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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之开封行(上) ...

  •   自打沉香上天之后,小玉便极少再笑。杨婵心中不由愁了,便带着她去灌江口杨府。偌大的杨府如今竟又只剩下寸心一个人了。
      穷极无聊的寸心正在数落在地上的桃花瓣,最后着实烦了,决定不理杨戬的警告前往开封。
      奇怪的是这一次竟没人来拦着她,莫非是杨戬公务繁忙终于管不到她了?
      真相是直到见到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她才得知原来展昭三年前已经不在了。
      她一时芒然:“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还是迟了一步。
      展昭与白玉堂一同身陨冲霄楼,她记忆里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年轻人再也不会归来了。
      “展大哥、展大哥、展大哥......”
      她跪倒在地,哭泣了许久。

      是啊,她早就知道凡人是很脆弱的。
      尤其是展昭这样永远只看的到别人却不会顾虑自己分毫的人。
      当年,她为了彻底走出杨戬的生命,任性的要展昭在西海演了一出戏。
      令世人皆以为西海三公主嫁到了开封,嫁给了展昭。

      在包大人的主婚之下,她与展昭完成了简单的仪式。
      合婚庚贴上,他认认真真的写下展昭二字。
      字迹端方,刚劲有力。
      轮到她时,她却犹豫了。
      因为她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的,哪怕当年嫁给杨戬时,她也是撒娇缠着杨戬帮她写上去。
      杨戬当时便不悦了:“这又不是儿戏,须得你亲自来。即便写的不好,也没人会笑话你。”
      寸心不以为然:“你此刻说不会笑我,等我写出来了,你必定还是会笑的。”
      “你到底写是不写?”杨戬问。
      “不写、不写,就是不写!”
      寸心气急之下便将庚贴撕了个粉碎,全然不管杨戬铁青的脸。

      后来她与杨戬又为着月光嫦娥的事情吵了起来,他便离开了。第二日便带着哮天犬与梅山兄弟出征西岐了。
      不久之后,她偶然在枕下发现了合婚庚帖,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
      生生世世、永无离分
      杨戬敖寸心

      她的泪顿时便落了下来,其实,她一直都清楚杨戬心里是有她的。只是她永远也不肯满足现状,一定要他更爱、更爱她一点,比对他的妹妹,兄弟,师傅都多的多。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明知他能给她的早已尽数给了她,她还是忍不住发脾气,非要闹得他不得安生才算罢休。
      一千年了,是她一点点的磨光了杨戬对她的爱和容忍。
      最后分道扬镖,她回了西海,他上了天庭。
      她枯坐海岸三百年,而他的目光终于望向了广寒宫。
      那些碎了的玉树是最好的证明,他那般隐忍,几时会行如此不计后果之事?
      “寸心。”
      展昭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轻轻一笑,终究提笔。
      反正展昭是不会笑话她的,与其说她怕被人笑话,其实,却不如说她只是不愿被杨戬笑话。
      意料之外的是,展昭握住了她攥笔的手缓缓在庚贴上写下了敖寸心三字。
      她明白,定是她的迟疑叫展昭误会她这龙女连字都不会写了。

      然而她却不曾想去解释,只是看着展昭的侧脸出神。
      其实,展昭与杨戬长得极像,不过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酷无情。
      尤其在杨戬当了几百年的司法天神之后,他的周身气场愈发的冰冷,连梅山兄弟等人都吃不消。
      所有人都渐渐忘记了,那个人也曾常常微笑,待人宽和。当然,不包括她敖寸心在内,因为她总有法子惹的杨戬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展大哥,你要一直一直陪着寸心。”

      “好。”展昭自然应下,那本就是他承诺过的。
      但凡他展昭在世一日,便会视她如妹,照顾她、保护她。
      随着屋内的烛火熄灭,一直立于窗外的一袭黑色暗影终是离去。
      “杨戬,但愿你我永不再会!”
      寸心心中默念。

      成亲第二日,展昭便忙着查案去了。
      寸心闲来无事,便在开封街上闲逛。
      奇怪的是自己似乎被围观了。
      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她纳闷了,她刚来这里还没惹过什么事吧?
      “快看,就是那个姑娘!

