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个金币居然还直播》时瑰

20、Chapter20

　　埃明温心乱如一团猫爪挠过的毛线球，他看着蜘蛛的爪子敲打在岩地，它不但是一个很会织毛衣的高手，而且是一个优秀的琴手。但能穿过他乱烘烘脑筋的，并非是细碎的敲击声，而是一抹冰冷彻骨的杀意，彻底地切断了他的慌乱。

　　紧盯着蜘蛛，埃明温的袖刃往前突刺，缠满蛛网的袖刃根本不能称之为刀剑了。在看见袖刃滑稽得像个冬天穿多了的瘦子，他手腕一转，用它再勾走一步前的蛛网断了蜘蛛行进的轨迹。

　　叮一声，暗箭横越两方之间，打断蜘蛛准备喷吐向埃明温的毒液。在中断的时刻，埃明温把蜘蛛看得更加清楚，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红宝石龙伸手把埃明温往身後一拦：＂这种人造物经常有可怕的毒性，我来。＂他的指腹倏跳出五缕赤红火焰，五指一收拢，劈哩啪啦融合出巴掌大的火球。

　　非常精妙的魔法掌控能力，直播室为数不多的魔法师——人类的魔法师是非常罕有珍贵的，他们都发出赞叹。

　　炼石化金：＂不愧是龙，魔法掌控能力是人类不能比的，居然能靠这样运用火来节省魔力。＂
　　金币不好吃：＂他用五个火球术，等於人家用一个火球术，我觉得他绝对是个讲价高手，而且元素力强横得能溢出光幕传过来了。＂
　　炼石化金：＂但龙这种生物，不是都说它们一滴血蕴含的魔力就已经和六阶魔石等同，施法就像呼吸的本能？他是不是太节省了些，我是想来看龙毁天灭地啊。＂
　　金币不好吃：＂所以我说他是讲价大师。＂
　　财神：＂不要忘记贸易神大人，红宝石龙是不想暴露自己吧。＂
　　炼石化金：＂不不不，我想看龙祖和贸易神的战役啊。上次上上次的诸神战，我都还没有出生，难得有机会一点都不想错过。＂
　　炼石化金打赏了一颗珍珠！

　　看来最好是由埃明温出面，可是他没有带弓，他的弓在旅馆里封尘。他只能悻悻然地挥一挥袖刃，他完全没想过夜探领主府邸的任务会惊吓重重。

　　蜘蛛突然巍颤颤地开口道：＂珍妮特夫人……＂

　　闻言，埃明温一怔。虽然他无法判断出它见鬼的复眼到底长在哪个部份，不过它似乎还是拥有视力，属於人类的眼眶下老泪纵横，没有了眼球对於泪腺的灵活度似乎丝毫没影响。

　　埃明温在发抖，不过他搞不清自己是因为哪点发颤。是蜘蛛居然还保留神智这点可怕，还是会在它口中听到这个清晰的女性尊称可怕点呢？他都不知道。

　　曾经爷爷说过埃明温的头发眼睛完全遗传他母亲的美丽，他们谈及亲人的时候寥寥无几，话语也寥寥无几。他曾经不在乎也没放在心上，这些字句保存不当应该一早烟消云散。可是原来这是毒素，任何毒素都存在着潜伏期。它们注在他的体内，潜伏至今，让他通体冰冷，线索全都直指纽曼认识自己，珍妮特应该是他美丽的母亲。

　　随即，埃明温眼前一黑——他没有晕倒，他坚韧的意志是天天在半空飞来飞去锻炼出来的，所以他会突然丧失视力，是因为有双温柔的手摀住他的双眼。

　　如果龙是群居的话，他就应该知道黑暗只会带给人恐惧，可惜龙就是独居生物，所以肥羊先生特别蠢地蒙住埃明温的眼睛。

　　埃明温忍不住嘴角的酒窝，他想笑，呃，嘲笑的那种。

　　但是那条臂弯拥住他的肩:＂害怕就不要看，交给我。＂一字一句都带着热气说进埃明温耳里，没有了引以为傲的视力，其馀的四感特别灵敏。就他的感觉，肥羊先生的体温变得更加灼热，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薰香大涨，那条胳臂的形状也清晰地烙在他的脑海里。

