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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三、高阳公主(4)“我”选择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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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里有一种很有意思的生活态度——感恩,在一个基督徒的眼里,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奇迹,一切都是神所赐予,因此,在你生命的每份每刻,你都要为生活的一切感恩——哪怕是不好的事情。
幼年母亲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遇到灾难我们都会埋怨命运的不公,凭什么要去感谢呢?何况这是理论上的教导,实际做起来,就象孔子所谓“圣人”之境一样,很难做到的。后来才发现,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感恩并非我们想象的一种道德修养,而是一种人生智慧。
当命运不可更改的时候,当人生十有八九不如人意的时候,你可以有很多态度,你可以埋怨,可以憎恶,可以冷漠,但是如果你学会感恩,也许改变不了事实本身,却能改变我们“所正在经历的感受”,我们所害怕的,所痛恨的,只是这些灾难所给予我们的感受,如果我们不去感受,或者拒绝感受,甚至反向感受,那么那些灾难就会无形之中减轻很多——当正在经历的心态,也会随着这份感恩变得轻逸起来。
如果生命本身就是一场经历,难过也是过,感恩也是过,为什么不选择后者让自己轻松些呢?!
虽然唐朝也有景教,可惜高阳没成为基督徒(开玩笑o(∩_∩)o),从小培养起来的骄子意识,只让她知道公主的权利,却没有让她意识到公主的义务,也就是她人生所必须承担的一些重负,在那种极端轻逸之下,她习惯了肆意享受公主的尊贵,她习惯了。
突然有一天,她嫁人了,而且嫁给了一个不如意的男人,对于当时别的女子来说,可能更多的是认命,认同进而继续充当好自己的妻子与母亲的角色;对于别的公主来说,也许在吃惊茫然之后,或者顺从,或者调和自己的公主角色与妻子角色的平衡(有的甚至做的很出色如襄城公主),但是在高阳的字典里,不允许不如意——哪怕一次。
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是:她终身都不会爱身边这个男人,但是如果没有意外,她又必须跟这个男人终身,怨谁呢?
她没有学过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不知道什么叫做政治利益与统治集团的内部结合,而在她的心里,父亲一向宠她爱她,到头来却要让她嫁给这么一个不如意的男人——于是,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她没有足够智慧开解命运的纠结,却有足够的能量怨恨人生——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怨谁,那么,就谁都怨。
摆在她面前的敌人,首当其冲,是自己的弟媳角色——丈夫的身份与地位。
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是老二,能继承房家身份与荣誉的,是长子房遗直——“主骄蹇,疾遗直任嫡,遗直惧,让爵,帝不许。” 《新唐书 列传第二十一》
自来对于唐朝公主来说,皇室尊严与儿媳身份就是一对矛盾,很多公主在出嫁以后不行姑舅之礼(也就是不向公婆行礼),以公主身份自贵,不尊重家族里的长辈,高宗就曾经就公主出嫁以后对公婆的态度,单独下诏进行劝谏,显然,对于高阳来说,突然降为一个家族的儿媳、弟媳,是最让她最先不适应的,她开始挑衅这种束缚——嫡长子继承制。
唐代实行的嫡长子继承制分为两部分,一是身份继承,二是财产继承,前者是政治利益和荣誉的转移,后者是经济权利的转移,前者继承的是宗祧、是爵位,也就是正统,所以极为时人所看重,而对于高阳来说,自己贵为公主,自己的丈夫居然继承不了正统,这显然是不能忍受的,她表现出不满,房遗直显然得罪不起这位高贵的弟媳,主动提出来让出爵位(其实包含着让出宗祧的意思),而太宗的回答是,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