      “嘁,长得一般嘛!怎么可能会攻陷名满京都,俊美如玉的展大人?”
      “展大人不是已经有了下过文订的未婚妻了么?”
      “未婚妻算什么?无论是当朝郡主还是辽国公主不都曾对展大人有意思?结果没一个入过展大人的眼的。”
      “感情展大人喜欢这样的......”这样的,正当敖寸心好奇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时,便听到了一声“白五爷。”

      这厢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白玉堂原是听说失踪许久的那只夜猫竟然破天荒的回来了,在他月华妹子的请求下,他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开封。
      那晓得一来便听到一个险些让他笑翻的消息:猫儿带个姑娘回开封了。
      于是他便自动脑补了一系列展昭落难适逢美人搭救于是以身相许的故事,虽然他自己也没相信几分就是了。
      八成是那姑娘死活的缠着猫儿不放,那猫又碍于救命之恩不好推辞吧!

      巧的是他还没到府衙,便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攻陷展昭的姑娘。
      恩,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一袭粉衣,更显娇俏。
      再想想他家那位惯爱舞刀弄剑、英姿飒飒、毫无女子风情的月华妹子,他愁了。
      看来,猫儿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小白!”寸心失神唤道。
      她那三哥不是还在西天吗?几时下凡来的?
      “丫头,你在乱喊谁呢?”白玉堂皱眉。“你若是展昭的那谁,我也不介意你唤我一声‘五哥’。”
      “我怕是认错人了,方才听人唤你‘白五爷’,你认识我展大哥吗?”
      寸心不傻,这人的的确确只是个凡人罢了。
      “猫儿没对你提起过我?”
      “猫儿是谁?”寸心纳闷了。
      “还能有谁?你的展大哥呗!”白玉堂翻了个白眼。
      只是他没想到此话一出,方才看着还挺文静的一姑娘立马举剑朝他招呼了过来。
      奇了怪了,他怎么没瞧见她手里几时多了一把剑来的?

      今日负责巡街的王朝、马汉凑巧看到那一白一粉两相纠缠的身影也是一愣。若他们记得没错,那粉衣姑娘是展大人刚刚拜过堂的妻子吧!她怎的和白五爷对上了?
      这可不妙,白五爷是谁?岂是一个姑娘能对付的?
      “三姑娘,白五爷,别打了。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王朝急道。
      白玉堂也很郁闷:“又不是五爷想欺负她,是她不分青红皂白便冲上来的。”
      “谁许你竟骂我展大哥的?”寸心气呼呼的,她的展大哥怎能与猫相提并论?
      王朝马汉总算明白了,这白五爷是老毛病犯了,不过整个开封府都是见怪不怪的。可是人家龙三姑娘不一样啊,她那么喜欢、崇拜展大人,岂能容忍白五爷的出言不逊?

      结果两人愈打愈烈,眼瞧着白五爷的剑就快削断那三姑娘的发丝了,王朝马汉几乎快要哭了的时候,一道红衣身影及时出现,抱住三姑娘避开了那险险的一剑。
      “白兄,我三妹如何得罪你了,你定要这般与她较真?”官服都未曾来的及换下的展昭冷冷的看着白玉堂。
      寸心愣神的看着展昭,倒不是他此刻破天荒的红衣闪了她的眼,而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般似那杨戬的神情。
      白玉堂收了剑,道:“大概是我得罪她了吧!不过,她怎的是你三妹?你不是只剩一个大哥吗?”

      众人来到了王朝家中,白玉堂在听说寸心与展昭已经成过亲之后惊的连杯子都摔了:“猫儿,你你你几时喜欢这样的女子了?我原以为月华已经够蛮不讲理的了,今日才晓得有人还在她之上。你就不怕她三天两头的拿剑招呼你?至少和她比起来,月华温柔多了啊!”

      寸心闻言好奇的道:“月华是谁?难道她喜欢展大哥?”
      “跟你没关系。”白玉堂没好气道,他就是再缺心眼也不可能告诉展昭的媳妇月华暗恋展昭未遂的事儿吧!

      “三妹,瞧你的衣衫、钗鐶都乱了。”展昭转向王朝的妻子李氏,温和一笑道。“有劳嫂子带她去整理一下。”

      寸心愣了,低头检查了一番,她觉得还好啊!
      展大哥会这么说应该是不喜欢她听到那个月华姑娘的事?
      莫非展大哥对其也是有意的?

