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秋冬》久光尘

1、姐姐，祝你新年快乐啊！

　　一
　　春夏第一次遇见井源那年，他12岁，她站在18岁的尾巴上。
　　春夏大二，刚放寒假回家过年。结果却被妈妈逮了个正着，当了临时摄影师去帮妈妈拍视频材料。
　　“哎呀，乖女儿去啦！六年级有两个小孩要表演你偶像的单曲呀，你可不能缺席呀！好啦，就这样，么么哒，妈妈谢谢你了啊！”
　　“w？”
　　“对啊，你那么喜欢w，有人表演他的单曲，你肯定要成为记录者呀！”
　　春夏妈妈是学校新年晚会的负责人，又是摄像爱好者，给小孩子录视频资料的活儿就落在了她身上。
　　春夏站在六年级一班门口张望，没看到妈妈说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在哪，开口问，“你们班井源同学在吗？”
　　“在在在！”一个男孩子砰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边喊边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然后打量着春夏手里的摄像机问，“老师！你要拍他啊？你拍他要给钱的啊！”
　　“啊？”春夏有点儿懵懵的，往后面看，看到的却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朋友。
　　春夏走到井源的位置上，那个咋咋呼呼的男孩子拍井源，“嘿，井源儿，你抬个头啊!”
　　井源本来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一双眼睛透过细细碎碎的刘海，安安静静又怯生生的看着她，
　　“同学，你多高啊？”
　　“165。”
　　“哇，那你好高啊，老师现在才167呢！”
　　“我们班有同学171呢，就他。”井源指了指那个活泼的男孩子，春夏仔细看过去，也是白白净净的男孩子，虽然没有井源精致漂亮，但也精神利落。
　　“行，就你俩了，放学留下来一会儿，让姐姐拍个视频。”
　　“好。”井源点点头。
　　第一个镜头:两个人面对着镜头往前走，第一次面对镜头，两个人都有点僵硬，也放不开。
　　春夏笑着跟他们说，“弟弟们呀，你们两个特别帅啊！自信一点，把腰挺起来走啊。”
　　结果第二遍还是一样，两个人有点害羞又有点僵硬的往前走。韩杉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现在放不开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井源儿本来就安安静静地，每次看起来都很认真的听春夏讲话，其实都是在放空。每次都是一脸迷茫地：“啊？”
　　没办法，春夏只能接着拍。然后就是两个人打乒乓球的部分，游戏总是容易投入其中的，两个小孩子明显比刚才适应多了。
　　春夏看着两个男孩子在那里闹。逗他们说，“参与视频拍摄的同学可以去晚会，可是名额有限，只有一个人能去，你们两个谁去呀？”
　　两个小孩儿，一致指了对方:“他！”
　　“那，你们两个觉得谁更帅，更受对方欢迎啊？”
　　“他！”又是一起指了对方。
　　春夏被他们逗乐了，摸摸他们的头说，“好了，视频拍完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家吧，要记得一起走啊，注意安全。”
　　两个人点点头，跟春夏挥了挥手说了再见，就往校门外走。
　　春夏边收拾东西，边看他们两个的背影。因为突然开始抽条，所以个子比周围人都高了一大截，背着大大的书包，稍微有点驼背，走路的时候有一点晃晃荡荡的，完全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韩杉蹦蹦跳跳的，拉着井源想要他快一点儿，井源却是安安生生的，不慌不忙地走。
　　回去之后，春夏很快剪完了片子，把视频发给了室友，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二
　　小学放假前夕，妈妈忽然一本正经地邀请春夏去看他们学校的新年晚会，“那里面有你剪的片子，有你的劳动成果哎，你不去看吗？”
　　春夏不喜欢热热闹闹的场合，但是想着有自己的劳动成果也就同意了。
　　彩排的时候就到了现场，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被骗来当小工的，又是打印缺少的节目单，又是搬凳子的，又是照看小孩子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彩排开始，首先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就是春夏拍好的视频。
　　井源和韩杉一起出现在镜头里，春夏看着屏幕上的井源心里忽然一颤，想起了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偶像--w。
　　他十七岁出道，从新人做起，踏踏实实往上爬，到了今天终于载誉无数。上学的时候，w刚出道，春夏异常迷恋他，等他彻底大红大紫之后，反而心绪淡了。但他那些年青涩而有真诚的模样，春夏会喜欢一辈子。
