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师》落白云间

4、第零肆章 妖气

　　在酒楼里排队等了很久才轮到冯浩开酒，前面几个人几乎都没有买到什么好酒，要么假酒，要么下脚料。
　　冯浩有点忐忑，把手里的酒品握了握，最后咬牙交给了品酒师。
　　师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酒。意思是不想品，嫌弃这酒品出来不划算。“想怎么开酒？”
　　冯浩说：“小曲米液的酒经不起大力，香气也容易挥发，还是给用顶针起吧。”
　　品酒时对酒的开瓶启封也很重要——先是摇晃测沉淀度，看瓶子材质，以防有人做手脚。其次就是启封，这关系二次销售。最后是散香，通常用手扇风来帮助。
　　所以怎么“开封，散香，透光”都关系到酒能不能买一个好价钱。
　　品酒很看重这三步。一口下去，基本穷富见分晓。行话叫“酒香不叫香，香飘才算钱。”怎么散香，怎么品，都要个人经验和好运。
　　开封是为了更好的散香，香气散的好，可以提前帮人判断酒的年份和价值。经过最后一道品后，如果品酒师入口后立马吐出来，这酒基本完了。反之，有戏。
　　品酒的师傅有点不愿意，说：“你这酒看外观就是小曲米液，卖不了大钱，我帮你看看外观包装，开封后闻一下酒香，到最后品一道多费事啊。”
　　冯浩心里有点着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躁。深呼吸一口气：“师傅，你就给品了吧，这酒包装是1983年的，沉淀时间有十三年，是正宗的小曲粮食酒，闽南一带的人最爱。你要是不品，这酒就只能卖个普通价，但是过了这一道程序，这价值就翻了。你总不能让我把这酒抱回家吧。我也喝不了。”
　　品酒不能随便品，要看酒的材质，包装，通透度，味道……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对品酒师是一次考验。
　　确定不是假酒，让品酒师品一道，翻一番。确定品种后，再翻。
　　说白了，就是舌头尖上的事！
　　“哎，师傅，你就给品了吧，赶紧的！这小子的酒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磨磨叽叽的也不知道给别人让条路，我这酒有500ml，颜色质地好的没话说，好几十万的投资，要是真的是香槟，这几百万没问题啊。你小子，不要妨碍别人赚大钱。”
　　冯浩回头看去——那人眉毛粗，皮肤黑，眼睛大，眉头一皱，凶神恶煞。脖子手上都是大金链子，赫然暴发户做派。
　　这种人也懂品酒？
　　品酒的师傅拿着看了好几遍，又用强光打了下，看沉淀度，沉默了一会儿，当即准备把酒放下说结果。
　　冯浩急急拦住，说：“师父，你别给我放下啊，一定要给我品。我这酒虽然小众，但是酒的后劲足，也能卖个好价钱。你若不品，这酒的价值就是普通价值的酒，价格肯定不如以前。”
　　品酒师眉毛一皱，有点不爽，嫌弃道：“一个粮食酒能有多大香气，还出了花不成。这酒能有什么价值？！”
　　冯浩看着他，有点着急。
　　品酒的师傅在这里工作都是听客人吩咐办事就行，客人有要求他做就是，这样不会坏了品酒的规矩，两方都舒心。
　　品酒的师傅虽然不想品，但还是要按着客人的要求来。
　　“狗|日的！小子，你别耽搁老子时间，老子这酒一口下去，好坏出来，那是几十万的呢！就你一个粮食酒能和红酒之王比，这可是法国顶级御用皇酒！”
　　冯浩回头看着那个脑满肥肠的暴发户，没说话。本着不想惹事的原则，对师傅坚定说：“一定要品！”
　　师傅见冯浩执着，点头同意了。
　　但是后面那个暴发户不愿意了，说：“你小子是不是找死？还是皮痒？！”
　　暴发户抓着冯浩的衣领子，想揍他。
　　保安看见势头不对，迅速过来。
　　暴发户说：“小子，你等着，出去再算账！”
　　冯浩不想理他。
　　他不相信这个暴发户敢打他，顺延这一条街商业化的厉害，保全治安系统更是严格，因为这是富人的天堂。
　　每天因为这种品酒赌人生的游戏产生几千万的资金，资本流通为国库都要贡献一笔，谁舍得这个金库动乱？
　　品酒的师傅握住酒瓶的瓶颈，用顶针将瓶盖子起开了，又用手扇了扇。
　　这最后一品，是好是坏，就看舌头了。
　　散香过了片刻，师傅冲冯浩笑了笑，眼中藏不住的赞叹。
　　等空中都是酒香后，师傅拿出一个玻璃杯，将酒倒了一杯，漱口品酒。
　　冯浩学着品酒师傅的动作，漱口含酒。
　　心脏的血液全部集中在感官最敏感的地方，酒水在舌头上转了一圈，辣像是火，似乎要焚尽一切柔软！