      李氏依言领着寸心进了内室,寸心哪里顾得是整理衣服什么的,立刻拉着李氏的手,两眼放光的道:“好嫂子,你快告诉我,那月华是谁?展大哥喜欢人家吗?”
      李氏温柔笑道:“这个我倒不清楚,月华姑娘随着她的两位兄长来过开封几次,与展大人似乎没打过太多的交道。小姑娘嘛,谁还没几个迷恋的英雄啥的?那跟真正过日子可不同。三妹妹可别多心,展大人至今为止都是洁身自好,与那位拈花惹草、风流无度的白五爷绝不是一类的。嫂子与你担保,展大人是这世上少有的良人,你断断不会嫁错的呢。”

      然而,寸心却更愁了:“这么说来,展大哥对男女之事果真并不上心?”
      第一次他对她说“展昭此身早已付与公门,怕是无法用来报答姑娘”时,她纯粹以为他是在敷衍于她的。

      李氏这下倒猜不透寸心的心思了,若换成旁的姑娘听了她的话必然是高兴不已的,怎的这三姑娘反而一脸担心忧愁的样子呢?
      莫非这展大人虽娶了人家,却因公务繁忙也不懂得讨人家姑娘欢心所以被嫌弃了?
      这可不成,展大人的为人,谁不清楚,一心一意追随包大人,尽忠职守,对开封府的所有兄弟那也是照顾有加。
      她可不能看着展大人的后院起火而视若无睹。
      “三妹妹无需如此过分担心,展大人心里自然是有你的。不过,你们若能尽快有个孩子便更好了。夫妻之间,若没个孩子,哪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呢?”
      李氏道。
      “我与你王大哥成亲七年,直到三年前才育有第一个孩子,唤作宝儿。如今,我腹中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只期盼是个男孩,常言道:儿女双全才是最大的福气嘛!”

      孩子?寸心不由想起,她与杨戬也没少提过有关孩子的事。
      第一次是在他们成亲一百年左右的时候,她那是突然就极想要个孩子,于是便问杨戬:“若你我有了孩子,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杨戬那时正在独自研究一盘残局,对此并不上心:“你有了?”
      “还没,就是假设啊!”
      “男孩。”杨戬几乎就没犹豫过便来了这么一句。
      结果寸心不高兴了:“你居然重男轻女?”
      “这却不是,我只是怕”杨戬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说出口。
      难道真能坦白告诉寸心他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怕将来自家女儿和她娘亲一样闹腾的性子吗?
      一个寸心一已经分外令他吃不消了好么?

      寸心立刻便读懂了杨戬的表情,脸色一白:“我明白了,你只是不想要个性子随了我的女儿。若是你与嫦娥的女儿,你必定是求之不得吧!”
      闻言,杨戬也没心情再管那棋局了,正色道:“方才不是在说孩子的事吗?你何必又扯上仙子?”
      “哼,你心虚了是不是?你一直都特别遗憾当年娶得为什么不是嫦娥呢?若是嫦娥,必会给你生出一个冰雪聪明、知书达理的女儿可对?”

      杨戬忍不住扶额:“你你到底想到哪去了?在我心中,无论以后有几个孩子,他们的母亲只会亦只能是敖寸心一人。”
      一个女人已经够烦了,他杨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再去找别人?何况是那独守广寒,万年凄清孤冷的嫦娥仙子?
      “你现下回转过来才知道说好话哄我,可惜我再也不吃这一套了!”
      寸心气的不行,照例开始摔东西发泄。

      自这次过后大约又过了几十年,听心姐姐带信说她家二嫂诞下了一儿一女,甚是可爱。
      弄得她心内痒痒,可实在不能回西海去看一眼。
      于是每日杨戬打猎回来后,她便分外幽怨的盯着他,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杨戬不解其意,以为寸心是哪里不舒服了,显然寸心只要一日不与他闹,不乱摔东西,这在杨戬眼里便是很不正常的。

      最后,寸心投降了,扔给了杨戬几样东西。
      杨戬定睛一看,都是小孩子的衣物鞋帽。她以为这便是暗示的有够明显了吧!以杨戬的聪明就该会立刻将这些她准备好的东西悄悄的送去西海,可她错了。

      她家二爷一句未言丢下东西便出去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回来了。
      寸心刚想问一句,岂知杨戬身后跟着十来个背着药箱的医者。
      没等她解释,杨戬再次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些医者早被寸心给轰走了。
      她正准备质问杨戬到底什么意思,就见杨婵和玉鼎真人出现了。

      玉鼎真人被自家宝贝徒儿亲自接来,自然不会耽误时间,二话不说就给自家徒弟媳妇把起脉来。
      过了半响,玉鼎真人看向自家徒弟,郑重道:“徒弟媳妇挺好的,放心吧!”
      杨婵则纳闷的道:“嫂子,这么说来,你没怀孕?”

