本武向他打了招呼,果不其然收到他回的一記狠瞪,山本武也只是大笑著跟上獄寺準人的腳步。
「吶,獄寺。」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山本武突然出聲。
「幹嘛?」獄寺準人不耐煩地回應。
「你有沒有過什麼煩心的事?」山本武期望能夠從獄寺準人那邊聽到一些建議,雖然理出了頭緒,發現這陣子一直困擾著自己心神不寧的事情顯然與三浦春有關,畢竟昨天看到三浦春清澈的雙眼之後似乎不再那麼煩悶,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搞清楚到底是什麼。
「有阿,就是聽你這個棒球白癡問這種蠢問題。」獄寺準人的冷嘲熱諷沒有影響山本武的情緒,繼續提問。
「不是那種煩悶,我是說一直卡在那,讓自己沒辦法思考事情的那種。」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獄寺準人扭了一下頭,發出清脆的喀喀聲,沒有打算搭理山本武的意思。山本武不得不承認,剛睡醒的獄寺準人似乎沒有思考的能力──擺明著就是一個不耐煩Max,連抽動一下頭腦思考都不肯的概念。山本武也不打算再追問,估計從獄寺準人這邊聽不到什麼好方法,索性看向別處繼續思索自己的問題。
「欸?煩心的事嗎?」澤田綱吉邊喝著咖啡牛奶邊聽著山本武的問題──那是剛剛上課到一半時,聽到澤田綱吉看著窗外小聲地感嘆想喝咖啡牛奶,沒有理睬台上老師講課講得轟轟烈烈,便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出教室的獄寺準人去販賣部買回來的。販賣部的東西向來難搶,山本想到等一下中午吃飯又得要進去人海中競爭午餐就覺得很疲倦。獄寺準人回到教室的時候剛好下課鐘響,澤田綱吉顯然被獄寺準人的積極給嚇到,雖然邊念著「獄寺,不需要這麼麻煩的,實在很不好意思」,接下的時候仍然很高興地喝了起來,而獄寺準人在一旁有節奏有朝氣地像個標準的上班族說著「應該的、應該的」,然後落下兩行欣慰的熱淚。
看著這般神奇的畫面,山本武覺得獄寺準人之於得力的右手這類的名號真的是當之無愧──雖然他預期中的左右手是更加嚴肅、可靠的形象,而獄寺準人的模樣在他看來更像超級稱職的保母。
「我最煩心的應該是下星期的期末考吧,哈哈哈。」山本武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注意澤田綱吉格外淒涼的乾笑和覆滿臉頰的悲壯的眼淚。
「哈哈哈,別想太多了,阿綱。」山本武覺得好像問錯對象了,只好安慰地拍拍澤田綱吉的肩膀。
「第十代首領絕對沒問題的!!」頗有獄寺準人自我風格的充滿魄力的鼓勵。
「煩心的話就好好地想想可能的原因囉,像小綱的話,就是哪一個公式還不瞭解之類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笹川京子說道,山本武覺得頗有道理的,果然還是找到問題的癥結比較要緊吧,那麼自己的原因又是什麼呢?話說回來,不就是因為想不出原因才心煩的嗎?山本武暗暗地吐槽自己。
「我倒覺得想解決的方法比較快。」血糖回復的獄寺準人終於提出了建議,似乎與笹川京子的思考方式完全相反,不過山本武也把這個建議列入考慮,畢竟以自己的例子來說,根本想不到原因是什麼。
「不過,我想小綱沒有問題的。」笹川京子笑笑地說。
「京子,謝謝妳。」澤田綱吉一下沒了眼淚,開懷地笑起來。
山本武聽進獄寺準人和笹川京子的建議,卻忍不住注意起笹川京子對澤田綱吉的稱呼──聽起來真是順耳,要是哪天也有個女孩這樣稱呼自己就好了,耳邊響起三浦春喊著『小武』的聲音──欸?!
山本武突然回過神來──好在澤田綱吉他們談起了其他的話題,沒有注意。不過山本武憨呆的模樣卻被另一個人完整地收在眼底──遠處一個棒球部的社員用力地摀住嘴,身體劇烈地抖動,他覺得自己快憋笑憋出內傷,暗自決定暑假集訓的時候要和大家分享,痛快地數落山本武一陣。
那天中午山本武一樣在販賣部的人潮中飽受摧殘,明明常待運動社團,應該在學生中算是十分敏捷的,仍然無法突破重重人牆。離開販賣部的山本武手上拿了最愛的牛奶和沒那麼愛卻總是意外地搶到的炒麵麵包,覺得魂已經飛了一半,精疲力竭,他本來應該回去教室吃的,不過覺得有些麻煩,乾脆地在販賣部旁的庭園隨意找了一個長椅坐下。
「哈咿?山本先生!」山本武椅子都還沒坐熱便聽到三浦春有朝氣地招呼,他回過頭看見三浦春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喔,小春。」山本武簡單地打招呼,三浦春走到他身旁坐下,他接著問:「去買東西?」
「沒有喔,是別的事。」
「這樣啊。」三浦春似乎沒有要說明的意思,山本武也不打算追問。
「恩。阿,山本先生,今天還有需要補習嗎?」
「恩,還有一些地方不太懂,拜託妳了。」山本武邊說著邊打開牛奶一口灌下去。
「今天來小春家吧。」
「噗!」山本武一下沒克制住內心的驚嚇與激動被牛奶給嗆到,但他沒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形象。畢竟,即使對象是三浦春,說這樣的話仍然十分引人遐想,他轉過頭用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三浦春。
三浦春一樣一臉不可思議,好端端地喝著牛奶怎麼突然就嗆到?難道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那個不可思議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還是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天然呆如三浦春,想了一陣子終於懂了血氣的年少會有的心思,驚訝與尷尬毫無保留地寫在臉上:「哈咿?!那……那是爸爸他們提議的!這樣遇到不會的問題可以問爸爸!小春才不是那種隨便的女生呢!山本先生真是變態!!」三浦春紅著臉緊張地起身,不小的音量引起周邊的同學的注意,當然很恰巧地其中也有棒球部的社員──學校的風雲人物山本武當眾被可愛的高材生三浦春罵變態,這是多麼大的新聞!──聚集的人潮愈發增加,乏味的期末考月能夠增添如此大的樂趣真是再開心不過,每個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待這對有趣的組合的發展。
