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心万万》尤妗

7、第 7 章

　　蔚玖的生物钟很早，醒来的时候寝室其他三个人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带上钥匙，出门给齐叔叔打电话。
　　齐叔叔和她爸爸是最开始在网约车还没兴起的时候一起开车的。那时两个人每天想方设法躲警察，也算是共患难过了。
　　蔚玖和这个齐叔叔也见过几次面，他听了蔚玖的难处，没等她开口拜托就急着打断了：“哎你爸那个倔脾气！我一会儿就找他说道说道，瞅把闺女急的。”
　　蔚玖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麻烦您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她们还在睡。蔚玖趴在归巧的床头小声叫她起床，看半天没效果，又踮起脚尖戳了戳她的脸：“归巧，起床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蔚玖一脸认真：“今天要交图了。”
　　床上人瞬间睁开眼睛，蔚玖抿着嘴笑：“起床啦。”
　　归巧面无表情地揉着脑袋：“又被你骗了。”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建筑设计。蔚玖和归巧两个人一组，这次的大作业是要做学校教三楼的模型。
　　蔚玖所在的建筑学院因为院不大，师资力量相对比较充沛，大一下学期便有个“星光导航”计划。四五个人分配给一个导师，如果运气好跟了好导师的话，跟上几次项目能涨不少见识。
　　她们两个就属于运气好的那一拨，导师是个业界很有名望的教授。他只负责动动嘴指指挥，钱就呼啦呼啦往他口袋里钻了。而且他还是他们建筑设计的总评老师，每次大作业评图的时候两个班四个老师一起评，但他说话的分量总是最重的。

　　大概是懒，他把带的学生，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全弄一个微信群里了。老师长期不发言，学生们聊天也就肆无忌惮，他在讲台上面布置模型作业，底下的微信群已经被这个任务量炸开了锅。
　　四周，刻6张A1图纸，还有一份模型，同时水粉课一周一张的水粉不能停……
　　几个大二的苦不堪言，老学长学姐见怪不怪，直到一个学长出来秀了把优越：寒假前的几周他们大四也就是准大五的几个人要跟老徐去一个剧组瞅瞅。
　　他们以后想选择的就业方向是CG建筑，那个剧组在拍的是奇幻剧，全是3D场景。

　　剧组这种脱离循规蹈矩的活动对大学生的吸引力太强了，几个偷瞄手机得知消息的人当即蠢蠢欲动起来。归巧眼睛转了转，当即戳了戳认真听课的蔚玖。
　　蔚玖笔记正记得认真，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转过来：“啊？”
　　归巧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硬生生忍住：“……你先记，下课再说。”
　　等下了课，归巧立刻拉着蔚玖跟上徐教授。
　　蔚玖完全没搞清状况：“……怎么了？”
　　“一会儿和你解释，先跟上他。”

　　离得近了，归巧直接喊：“老徐！”
　　徐教授步子顿了一下，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走。
　　归巧瞪眼。
　　蔚玖过来帮忙喊：“徐老师？”
　　徐教授这回听见了，停下步子转过来看两人一眼：“什么事？”
　　归巧气结，暗自嘟囔：“谱儿还挺大。”
　　当然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她摆出了诚恳的外交面孔：“老徐，我听说你要带着他们几个老家伙去剧组？”
　　徐教授瞥她一眼：“干什么？”
　　归巧：“我们也想去啊！多好的学习机会，我们大二也没那么忙。”
　　“你们才大二，软件刚上手多长时间，别给我添乱。”
　　“所以才要学啊！”归巧戏做得足，表情也诚恳极了。蔚玖在旁边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住没笑。

　　“学什么？学软件？还是学拍戏？”徐教授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学期要转表演系？”
　　“哪儿能啊！”归巧被怼了也反应得迅速，灵光一闪，立刻把旁边的蔚玖拉了过来，“你不信我你总该信蔚玖吧！”
　　蔚玖突然被点名，又没搞清状况，整个人有点懵。看着归巧一个劲儿使过来眼色，她终于反应过来，慌忙点头：“是……我也希望能去学习一下……”
　　“对吧你看，”归巧继续，“带蔚玖一个也是带，加上我两个也是带！老徐……”
　　又开始可怜的戏码了……蔚玖低着头，有点想笑。

