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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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目之所及处，无不是一片茫茫黑暗。
与之相伴的，是无边的缄默静谧以及寒凉冷寂。
不同于糖浆般浓稠黏腻，加之甜美馥郁以致人窒息的情况，仅仅只是一阵风便可以吹散的薄幕似的沉郁色泽，却偏执地连一丝光芒都无法容忍。因为是虚无，完全的虚无，吞噬一切却又优柔寡断，留下一个孤独者的虚伪。
行走在这片没有方向没有声音没有五感的地方，除了执着地向着并不知道能否算是前面的前面不断地迈步，就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作为的了。也许该幸运自己修本就是斩七情断六欲的法门吧，至少使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维持镇定，没有恐惧，没有放弃，也没有崩溃。很可惜的是，到如今，他已经连庆幸都从精神中驱逐了。
一步，两步，三步……
一千步，两千步，三千步……
一百万步，两百万步，三百万步……
十亿步，二十亿步，三十亿步……
到底走了多少步呢？不知道了。究竟有没有向所谓的前走过去呢？也是个谜啊。
时间的流逝被无限的拉长，又被无限的折叠。前一秒就如同这一秒，下一秒也毫无新意，每一秒都宛如重合在一起，又好像被复制粘贴了无数遍。
啊……
夜色中，一点亮光如萤火显出。起初是缓慢而坚定的，如蜷曲的花瓣欲舒。不知过去了多久，似雏鸟破蛋而出一般，光芒倏忽之间炸裂开来，完全掠去了眼前属于黑暗的领域。极致的光与暗交替着，生理性泪水还未落下，就已被虚无所夺。
他依然睁着眼，即使他的瞳孔和理智都激烈地反对着。
光芒渐趋柔和时，无数米白色的光点从四处聚拢来，最终显出了雾气般的人形。
衣袂飘飘，青丝如瀑。眉似淡描远山，唇似浓墨红梅。身姿修长，容色入画。其声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远来是客，恨吾未有茶酒以相待。愿呈吾新生之国度，与子所共食。但有不周，万望见谅。”
语毕，黑暗中一颗颗星球由远及近而亮，亦真亦幻，美不胜收。
顾纯钧对于这种种超出常理之现象显得过分冷静，几乎无动于衷。他沉默的看着，一语不发。
“子之游览当有一从仆。片刻即至，烦请稍候。吾国新生，百废待兴，失陪。”他牵引来一团光晕，略带歉意地将它推到傅面前，微微鞠躬，又如来时一样化作光点散去，了无踪影。
白团子捣鼓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调整出了五官，然后颇有风范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您好。我是您的行程小助手，您可以称呼我为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由我为您提供服务，使您的位面之旅更加舒心愉悦！不过您也需要支付一定的旅行费用。您可以选择任务缴费，也可以直接抽取您个人所有的种种能量，包括气运，灵力，寿命等等。为了您行程的精彩，主人设置了体验模式，也就是说，你会成为世界命运主线的一部分，简单地说即投放您为剧情人物。但需要提醒您的是，在位面期间，不得过分违反人设干扰剧情，有不可抗力因素除外。并且使用超出该位面法则允许部分的能量也是不可以的哦。详情将在任务过程中为您呈现，并量化为数字形式。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就已经发展到了“强买强卖”的地步，但现如今他灵体状况不良，急需一疗伤之所，一时也不急于探求这背后的深意了。况且剑修者，无畏也。无畏者，盖心中有剑也。心中有剑，又何惧魑魅魍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见顾纯钧只是沉思不语，霖催促起来：“没有的话，我们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剧情？”问号的句子，句号的语气。
霖愣了愣。“哦哦哦，抱歉，我忘了。”
三滴汗出现在团子上面，十分诡异。
顾纯钧抬眼看看，又收回了目光。
“嗯，我们前期要去的都是较为低级的位面。由于世界意识尚且弱小，世界比较脆弱，往往就会有少数人被幸运的选中来承载大气运，以反哺世界意识及此界。为了避免他们的夭折，世界意识会编织好与他们相关的诸多命运线，我们称之为剧情。他们呢，就是主角。以关系的远近，相关联的时间等作为判别依据，就有了重要配角，龙套等等。简言之，就是这个样子的。”
白团子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讨好似的滚了两圈，靠近了顾纯钧一点。
沉默。
沉默。
沉默。
团子尴尬了，干笑两声，不死心地问道：“你不想知道你的那个位面...”
他很是少见的从善如流道：“主角？”
无论真假，毕竟霖说的这些都相当超出修真界的认知范畴，引起了顾纯钧的好奇心。
“呃...其实,我也搞不太懂啦。也许因为修真位面都是已经比较完善了，并且看都有你这种要成仙的了吧，主角不是很突出啦。不过呢，”白团子控制着它的眼睛尽可能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见顾纯钧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也不打算接话，只好颇为失落地补全了未尽之语，“你的师弟，其实是相当受天道眷顾的啦。可惜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难道你们的法则比较青睐魔修吗？奇怪哦。”
顾纯钧望了霖一眼，没有替他解惑的打算，何况对此他也没什么头绪。顾纯钧的原生位面已经十分健全，世界意识隐而不发，规则运行良好，世界自成一体。即使早些年有天道之子、主角之类东西的为人所发现和流传，到现在或是自然而然，或是刻意为之，早已全部散佚了。若非跳进死水，来到方外之世，他也不会想到这些。但是想来成仙后破界而出，世界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
霖自顾自地奇怪了会儿，见顾纯钧又垂着眼帘陷入沉默，凑上前去：“这会儿我应该没再忘事了，可以立誓契约了吗？这主要是为了保障行程顺利，密切我们的联系，不会对你造成不良影响的。nuo，这个就是初始设定的条款。”
霖的身边出现了一面光幕，上面寥寥几条约定一眼尽收。确如其言，条款基本同霖的介绍一般无二，并无甚危害，唯有最后一条言明：若位面旅人违反上述条款，不接受小助手的善意劝告，主观行为造成旅行位面世界意识敌对与驱逐，所有后果由旅人个人承担，旅社概不负责。
顾纯钧倒也没有问起显然不在修真界认知范畴内的“旅社”，只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设计得非常有灵性的“善意”和“主观”二词，艺高人胆大地和霖结下了可以向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投诉的“霸王契约”。
誓成之时，顾纯钧冥冥之中感到为某种无法理解的事物所注视。而这种感受自他修道以来，已百年未曾再有了。也不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纯纯纯纯！第一个位面我先替你选啦，低武世界，有点像你源世界里的凡间。我先把剧情梗概通过契约通道传给你哦~~”
霖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顾纯钧的追忆。一回神听到这同样软得跟个团子似的新称呼，竟不知该从何拒绝。分明契约没有对霖的安全设置绝对性的保障，这个小团子却好像因之更胆大了些，实在给了顾纯钧从未有过（也未必想有）的人生体验。他斟酌片刻之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制止，轻轻地戳了戳霖小团子，希望他能够自行领悟。
“唔，纯纯！先看剧情，我们马上就要去低武位面啦，不然就错过合适的时间节点了！”不幸的是，霖显然没有领会顾纯钧极委婉的暗示：白团子变成了小粉红，还以为顾纯钧的戳戳是表示亲近，完全没发现是他想拒绝“纯纯”这个昵称。
尽管无奈，顾纯钧却也知轻重缓急，将“纯纯”这事儿暂时放到一边，打开灵识之门，允许低武世界的剧情梗概进入识域，浏览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