山本武注意到了數十雙刺痛皮膚的視線,備感壓力地環視周圍──天啊!這樣他根本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三浦春意識到原先嘈雜的午休人潮怎麼突然變得十分安靜,僵硬地用餘光看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的大嗓門似乎惹禍了。她還沒時間想出該如何處理,山本武已經機警地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往人群中一個比較容易突破的缺口跑去。
「山......山本先生,等一下……」山本武聞聲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幾乎將三浦春拉著從學校最底跑到近校門口的地方。「要去哪呢?小春已經跟不上了。」
「我……」面對三浦春的問題,山本武完全答不上話,無奈地扶住額頭說:「不好意思啊,小春。」
「那小春要先回去了喔,還沒吃東西呢,放學見,山本先生。」三浦春簡單地揮了揮手道別,表情沒有太大的起伏,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山本武「恩」地應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麼,直到三浦春的腳步漸遠,山本武才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大叫起來──「欸!!!!」
跑走的當下當然看起來沒有問題,不過這樣不就等於什麼也沒做地默認一切了嘛?!
當然剛剛那個混在人群中的棒球部社員很充分地把握機會一路賣力地追著山本武和三浦春,然後看到山本武一個人很憨的在那邊突然會意了什麼事然後不可思議地大叫。社員默默地憋著笑並很開心地想著暑假的集訓又有多少料可以和其他社員報告。
回到教室的路上坦白說有多顛頗就有多顛頗,山本武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來各式各樣的眼神,女同學有的對他投以看著蟲子的不齒眼神、有的躲在牆後死死地盯著他搭配指甲在牆上刮上一道一道痕跡的聲音,直令山本武哆嗦不斷,男同學有的對他投以看著偉人的欽佩眼神、有的則是死死地盯著他搭配壓著指節喀喀喀作響、緩緩地捏爆飲料瓶之類的聲音。其他一些看好戲的、想討論八卦的眼神更是不在話下。
於是山本武那天下午的課又忍不住恍了神,一直到去三浦春的教室等三浦春放學的時候都沒能恢復。走到三浦春的教室的路上說有多坎坷就有多坎坷,那些午休結束時各式各樣關切的眼神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不過山本武已經恍神到了極致,根本無法去體會那些眼神中的意義,『嘛,無所謂,就這樣吧。』他在心中暗暗地對自己說。
而那天晚上三浦春的工作又增加了兩、三、四、五、六倍,好在三浦先生回家的時間甚早,在三浦春感到自己的腦細胞快消耗完之前接了手。
道別的時候,三浦春照舊陪山本武走了一兩個巷口,山本武無奈地像三浦春道了歉:「不好意思,今天問題比較多。」
「哈咿?山本先生不用道歉喔!要是能夠好好的理解就好了。」三浦春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頭看著山本武,認真地覺得雖然今天腦細胞少了一半,但只要能夠幫到山本武就覺得很高興了,山本武完全不需要覺得抱歉。三浦春霎時想起了什麼,開口問到:「山本先生,難道是有什麼心煩的事嗎?」
「欸?」山本武被三浦春突然的提問問得一愣。
「因為山本先生都會那些題目不是嗎?其實都是落掉了一些小細節才沒弄懂的喔。」三浦春認真地說。
「是嗎?」山本武沒想到三浦春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如果有心煩的事情,可以和小春說喔!小春會好好地聽的。」看著三浦春的眼睛,山本武覺得他真的沒有看過比它們更乾淨清澈的東西了。
「恩,不過我現在也說不上到底是什麼事,總之謝啦,小春。」山本武輕輕地揉了三浦春的頭,三浦春微笑著點點頭。
在山本武的目送下轉過巷口回到家的三浦春迎來了父母沒有來由的曖昧笑容:「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小春?臉很紅喔!」
三浦春聞聲轉過頭看了看掛在玄關旁的鏡子──「哈咿?!!!!」這不是紅的跟番茄一樣嗎?!!!
三浦春警覺地回過頭看向父母,果不其然看到父母頓時放大兩三倍的臉龐,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她。
「沒……沒什麼阿。」三浦春覺得這時候蒙混打哈哈實為上策。
「牽手了嗎?」三浦先生問起。
「沒有喔!」三浦春不了解爸爸這個想法從何而來?
「那就是抱抱囉?」三浦太太接棒窮追不捨地問起。
「哈咿?!當然沒有阿!」
「阿,果然……」三浦太太又接著說。
「……哈咿?」三浦春的內心漸漸泛起不祥的預感。
「Kiss了吧?!」三浦太太欣喜若狂。
「哈咿?!!!才沒有呢!!!」
「欸?這樣爸爸感到有點失落呢。」三浦先生竟然高興地跟著太太的劇本走。
「就說不是了!!!!」
於是三浦宅今天晚上又這麼熱鬧地度過。
而在兩三個街區外傳出另一個少年突然會意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的「欸!!!」的大叫,吵醒了周圍的幾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