　　他一直记得w最初的甄选影像，和现在眼前的井源简直一模一样，漂亮的耀眼的但是又面对着镜头局促不安的男孩子在镜头里有些僵硬的走着，但是眼睛是闪闪发亮的。
　　第二个镜头是他们两个男孩子打乒乓球的样子。
　　彩排过程中，视频一放出来，学生小演员就集体发花痴，开头那两个男孩子好帅啊，春夏妈妈看着同样发花痴的小学女生，跟她们说，一会儿你们彩排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一定要微笑，你们要是做的好的话，我给你们那个视频里男生的联系方式哦！
　　女孩子们有些羞怯又期待的点了头。
　　春夏看了看旁边的井源，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趴在椅子背上，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装作津津有味地玩自己帽子上的带子。然后就感受到整个礼堂里很多个目光交汇到井源身上。
　　春夏莫名被触动，有些人生来就不一样，他们是新奇的，美丽的，是引领其他人视线的。
　　而他自己却全然不知。他安安静静地趴着，大概是窘迫的，烦恼的，希望你们不要一直看着我啊！
　　"春夏，有一个环节彩排时候漏掉了，你赶紧过来跟井源讲一下。"妈妈拍了春夏的头，两三句话讲给春夏，就踩着高跟鞋上台去调试音响了。
　　春夏弯下腰跟坐着的井源说，“小朋友，一会儿那个穿着长裙子的姐姐唱完xxxx这一句，你就上台去把花递给那个姐姐，注意你上舞台的时候不要太紧张，送完花。看前面那个哥哥的镜头，摆一个pose，剪刀手也行，你知道了吗？”
　　“啊？对我讲吗？”
　　井源一脸真诚又迷茫地看着春夏。
　　春夏一时间语塞，看着他又是真诚的眼神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嗓子，重新讲一遍。
　　井源这一次很认真的听了，完成的很好。
　　后半段晚会，春夏仍然是被当做小工跑来跑去，心里还记挂着，井源和韩杉一起表演W的单曲一定不能错过。
　　可是当主持人报完幕了，春夏才意识到，表演者的名字并不是井源和韩杉啊。她挤到妈妈身边，拉着她的衣角问，表演w单曲的不是井源儿他们吗？
　　“不是，是两个另外的五年级小孩儿啦。”
　　“那，他们是什么节目啊？跳舞？变魔术？”
　　“没有，他俩啥都不会。”春夏妈妈言简意赅地说。
　　“啊，，，那他们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才来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春夏有一点失落，井源和W真的有点像啊。他想看看井源跳W的曲目是怎样的效果。
　　三
　　因为不是井源儿表演W的歌，所以春夏也没有什么想要继续看晚会的心情，看了看节目单下面的节目自己又不喜欢就从礼堂里出来，恰好碰见天空里放烟花。
　　春夏坐在礼堂外面的台阶上，觉得有点冷，就算是穿着厚厚的棉服坐在台阶上寒冷也是直接传递到腿上的那种。
　　烟花好看的呀，春夏拿出手机，打开微博，选择W那个分组，W当天也在参加晚会呢，也一定能看到好看的烟花吧。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吓了春夏一跳，她以为妈妈急着找她呢，结果发现只是垃圾短信。“切，我出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果然只有用我的时候才想到我，生气。”刚放下手机就听到有人有些迟疑地叫她：“姐姐？”
　　春夏转过头，是井源。“欸？你怎么跑出来呢？不冷么？作为一个小朋友。”“我不是小朋友啦，看烟花比看节目有意思多了。”井源儿站起来摇头晃脑地说，“发射！”天边很应景地绽放了一朵烟花。
　　“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是，我们井源儿很厉害啦！”春夏向哄小朋友一样讲，心里却在嘲笑，真是个幼稚鬼啊！
　　“那，姐姐，祝你新年快乐~韩杉找我我就先走了啊！”
　　四
　　活动结束之后，春夏回到家里，看到妈妈的朋友圈里都是关于晚会的九宫格，里面不少内容都是关于井源的。无外乎是花痴的，讲他像某个鲜肉的。
　　春夏一张一张打开看，心里都在默念，他是真的好看，是青涩的半成品的好看。大概W当时被选出来的时候，甄选官也有一样的心情吧。觉得自己得到了璞玉。
　　但井源不是，井源除了好看，人乖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他安安静静的。
　　“哎呀，你看人家小朋友那么小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都18岁了，正是谈恋爱的年纪啊，怎么到现在都不谈恋爱呢？”妈妈看着朋友圈讲。
　　“我不想谈恋爱啦，没有这种欲望。”春夏讲。
　　“哼，你前几天不还在微博上讲被室友虐到了，想要谈恋爱吗？”
　　“那不得有人和我谈恋爱嘛，你也知道我们师范学校没有男生啊，特别是文学院。我总不能找个妹子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