　　徐教授蹙着眉，挥了挥手：“行吧行吧，跟李媛他们联系。”
　　归巧立刻给自己比了一个yes，还不忘夸：“老徐你今天特别帅！每天都帅，今天尤其帅！”
　　等徐教授走了，归巧笑出声：“不愧是我媳妇儿，看咱这默契程度！”
　　蔚玖也跟着笑：“你在玩什么呀？”
　　没等归巧回答，手机进来了电话。蔚玖看着来电名字，心跳顿时停了一拍，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和归巧示意了一下，两人去了另一边安静的地方接。

　　“齐叔叔？”她小声问。
　　“小玖？没碍着你上课吧？”
　　蔚玖摇头：“没事您说，我刚刚下课。”
　　“嘿，我是来跟你汇报来了！圆满完成任务。”
　　蔚玖眼睛一亮：“您……？”
　　“老井可真不禁忽悠，我就随便编了个挺熟的哥们儿出事家破人亡的故事他就信了。你是没看见，他那模样可逗，一脸凝重地就决定收车回家了，被咱父女俩糊弄得一愣一愣的。我哪有这么个哥们儿啊！”
　　蔚玖听了一乐：“爸爸一直很相信您。”
　　“哎，别说了别说了……现在你说这个我听着都有那么点儿愧疚了。”
　　蔚玖嘴上的笑收不住：“齐叔叔，真的特别特别谢谢您。”

　　挂断电话，她的心情还处在持续的雀跃中，她想起这个事情最应该感谢的人。点开他的头像，昨天的那条消息还醒目地挂在上面，那句问话好像更适合现在的场景。
　　嗯……是很开心才对，蔚玖又有些脸热了。

　　她斟酌了一会儿，才发过去消息：“事情解决了，真的很感谢！周三见。^O^”
　　归巧的胳膊杵了过来：“诶诶诶和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蔚玖慌忙把手机屏幕摁灭：“没有谁呀。”
　　归巧本身是逗她，可见蔚玖这个反应，神经顿时就敏锐起来。
　　她眼神在蔚玖身上审度很久，把她看得快要把头缩到看不见的壳里，才淡定地开口：“蔚玖你一定不知道，你每次心虚的时候，回话的速度都是你平时的三倍以上。”
　　“啊……”蔚玖下意识又想急着回答，眼睛却对上了归巧似笑非笑的视线，“唔……有吗……”

　　归巧抱着胳膊看她。
　　左脸写着：“你说呢？”
　　右脸写着：“招不招？”
　　本来没有什么，经归巧这么一闹，蔚玖真的脸红了，倒真的像有点儿什么。
　　归巧夸张地瞪大眼睛：“说，哪个野男人！”
　　“真的没有……”蔚玖连忙拉着她不让她说了，旁边都有人在往他们这边看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又反应这么快！”
　　最后无法，蔚玖败下阵来去哄：“就是别人帮了我一个忙而已……”

　　归巧眼睛上上下下在她脸上扫了好一会儿，将信将疑：“就这样？”
　　“恩……”蔚玖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心虚，眼神有点闪烁，“就这样。”
　　“那好吧。”归巧竟然没有继续深问，大度地放过了她。
　　蔚玖都做好从实招来的准备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匆匆转移了话题：“刚刚怎么回事啊？你想和徐老师去哪里？”
　　归巧扬眉笑：“老徐那个笨蛋，他还以为我是想去学拍戏。”
　　“不是吗？”蔚玖疑惑。她刚刚听得一知半解，但大体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论，她记得归巧从刚进大学就是想转进表演系的。
　　归巧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她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截图：“你看这个。”
　　“对。”归巧冲她挑眉，“韩止刚接了这剧的男一。”

　　“韩止……”蔚玖惊讶地微张起嘴巴。韩止是谁？蔚玖当然知道。
　　——苏清屿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