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笔记》辍音

83、第十一章

　　……赵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要是我能自由行动，岂不是又要当一次替罪羊……
　　白炎生脸上的笑是一种自嘲、一种沧桑、一种无奈，很复杂。但是我能感觉到，纵使如此复杂的感情，其中也是不包含任何想要拯救赵斌的意念。在和他的对话中我能感到他对于死者的伤感和可惜，但是这些都是模糊的，他似乎从来没有把这些具体到某个人身上。杜常辉，张杰，甚至赵斌……他似乎都不是那么的在乎。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迟迟不能相信他，他是无所谓我们的死活的，为什么却又说要救我和东方宁？
　　如果说东方宁是个学术天才所以要救，那么我呢？我只是一个混日子的闲人，到底是什么让他选择了我跟东方宁？
　　凉夜如水，我突然间醒过来了。瞪着天花板上的人偶发愣，大脑一片空白。如此过了许久，我被一阵细微的声音拉回到现实。
　　就着月光，我看见地上蜷缩着一个影子。那影子缓慢的爬动着，越来越近。
　　“杜……”那影子抬起头来，我惊恐的看着，几个字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那还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大家眼看着白炎生被拖进库房，而东方宁仿佛故意要将这些人推向恐怖的深渊一样，突然宣布倒在一边的杜常辉已经死亡。
　　确实是死了，我忍着巨大的恐惧去摸他的手腕，丝毫没有脉搏。
　　许晴脸色苍白，最后她叫来好德。同上次一样，那个冷冷的女仆拿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将杜常辉装进去后拖走了，我猜是跟张杰放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有些恼火，这些人表情各异，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
　　……生气吗？东方宁悄悄的问我。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点自嘲的笑，谁都没见过死人是不是？来这里两天死了两个，实属难得。
　　明白就好。东方宁拍拍我的肩膀，没想到这家伙想要安慰别人都很讲究技巧。
　　问题是现在杜常辉就站在我眼前，明明已经死去的他就站在我的眼前。
　　其实早该料到吧？我在目睹他七窍流血的那个早晨就该明白他已经死了，在他身体里的是另一种东西。
　　“你要杀我吗？”我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寻思有多大的可能性是白炎生干的。但是他傍晚的时候还在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就算要杀，他也该杀赵斌……甚至该杀东方宁，而不是我！
　　杜常辉突然关节僵直的朝我扑过来，我摸到床边的人偶钟表座，猛地砸在他头上。我能感到钟表座击碎头骨刺进脑髓的感觉，但同时我被按倒在床上，一双毫无温度的手卡在我的脖子上。
　　一些冰冷而细小的东西掉在我的脸上，然后又爬走了。我能看到红白的血浆流到杜常辉的脸上，无数黑色的小颗粒混在其中，仿佛在涌动着。
　　氧气渐渐的减少，我开始觉得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间顶灯却亮起来，将我晃的一阵头晕。
　　那是一种古怪的声调，似乎是一种陌生的语言，杜常辉突然被从我身上推开了。我猛的坐起来，看见东方宁和白炎生站在门口。
　　“还好来得及！”东方宁抓起一把笨重的扶手椅当作武器，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我睡不着所以在上次见到许晴的大阳台上吹风想事情，就看见杜常辉往楼梯上走。太恐怖了。”
　　我惊魂未定的看着杜常辉，在灯光下他的脸更加恐怖了。本就消瘦的脸扭曲着，那些在浆血里涌动的竟然是一片片红色的蚂蚁。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密密麻麻的，满手红蚂蚁的尸体。
　　白炎生就像在变戏法一样，他在空中比划着，就有一个闪着白光的图案出现。很快，杜常辉就被困在房间的角落里。他跪倒在地上，呕吐起来，但是吐出来的却全是细小的蚂蚁，这些蚂蚁纷纷向外扩散，但很快都死掉了，在杜常辉周围形成一个直径快一米的红色地毯……
　　“虫……这次的事件果然跟黑夜一族有关。”东方宁见杜常辉倒下了，就缓慢的将手里的扶手椅放下。
　　“现在你们该相信你我的话了吧？这些事情都是许晴搞出来的！”白炎生似乎很疲劳，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里，离那堆虫子远远的。
　　“可是……怎么可能……”我摇摇头，许晴那么纤细，那么悲伤而优雅，怎么可能跟尸体以及虫子联系在一起。
　　“白炎生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情肯定是黑夜一族干的，如果他不是黑夜一族，那么就只可能是许晴了。”
　　“为什么他不是……”我只想白炎生，却突然住嘴了，为什么他不是黑夜一族，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我倒希望我是黑夜一族呢，那样的话，我只要把头发染黑了，就能跟普通人一样了。”是啊，白化病的原因是缺乏黑色素，因此头发是白的，眼睛则是直接透出血的颜色……如果他是黑夜一族，眼睛就该是黑色的才对……
　　听着有点别扭，我扯过枕巾擦擦脖子，转移话题。“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我当初把你栓上了呀？”
　　听到这个白炎生噗的一声乐起来了。“东方宁看见杜常辉上去了，就想到你告诉他的赵斌要死的事情。于是下来找我，幸亏你栓的不紧，很快就解开了。不然的话，现在就是我和东方一起给你收尸了。”
　　原来是我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不过……“东方宁，你既然看见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哎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一喊他不会先把我干掉，还是下去找白炎生这种专业人士比较保险。要记住我只是一个学者，可没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东方宁抹一把汗，笑起来。“我一直不擅长运动。”
　　白炎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天真是抱歉啊，我不是有心要把你摔出去的。”
　　“没关系，我把你陷害的这么惨，也够本儿了。”
　　我郁闷的看着，这两个人从某种哪个方面来说很相似也说不定呢……
　　东方宁有点腼腆的笑起来，“我一直在调查黑夜一族的事情，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光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你拉进来，希望你能体谅。”
　　“哪里哪里，是我希望你能体谅我才对。黑夜一族的秘密在我们中间也是几乎没人知晓，更何况你是圈外人。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不知道许晴跟你交换了多少东西使你愿意帮她困住我，但是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许晴她融合了黑夜一族的血，就一定会遵从黑夜一族的规矩。她不会让任何知道内情的人或者走出这别墅。”
　　正说着，一声惨叫从走廊传来。我们三个都一阵惊讶。
　　白炎生突然拍案而起往外冲，“不好！赵斌！”
　　“看来是种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东方宁一跺脚，也追出去了。
　　我狼狈的下床光着脚往外跑，白炎生在这里，杜常辉在这里，那到底是谁去杀赵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