　　辣并快乐着。
　　冯浩笑了！
　　酒不是假酒，更稀罕的是这酒中添了啤酒花，不是单纯的小曲酒液。
　　好酒！
　　品酒的师傅将酒吐了出来，笑着说：“运气不错，是酒中花，还不是单纯的小曲，小曲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有啤酒花的就不一样，这种酒在酒池中看不出变化，通常啤酒花在瓶装小曲酒中才能有，你小子是行啊！”
　　冯浩松了口气，将酒吐了出来，心中暗自和师傅说的比对。“继续品吧，看品种还能不能有变数。或者酒在杯中会不会跳色。”
　　跳色酒在瓶子中一种颜色，在玻璃杯中会和空气接触，氧化反应，这颜色也会不一样。有时候瓶中酒是白色，在空中会变成淡蓝色，有的会变成浅红色。
　　变色越大，这酒的口感就不错。当然价值就会翻！如果酒变成浅红，那就相当于变了品种，就不是粮食酒了，而是小红酒。
　　冯浩期待酒变色，这样他就可以赚了！
　　品酒的师傅又含了一口，眸光暗淡下来，那意思是可能性不大，伸手示意冯浩看玻璃杯中酒的颜色变化。又把玻璃杯晃了晃，看气泡多少。
　　他很紧张，也很期待。如果酒真的变色了，那就是小红酒的品种，最低价也是四千往外卖，稀罕的品种的稀罕的价格。
　　汗一滴一滴从额头落下，冯浩只觉得嗓子眼哗哗的冒火，不停的咽着唾沫。突然，品酒的师傅把口中的酒吐了出来，又把玻璃杯晃了晃，淡黄的酒变的有点白。
　　心中有点失望：妈的！怎么是白色呢！没有跳色！
　　黄色变白色容易，酒中杂质沉淀后的颜色通常为白。
　　这酒如果不变色，就是普通的酒，品酒的师傅过了一道，顶多一千四百多块，而且还不好卖出去，市场小。还不够他来回的车费。
　　师傅看了冯浩一眼，笑了笑，说：“别灰心，年轻人经验少，以后多试几次就好了。你这还要品吗？玻璃杯中的酒还要摇？万一这酒不变色，你这酒就废了，香味散的差不多了。对客人的吸引了就小了一半。变色变透明的酒我很见过一些，你这酒可以的，知足吧。”
　　冯浩看着瓶子，酒中的液体平静如一汪没有波澜的湖面。可是冯浩的心就像这平静的湖面下的狂风巨浪，波涛汹涌。
　　这个时候要做决定了，如果师傅不品，不摇玻璃杯中的酒，重新包装后还能卖个一千多，而且不好卖。当地酒楼估计都不会回收，因为边角料的酒水太多了，客人都不会消费这种酒。
　　冯浩在思考，他要拼一把，没有选择，也不容许他选择！
　　“不用品了，接着摇，这酒肯定会变色。”
　　他的话坚定如山钟。冯浩相信他爸的心经，冯天说过，酒会变色的，一定会！
　　师傅听了，就觉得冯浩已经无可救药，脸上一副‘你小子死活不听劝，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表情，然后接着摇晃杯子。
　　冯浩看着酒在杯子中来回摇晃，淡黄带着白的颜色久久不变，身体不由的冷战直打。
　　很紧张，如果不变色，不是小红酒的品种。他连回去路费都不够，他是借了人家的钱来买酒的。
　　他不想走他爸爸的老路，欠钱的人活的不像人。
　　他必须要赢，必须成功。
　　能不能翻本就看着酒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冯浩努力咽了咽口水。嗓子火辣辣的疼，冒烟的感觉。
　　猛地，师傅大叫：“行啊，小子！你特么真厉害，变色了，小曲中发酵出小红酒的种，是1983 的年份，这颜色是浅红色，淡黄色变红色，底子还是拉菲的款，典型的酒中花里开出了拉菲1983，一万二起卖，不错啊。”
　　这一声差点把冯浩的魂喊到了天外天。他看着玻璃杯中的酒，淡黄色中透着一点红，白色的底子，三色比例混合很好，有点像鸡尾酒的色彩，但是比那个金贵。粮食酒中的花儿，小拉菲，他赢了。老头子的经验真没错！
　　哈哈哈哈……
　　冯浩很高兴，笑呵呵出了酒楼，没人恭喜他，也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一万二千块在这些买酒成痴的人眼中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算不上什么，甚至连一瓶好点的原酒都买不回来。
　　这些富人，完全把酒当黄金炒。
　　爹的，有钱就是任性！
　　但对他来说，是新的人生，新的起步。
　　他冯浩的人生将以此为转折！
　　只是，他不曾知道后面欲来的风雨，暴发户已经盯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