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泷夏川

19、第18章

　　“没，没有。怎么可能，我才刚睡醒。”刘一宝慌乱解释着，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那这鞋……”李树指着肖小莉昨晚脱下来的红色高跟鞋，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一个大男人独居，总不能买双高跟鞋穿着玩吧，何况就算他有那方面癖好，他脚那么大，也根本塞不进去啊。
　　“这是我姐的，前两天来看我，走的时候忘穿了……”
　　“谁走路会忘了穿鞋呀？”吕铭浩不容分说从人群里挤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一眼就看光了客厅，没见到人，又推开刘一宝进入卧室。卧室的另一边和阳台相连，他踮着脚一看，就看到一个长发的背影匆匆忙忙从楼下狭窄的街道溜走。
　　自然无需他说什么，其他人也都猜到了刘一宝在此前干了些什么风流倜傥的事，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刘一宝也是尴尬至极，羞得满脸通红。倒是尤佳嘉出乎众人意外，像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雀跃着跳到刘一宝身旁，开心地往他怀里钻：“叫了好久你都没应声，我可担心死了。现在看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刘一宝在摄影师的镜头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尤佳嘉接着说：“你姐姐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就忘了鞋了呢？改天我给她送过去吧，我们都开始交往了，我也该登门打个招呼才对。”
　　“哦……好。”刘一宝敷衍着，不知道该感谢尤佳嘉心大还是该气她太笨。
　　“你吃了早饭没有？我们去喝早茶啊。”
　　“不、不了，我去冲个澡。你们随便坐，等我五分钟。”由于心虚，刘一宝飞快地摆脱尤佳嘉，侧身钻进不足两个平方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起凉水澡来。

　　等待的时间里，一些人在客厅站着，一些就挤在门外，气氛有点闷，而摄影机也还在呼呼地转动着，让人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吕铭浩开始找李树的岔儿：“你为什么不直接指出来，刘一宝肯定干了见不人的事！”他不好埋怨尤佳嘉智商没下限，只好把矛头对准李树。
　　李树原本在打量天花板漏水的痕迹，听见吕铭浩的声音，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如往常地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我懒得和你这种低智商生物计较。
　　吕铭浩不由地咂了下嘴，被文菁菁狠狠瞪了一眼后意识到他的怪癖依旧矫正失败，只得伪装成喉咙不舒服的样子，干咳了两声，然后又转移注意似地，故意激李树：“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漏水的天花板么大少爷！”
　　自打粉丝开始给他俩组CP，文菁菁便不再阻止吕铭浩的幼稚行为，反而开始有意无意地鼓励他，以致于他愈加变本加厉。
　　李树深深地看他一眼，一副看可怜虫的怜悯表情。大约是被吕铭浩弄烦了，终于开口说道：“我在想这儿水可真够多的。”
　　天花板那儿只是常年潮湿漏水，出现一大片乌黑发霉的痕迹，但这几天天气晴朗，那里早就干了。吕铭浩简直莫名其妙，心头有股无名火腾腾地窜起，“哪儿还有水呀？我这看了半天就觉得你眼力真好！”
　　李树说：“不信你摇摇脑袋，听听是不是有水声。”
　　吕铭浩当然不会中计，立刻摇了摇脑袋用以反证李树的谎言：“才怪，根本没有水声！”
　　李树噗地笑出来：“这可就奇怪了，你脑袋明明进水了呀！”
　　吕铭浩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差点没跳起来，刚要发动反击，刘一宝洗完澡换了套正式的黑西装白衬衣出来了。
　　“我可以出发了。”他用手在鼓起的肚子上拍了拍。许是琢磨好了利害关系，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走吧。”李树没给吕铭浩半点反败为胜的机会，施施然转身走出门去。
　　吕铭浩吃了闷亏，整张脸难看地扭曲在一起。今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但他预感他一天都不会开心了。待大家都从出去了，他刻意落单在镜头后面，捂住嘴巴，大力地咂了下嘴，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今天他们随刘一宝去的地方在距离A市五百公里的G市，从高速过去正常要两三个小时，无奈这两天G市正在举行航天航空模型展，不少爱好者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导致高速公路拥挤不堪，走走停停，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困在A市的地界。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毒辣辣地烤着地面，鲜有树林遮挡的地方冒着层层热气，让原本就炎热的天气更添几分烦躁。尤佳嘉开了一辆宝马X1，这车的优点在于空间大，可以容纳除她和刘一宝以外的两位工作人员和一大堆设备，以便他们全程录制刘一宝的行为。节目组的其他人员分别被安置在紧随其后的几辆商务车里。一行人在堵塞的高速公路上显得特别扎眼。

