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泷夏川

1、00

　　作为A市地标的牡丹花大楼今天上演了一出空前绝后的年度好戏。
　　一名身材高大且肥胖的男子站在288米的楼顶，哭丧着脸准备跳楼。
　　楼下密密麻麻围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当然那么远的距离，底下的人就算把脖子仰断了也看不见人影，但牡丹花电视台的摄像师正扛着设备，紧跟在胖子身后全程跟拍。此刻胖子的言行举止，一览无余地被记录了下来并且直播在大楼外墙的巨大显示屏上。这胖子大约180左右的身高，国字脸，戴副金丝边眼镜，毫无品味的板寸头令整张脸看起来异常肥大。这样的人走在人群中也许没人会注意，但此时他出现在巨大的显示屏上，简直赚足了人们的眼球。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胖子的身后还站着兴奋异常的电视台名嘴吕铭浩，他正拿着话筒，口若悬河地就胖子目前的行为进行解说。

　　“现在大家看到站在楼顶的是我们曾经自信心爆棚的市民刘一宝先生。刘一宝先生来自于H省贫苦的农村，靠自己的努力从本市一所985大学毕业，曾在一家全球500强的国企任职，正可谓年轻有为，前途光明！然而现在他却站在我们牡丹花大楼的楼顶打算用跳楼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屏幕飞快地插播着刘一宝刚参加节目时骄傲自信的笑脸。
　　“相信看过前几期节目的观众都已经心中有数了。那么，我们今天的问题来了。”画面切回吕铭浩两眼放光的笑颜，“我们今天的问题是，走投无路的刘一宝先生，他此刻站在高高的楼顶，究竟是选择跳呢，还是不跳呢？”
　　“跳！”楼下观众本着看戏不嫌事大的心态大声欢呼。
　　刘一宝显然很紧张，额头上都是汗珠，楼下如蚂蚁般渺小的人群让他有些后悔今天的举动。
　　吕铭浩已经兴奋到了极点：“那么，让我们试目以待吧！下面把时间交给李树。”

　　话音落地，从角落里缓缓走出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刘一宝一看到他立刻大声叫唤起来：“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李树双手插在口袋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并没有听从刘一宝的意思。
　　刘一宝作势要往大楼边缘上踏：“你再过来，我就要跳啦！”
　　“那你跳啊。”李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刘一宝朝楼下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得他眼晕，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李树冰冷地说：“你不跳，就说明你不敢，你连死都不敢，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985毕业，国企上班，年薪十万，二十九岁，身高180……还有什么？哦，好像没有了。”
　　刘一宝已经退到大楼边缘了，半只脚露在外面，汗水把眼镜都氤氲了。
　　楼下观众也兴奋起来，拍着手大叫，声音大得连288米以上的刘一宝都听得一清二楚。
　　“跳！跳！！跳！！！”

　　画面在观众群里一扫而过，很快切回李树鄙夷的脸上：“你算个屁啊！刘一宝，你就是社会的渣子！我要是你，活着都是污染社会主义文明！985毕业，国企上班，了不起啊！重点是年薪十万好吗？年薪十万你就敢自称社会精英啊！我呢，接这样一档愚蠢的节目一季的报酬也比十万多呢，就这样我还不敢自称精英。你牛逼，是，长得也像牛逼，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你-妈把你生出来也真是难为她了！你多高来着？180？记得报身高怎么不记得报体重呢？你体重不也180吗？横竖都是个胖子，活着不过是个喘着牛气的胖子，还不如去死呢，做个死胖子也算给下辈子积德……”
　　刘一宝像被戳到痛处地大叫：“你凭什么说我！你住嘴！住嘴！”
　　李树淡定地白了他一眼：“我凭什么不能说你？我比你有钱，人长得比你好，楼下追求者排成万里长城。我比你强上千倍万倍，我凭什么不能说你了？”
　　刘一宝恨得牙痒，只好故技重施：“你再说，我就真跳给你看！”
　　“那你跳啊。”李树笑起来：“你以为我们只是做节目就不敢闹出人命吗？你的人命值几个钱？下面那么多人排队等着看你死呢。”
　　楼下观众沸腾起来，鼓着掌齐声赞成：“跳！跳！跳！跳！”
　　李树扬了扬眉：“听见没？万众所归啊。”
　　刘一宝又往后退了一点：“你，你们，别逼我！我真跳了！跳啦！”
　　“懦夫！”李树往地上啐了一口。
　　与此同时，吕铭浩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来：“啊呀！看得出现在我们的刘一宝刘胖子已经快被逼疯了！那么他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呢？我们都希望他跳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楼下观众不约而同地回答。

