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知道吗？自/杀而死的人，有成为「死神」的可能。
作为自/杀的惩罚，他们成为了「死神」，每日倾听临死者对于生的留恋和渴望，直到得到原谅的那天为止。
他们被尽情地使唤着，不断地眺望着人类的死亡。
锡图·艾伏森，死神派遣协会的一名预备生，目前正与功课较着劲，和他的同期一样，朝着「死神」这一目标迈进。
严格来说，「死神」并不是他的理想职业，只是这个地方的职业选项太过贫瘠，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在人人都以「死神」为目标奋斗向上的时候，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入乡随俗。
锡图最喜欢的是在午后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死神」只是半神，所以亦需要饮食和睡眠。
‘咚……’
树枝被当作暗器，投掷到他的脑袋，锡图眯着眼，抬头望去，不甚清明的视线，扭曲了焦距，模糊成一团，他只能依稀看到大片的色块。
这也是成为半神的代价，作为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死神」的瞳孔是批量生产的黄绿磷光样式，并且伴有不同程度的近视，他们需要佩戴眼镜来看清事物。
眼镜成了除去死神镰刀外的另一件标配物件，甚至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有力物证。
“你真是不喜欢戴眼镜啊。”
“嗯。”锡图不喜欢眼镜，也不喜欢戴眼镜，新人用的眼镜是老土的椭圆镜片，框架也是同一色系的古旧规格。
“不好看。”
“嘿嘿嘿……”
古雷特·布列多是个奇怪的人，锡图琢磨不透他为何而笑，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
等古雷特笑够后，两人继续对话，古雷特把玩着树枝，状似好意道。
“呐……实习期快结束了，你的成绩不要紧吗？”
“B的话，没有问题。”协会的入会条件是平均成绩B以上，在和功课较劲的这段日子里，锡图也渐渐有了些心得。
“B？不争取A或者以上？”
“B够了。”
“唔……有道理。”恰有其事的附和着，古雷特了然地笑了笑。
午后阳光正好，树枝过滤下的光线斑驳陆离，森茂的枝叶挡去了刺眼的部分，余下适宜的光照，辟出了一块适合休憩小睡的空地，锡图倚靠着树背闭上了眼睛。
“现在开始宣布最终考试的实用技术题。古雷特·布列多——实用技术：AAA；笔试成绩：A；伦理成绩：B；平均成绩：A。锡图·艾伏森——实用技术：B；笔试成绩：B；伦理成绩：B；平均成绩：B。”念完他们的成绩，宣读者将一份灵魂回收清单递给了两人。
“预定死亡日期在三天之后，请你们在这一个月间判断是否让那个人死亡。当然你们也可以在限定时间之内提前作出结论，这是对方的资料，希望你们好好努力。”在实习期满后新人会被分成两人一组去进行灵魂审查以及回收，这也是决定他们是否能成为「死神」的最终考试。
“塞伦西丝·罗伯特预定死亡时间是X年X月X日早晨五点。”死亡者清单上详尽的罗列着预定死者的个人信息，单看清单，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八十七岁，真是个长寿的老人……”
“也仅此而已。”接下古雷特的感叹，锡图有些不以为然，「死神」是不老、不死、不灭的存在，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但这个岁数，对于人类而言，已经很长了。”人类的平均寿命不过短短几十，这将近百岁的高龄，还是极具意义的。
记下清单上的信息，他们朝目标任务靠近，锡图和古雷特没有立即作出结论，抽取塞伦西丝·罗伯特的走马灯剧场来判定，而是选择蹲点在塞伦西丝·罗伯特的周边观察。
塞伦西丝·罗伯特是难得一见的老死，其本身没有病痛，之所以卧床不起是因为身体内的器官在衰竭。她有四个孝顺的子女，从她们疲惫的神态上可以看出，已经很长时间因为侍候年迈的老母亲而休息不足。
三天里，塞伦西丝·罗伯特的子女轮换着陪在她的床边和她说话，即使多数时间老人都在昏睡着。
“真是位幸福的老人。”
“嗯。”子女孝顺、和睦，临死前悉心不弃，确实十分的幸福。