　　而当中变得最鲜明的，还是埃明温乱成一团的心跳声。

　　＂等一等！我有要事问它。＂埃明温出口的声音有一丝微颤：＂我不是因为它的模样吓到了。＂

　　＂你的声音在发抖。＂

　　埃明温实在不想对这条飞行蜥蝪解释自己的心悸，因为龙是冷血动物，他有合理理由怀疑他会不会拥有心悸的能力。

　　没错，和一条飞行蜥蝪解释真的很麻烦，埃明温直接问他：＂我不是珍妮特女士，请问，我们很像吗？＂

　　＂相似，太相似了。特别是这双生机勃勃的眼睛，还有耀眼得像是向光明神借来的头发，可是光明神保佑，这位夫人已经不在人间了。＂蜘蛛呜咽的声线回答：＂年轻人，我吓到你了吗？原谅老安东，老安东已经不再生活在光明神的怀抱里了。＂

　　光明神保佑。埃明温听过无数遍这种的祈祷文，但是它们从不出自贸易神信徒的嘴里，虽然同样是金光灿灿的，可是贸易信徒只敬畏金币。

　　埃明温的家族犯下的是叛国罪，如果他们原来是光明神国的人，他们怎会跑到贸易神国接受神判？不合逻辑。

　　＂老先生，你是光明神国的信徒吗？＂

　　＂我曾经是。＂

　　果然如此。埃明温想道，他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其实面对这样的悲剧，他不应该笑的，可是任何一个自恶梦挣扎清醒的人也会有劫後馀生的错觉，经历了一个真实的灾难一样。

　　他刚刚竟然以为与自己血缘相连的人也变作了怪物。

　　留言区也在上演有关於怪物的话题。

　　鬼叫你穷：＂如果真的是纽曼大人炼的生物，该死的，应该让个炼金术师把他炼做铜币，这个老先生太可怜了。＂
　　金币是摆设：＂难得你说了句顺耳的话，赏。＂
　　金币是摆设打赏了一块钻石！
　　金币不好吃打赏了一块钻石！
　　大大大小姐打赏了一块钻石！
　　财神打赏了一块钻石！
　　鬼叫你穷：＂你们打赏再多也不会饱我的钱包！你们故意的啊！＂
　　一定是我打开金库的方法不对：＂真的，如果有人把我变作怪物，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道，连一个同伴也没有的话，我会发疯的。＂
　　鬼叫你穷：＂有同伴才比较可怕吧，天天看着似曾相识的脸从一头动物身上长出来，这简直是无时无刻自己也变作魔物。＂
　　哎哟有钱任性：＂这种合成生物，应该不能说是魔物吧？＂
　　一定是我打开金库的方法不对：＂可以说不是也可以说是……重点是，它们好像会有魔物的本能。＂
　　财神：＂魔物的本能？＂
　　一定是我打开金库的方法不对：＂都是听老师说的，它们会自相残杀，不过它们还保有人类的感情……所以自相残杀的原因不明，但至少，它们是没有同伴意识的。＂

　　埃明温还在看，他突然恢复视力，虽然地道昏暗，可是在适应了完全的黑暗之後，肥羊先生不说一声就让他恢复视力，他还是很不适应，也就无法看他们继续说下去。

　　＂埃明温。＂肥羊先生道：＂一开始那只生物在跟踪着你。＂

　　肥羊先生已经转过去面对着他们的背後，他的双目平静但渗进了冰冷，他的仁慈无法用在这些生物上，哪怕和人类丶精灵丶史莱姆一样是高智慧体。

　　不过埃明温也无法喜欢上死缠烂打的魔物，它不知原因，对他产生出的怨恨只能用鲜血来洗净。

　　埃明温只粗略看了一眼暗道尽头的黑暗就收回视线，他没有选择把後背交给蜘蛛。他承认他的可怜，但要取得盗贼的信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绝不是念几句祈祷文就能买来他的信用。当然了，肥羊先生是一个例外，埃明温愿意把自己卖给他，那样他的宝箱都是自己的了，他怎样想也不觉得他会图自己什么。