　　刘一宝有点埋怨尤佳嘉：“我这是去谈生意，你开辆过时的X1，没得让人看轻了我。你那辆保时捷呢，怎么没开？”
　　“保姆开去买菜了。”尤佳嘉轻描淡写地说着，扶了扶脸上的墨镜。
　　“什么，买菜？究竟是买菜重要还是谈生意重要！”刘一宝简直难以置信，有钱人家真是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也许是天气更加炎热了，也许是他穿了西装衬衣还打着领带，他心情不怎么好，用手把领带扯下来，还是觉得心里烦躁。这时左边车道的铃木换道插到了他们前面，刘一宝见了当场气得直跺脚：“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让个日本车给超了，豪车也就算了，铃木，你丢不丢人！”
　　开车的是尤佳嘉。尤佳嘉没生气，反倒从座位下的迷你冰箱里抽出一瓶水，递给刘一宝：“渴了吧？喝点水解暑。”
　　刘一宝二话没说把水喝得精光，肥硕的脑门上顿时渗出豆大的汗珠，他胖，自然不耐热，干脆把空调又往下调了两度，坐在后排的一名刚毕业的工作人员小声嘟囔一句：“别啊，我怕冷。”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穿了件短袖的小西服，短裤，光着两条腿，刘一宝不待见她，瞪了她一眼：“怕冷就多穿点。”
　　说话的时候，又一辆日产车变道从旁边穿出来，差点别了他们的X1一下。刘一宝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么经典的车都能被你开出拖拉机的感觉来，你蓝翔技校考的驾照吗？算了，还是让我来吧，你们女人果然是马路杀手！”
　　尤佳嘉十分有涵养地没有反驳他，把车停到临时停车道，将司机位让给了刘一宝。刘一宝跃跃欲试，眼神里按捺不住兴奋的神色。他大学就拿了驾照，但买不起车，心里一直觉得是没钱这事拖累了他，他那开车技术可好了，不是吹，考科目二一次就过，就他所知，当年一起考驾照的同学还没哪个能像他这么厉害呢。
　　坐在驾驶位上，刘一宝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方向盘，接着又摸了其它的仪表零部件，喜欢得不行。拿到驾照后，他的奋斗目标就是X1，那会才大四，X1完美诠释了他对社会成功人士的理解，最主要的是，X1有个牛逼的中国名字，BMW，别摸我，网上都是这么叫的，多神气！

　　后面的几辆商务车看他们停了下来，只得也跟着停了下来，但高速上哪能容许同时停这么多车，文菁菁叫了个小助理过来，促催刘一宝赶快开车。
　　刘一宝只好挂了档，踩下油门，小心翼翼地上路了。
　　他开车最多的时候应该就是考驾照那会，自那以后就没怎么碰过车，偶尔借公司的车开开，那也是在市区，从没上过高速，何况今天高速还这么拥挤，想不出事故都难。
　　坐在副驾驶的尤佳嘉看着他全身紧绷地盯着前方，左边的车辆超上来，他就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哪晓得右前方的中巴客车突然放慢了速度，他错把油门当刹车，一头就撞了上去。
　　好在速度不快，他没有受伤，就是尤佳嘉的副驾驶离撞击点近，头在窗户上磕了个大包。
　　他们这边只是车灯碎了，保险杠掉了半边，并没什么大问题，而中巴客车那边就整个儿乱套了，这辆旅游客车的乘客都是中老年人，几名老人在撞击过程中受了轻伤，一名额头撞到了前排的支架，血很快流得糊住了眼睛。
　　“不得了！要出人命了！”老人们惊惊咋咋地嚷起来，七嘴八嘴的。
　　导游下来和刘一宝理论，紧接着几名精干的老大爷也过来了，拉着刘一宝要赔偿。刘一宝吓得脸都发白了。好在节目组的人员第一时间赶来，隔开了刘一宝和老人们，在中间进行调解。
　　这样一来高速公路更加拥堵了，后面的司机拼命按着喇叭，有的甚至摇开窗户大骂了起来。尤佳嘉打电话叫保险公司，一名老人冲过来，夺下她的手机直接摔了：“要叫就叫警察来！让你们拿驾照出来，拿的都不是本人的，存心欺负我们人老眼花不成！”

　　就这样僵持了近两个小时，太阳越来越毒辣，眼见到了午饭时间，再不上路，就要错过和对方约好的下午两点的会议时间了。
　　没吃东西又口干舌燥的刘一宝被工作人员围在路边，原先被吓破的胆又长了回来，他很快就分清了形势，这些老家伙吵得这么愤怒，无非就是要钱罢了。钱这东西，尤佳嘉还少么。当下他叫来尤佳嘉，简单交待几句，就钻进文菁菁他们的商务车里，促催着往G市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