“啊，时间到了。”时针和分钟分别指向了5和12，天边即将露出白肚之际，老人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古雷特执起死神镰刀，行至塞伦西丝·罗伯特的床边，挥手朝着她的胸口砍下，属于老人的走马灯涌出，黑白的胶片缓缓播放着，从出生至死亡的记忆全数被导出。
「死神」的工作是根据上级配发的灵魂回收清单，将即将死亡的人进行审查，用死神镰刀检查每个人的记忆走马灯，走马灯会放映出那个人身前的记录以及其人生的一切，他们要对那些人进行确认，从而判断那个人是否值得一死并将其回收。
但如果是对世界有益的人类，如果那个人类的存在能够使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就从清单中将其剔除，从而逃过一死。
塞伦西丝·罗伯特的一生很简单：年轻时的贫穷致使她每日都在为维持生计而操劳忙碌，丈夫的重病更是让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塞伦西丝·罗伯特为了支付丈夫的医疗费用，透支着自己，一连做着三份工，晚上更是挑着灯做些零活贴补家用。尽管如此，那些收入仍是杯水车薪，付不出钱的她只能将丈夫接回，安置在家中。最终，她的丈夫还是在小女儿三岁之时辞世。
塞伦西丝·罗伯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料理了丈夫的身后事，独自一人扛起了家里的担子，用自己的双手抚养他们长大成才，如今子女都工作稳定，成家生子。
“你……你们是什么人？！”趴在床边睡着的中年醒了过来，他是塞伦西丝·罗伯特唯一的儿子。
他震惊过后，忙看向老母亲，老人嘴角含笑地望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妈！妈你醒醒！妈你别睡啊！”
闻声赶来的姐姐、妹妹，都扑向了老人的床榻，不停地喊着、唤着，屋子里弥散着悲恸地哽咽。
“回收完毕。”
他们离开了那里，并且将预定的死者灵魂回收进了死神镰刀内。
“那边也开始了。”不远处新人死神正狼狈地抵抗着，试图将反抗之物安抚。
“小生终于知道新人两两组队的意义了。”
锡图看了眼古怪呢喃的古雷特，将注意力投向了那边，死者的执念正缠着新人，妄图吞噬他们。
“那是将死之人的挣扎。”
“嘿嘿嘿……我们真是幸运，塞伦西丝·罗伯特竟然没有发生异变。”
“嗯，她坦然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老人死时是释然微笑的，并没有什么不甘。
“呐……”
行走的脚步缓了缓，锡图仰起头，望着古雷特：“什么？”
“之前确认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阻止小生进行回收？”在古雷特看来塞伦西丝·罗伯特的生平足已勾起他人的怜悯，但他的搭档却连象征意义地阻拦都没有，这很是耐人寻味。
古雷特勾着唇角，试探性地问着，锡图直视着他，回答道。
“她的存在，不会让世界改变。”
只有对世界有益的人类，才能得到从清单中剔除的福利，从而逃过一死。但那种情况通常是不会发生的，塞伦西丝·罗伯特也不在那个范畴之内。
“……真是有意思的回答。”
******
“恭喜，这样一来，你们就是独当一面的死神了。去吧，去定制你们的眼镜吧，只有知晓了生命的重量的死神才会被赐予死神的眼镜。”死亡者清单上被敲下了Comp Leted（完成）的图章，他们最终的考试也以合格的成绩画上了休止符。
虽然正式成为了「死神」中的一员，并且即将获得专属的定制眼镜，但锡图并没有太大的感想。
“不开心吗？成为了「死神」……”
锡图摇了摇头。
“你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引退吗？”「死神」是这里大多数人憧憬的目标，但锡图却对此并不感冒。
“有意思，这就是你的愿望吗？”点了点唇角，古雷特状似在思考，片刻，他给出了答卷——
“可能要等到被原谅的那天为止吧……”
见锡图露出困惑的神情，古雷特忙打岔，他伸手环上他的肩，将锡图带离了原地。
“可以去换眼镜了，你不是觉得新人用的眼镜很土吗？现在可以去找‘老爹’（眼镜科科长：罗伦斯·安德森）专门定制一副。”
“嗯。”
“有想好要什么式样的吗？”
“那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