　　刘一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气血都要冲出脑门。
　　“快跳！你这个没脑子的蠢猪！”
　　刘一宝露在外面的脚滑了一下，差点就如了李树的愿。他害怕地失声尖叫，肥胖的双手死命在半空中挣扎，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传来一股湿意。
　　吕铭浩立即激动地跳起来：“尿裤子了！尿裤子了！各位观众，我们的刘一宝市民，来自H省的刘一宝市民，身份证号尾数432的刘先生，他尿裤子了！被我们毒舌的李医生骂到尿裤子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他会不会跳？会不会跳？！”
　　话音刚落就见刘一宝疯了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斜斜地向李树刺去。吕铭浩尖叫一声，就见李树侧身躲过了攻击，随即抓-住刘一宝的手腕，手肘顺势撞向刘一宝凸起的腹部。
　　“啊！”刘一宝痛得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惨叫。
　　李树飞快地将美工刀踢向角落，居高临下看着刘一宝：“啧啧，180的体重啊，面对我你竟然没有半点优势。你果然去死比较好。”
　　刘一宝恨恨地重重捶打地面，一声声地嚎叫，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疯狂。
　　李树皱了下眉头，索性踩在他的手上：“你还有脸叫？有脸呼吸？有脸让这个世界感知到你的生命力？刘一宝，你睁大眼睛往楼下看看，你老婆在哪？你-妈在哪？你那些所谓的猪朋狗友父老乡亲在哪？你以为他们在等着你踩着七彩祥云解救他们于水火？不，他们此刻正坐在电视机前，嗑着瓜子喝着小酒，欢天喜地地等着你从这儿跳下去！”
　　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转，来到刘一宝曾住过的樱桃小区家中，客厅的电视播着此刻的节目，他美丽的老婆正指挥着几个工人把家俱搬到楼下大卡车里。一个工人指着茶几上他的遗像问这个怎么处理，他老婆连看都没看一眼，挥挥手说帮我扔楼下垃圾桶吧。镜头对焦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咧开嘴角，无情地笑了。

　　“啊——！”刘一宝竭斯底里地哭出来。
　　“原来将死之人也是会流泪的啊。”李树漠然地看着刘一宝不停颤抖的背脊，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个声音，“别浪费时间了，观众已经等不及了。你这辈子也就这点价值了。”说完踢了刘一宝一脚，趾高气昂地从他身边跨过去了。
　　刘一宝彻底崩溃了，一下下捶打着地面。
　　“最后的关键时刻到了，神经崩断的刘一宝先生究竟是跳还是不跳呢？”举着话筒的吕铭浩再次出现在镜头里，声音难以掩饰地颤抖着，“观众朋友们，此时此刻我作为一名职业素养很高的主持人，非常想要插播几条广告，可是我们的刘一宝先生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他停止了哭泣，用手擦了擦粘在鼻尖的泪水，然后……他站了起来！观众朋友们，我们准备轻生的刘一宝先生现在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悬在大楼的边缘，他看起来很犹豫，他在犹豫，观众朋友们！”
　　楼下反而变得安静了，围观群众睁大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华丽演出。
　　很快。
　　“我们的刘一宝先生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向后退了两步，他张开嘴大叫起来，他飞快地跑了起来，跑向本座大楼的边缘！他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一头狂野的棕熊！他跳了起来，他……啊！！”
　　砰——！
　　一切归于沉寂。
　　片刻后楼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

　　“跳了！跳了！观众朋友们，就在刚才，就在刚才！北京时间下午四点零三分，我们本季节目的主角，市民刘一宝先生跳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傲娇，欢迎投喂！
拒绝卖萌，谢谢打滚！
本文已完结，兄弟文欢迎来戳：我家总裁常遇害
大概会是娱乐圈舒爽打脸秀恩爱的——悬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