　　他的後背就交给肥羊先生了。

　　蜘蛛问：＂你叫埃明温？好名字，很好的名字。＂

　　＂……谢谢。＂

　　埃明温羞涩但高兴地一笑。

　　预知未来是枯燥丶无趣而且不可能的能力，埃明温冷静的时候没有想过想获得这种能力，可是当变故倏起，他会不理智地想如果炼金术师能炼出早知道，他一定会去偷十瓶八瓶回来。

　　蜘蛛道：＂年轻人，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蜘蛛倏然飞跃，蛛丝啪地喷在山道顶悬吊着击向埃明温，拖出的残影如果是白色的话，就会像是夜幕里的流星雨。埃明温背後的气温高速遽升，气流冲撞得他脚步不稳。

　　埃明温连惊讶也没有时间，就已经要把袖刃往前准备迎上蜘蛛，他心中发悚，他还记得肥羊先生告诫过他它们的毒性。但与此同时，肥羊先生伸手习惯性地扶搀他一把，随後他马上发觉蜘蛛突射过来，索性把他纳进怀里，和他换了个位置。

　　简直不是血填满血管，是由元素之力填满血管的龙，居然举起袖刃，用粗暴简单的生理性攻击直刺可能有剧毒的人工生物。刃尖浅插在湿润泥土里，沙石飞溅，埃明温被带到後头，靠肉眼根本无法判断贴着袖刃溅出的液体带不带毒素。

　　埃明温目瞪口呆。

　　嘶嘶声在地道回响，埃明温觉得地道里爬满了毒蛇，但并非是毒蛇。他的视线反射性地落向地上，他发现它愈来愈像是一头怪物了，肥羊先生的火球术把它炸没了小半个身体，不过得益於不同人类的旺勃生命力，让它的眼睛能再盯住埃明温，而非一片的麻木。

　　充满怨毒，让人通体冰冷的诅咒就藏在它的双眼里，这是一个养蛇人。毒蛇在它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盘绕，露出足以让人致死的毒牙弹射而至！

　　埃明温回神的时候，发现转瞬弹射至身前的当然不是阴暗的毒蛇，是这只已经丢了半了半条命的人形怪物。

　　他用袖刃把怪物横挡下来！但代价是怪物居然靠着强悍的力量，十只指甲有四只已经扎穿了他的袖刃，他脸色大变。因为这袖刃能抵他半个月的饭钱！

　　埃明温的围巾飞起来，白亮光点积累，把怪物直接轰开！一个火球紧跟随後，怪物轰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回黑暗神的怀抱了。可是白色光点马上在怪物身边围绕，织出一个牢狱，囚禁了它。而其馀光点则消失在黑暗里，它们连群结队，寻找下一只猎物。萤火虫一般的美丽，但如魔狮的凶暴。

　　光明神术？

　　满心都是惊讶，埃明温也不加掩饰就直接回头看向肥羊先生。没想到肥羊先生也皱着眉在打量着他，光点缠绕在他的脚边，竞竞业业地织着网来捕捉他，看来光明神术绝不是出自他的手上。

　　保住了埃明温的世界观，既然不是肥羊先生，他知道答案恐怕就在留言室了。

　　光明神殿十一小队骑士长进入了直播室。
　　大大大小姐：＂啊。＂
　　金币是摆设：＂哎。＂
　　一定是我打开金库的方法不对：＂嘿。＂
　　哎哟有钱任性：＂哟。＂
　　就你喜欢金币还不搬砖：＂嘛。＂
　　鬼叫你穷：＂人呢？＂
　　金币是摆设：＂讨厌，又是你破坏队形。＂
　　光明神殿十一小队骑士长：＂阁下，日安。＂
　　鬼叫你穷：＂终於出现了，好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