      寸心闻言一脸莫名其妙:“谁告诉你我有了?”
      杨婵默默的望向了自家二哥

      “杨戬,你怎么不问我一声就”寸心心下也明白是自己的行为叫杨戬误会了,可他至于这般夸张吗?
      杨戬面色怪异:“我原是想问来着,可担心一提孩子的事,你又要为是男是女的问题与我争论。于是便将师傅接了来,一次弄清楚这个问题。”
      玉鼎真人闻言也不由乐了,自家徒弟有时还真挺让人哭笑不能的。他真以为师傅无所不知么?别说徒弟媳妇是不是真怀孕了,就是真怀了,他也未必能瞧出是男是女呀!

      自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敖寸心几乎都不好意思再提起孩子的事。
      何况在她心里估计这事是没希望了,龙族本就子嗣艰难,再者她与杨戬的结合毕竟有违天道,能相守一世已是不易。

      可是一日偶然在一家店里看到一座送子观音时还是动了心思,何况那店家赌咒发誓那观音灵验的很,三年抱两绝不成问题。

      于是寸心便将其买了回去,不过一直放在盒子里,没正儿八经的供起来。
      私心里,她也不想让人知道。

      这敖寸心吧,有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毛病。愈是重要的东西,她便是喜欢放在床边,抱在怀里。
      于是乎,这以后的几晚每次杨戬习惯性的想去抱自家媳妇时便觉得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给硌到了。如此反复之后,杨戬终于不乐意了,在自家媳妇睡得迷糊之际便果断将那物件给丢到了窗外,只听的“嘭”的一声响

      后来寸心在外面发现那堆玉观音的“尸体”时也未动怒,只是眼里多了几丝莫名的哀婉,想着这便是命吧!
      渐渐的她也不太常想起此事了,只将那东西随便摆在屋子的一角。

      “三公主,我主人哪去了?”哮天犬奇怪的许问她。
      “二爷没去打猎?”寸心反正对杨戬在哪没兴趣,她算看清他了,他就是个不爱着家的男人。当然,若是家里换个温婉贤惠如杨婵的,或许他便不同了吧!

      “没啊,梅山兄弟也在找呢!”哮天犬急了。
      “华山呢?玉泉呢?”总归是跑不出这两个地方的。
      然而寸心能想到的,哮天犬自然早就找过了,可是没用。

      面对哮天犬一而再的追问,寸心不耐烦了。
      “到底我和你谁才是他的妻子?我都没那么紧张,你至于么?杨戬又不会迷路,更不可能出事。要不,你再去广寒宫瞧瞧,没准他私会他的梦中情人去了。”

      其实这话寸心也就是顺口一说,不想哮天犬还真跑去广寒宫了,还真就找到他主人了。

      “主人,原来你真在广寒宫啊!可你为什么故意隐藏自身气息不让我找到你?我又不会去向三公主告密!”
      哮天犬嚷嚷道。
      “不过,这次还真让三公主说对了,你真来私会嫦娥仙子了。”

      此话一出,嫦娥倒还面色如常,杨戬却顿时黑了脸,冷冷道:“莫要胡言乱语,有毁仙子清誉。”

      “那是三公主说的”哮天犬格外委屈的想要反驳,最后还是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此次有劳仙子了,杨戬他日再行感谢。”
      说完便带着哮天犬回了杨府。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的仙子怎的不曾多留你几日?”这边刚进门,杨戬便听到了寸心冰冷讥诮的声音。

      杨戬没说话,只是将那座已经修复好的送子观音重新摆回屋子。
      他去找过不少善于修复之术的仙人,无一例外的对摔倒几乎粉碎的观音连连摇头叹息。
      最后,他才想到嫦娥仙子。
      月宫之主,最擅长的便是修复之术,或许可以一试。

      寸心见到那座观音时也是一愣,若换了平常,得知是嫦娥碰过的东西,她必定二话不说便给毫不留情的摔了,这一次却不曾那般做。
      “此事是我做的不妥。”杨戬道。“不论为了什么,去了广寒是事实。”
      “哼,这次看在观音娘娘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必须陪着我去拜遍灌江口所有的观音庙才行。”
      寸心道。
      隔日,夫妻二人当真徒步去拜观音了。
      杨戬心下不由奇怪:“寸心,为何你我拜得观音都只是手持杨柳净瓶,而你买的那座观音却是怀抱一个婴儿?”

      “不告诉你!”寸心娇嗔道。

      时过境迁,恍如隔世。寸心知道送子观音终究是不会灵验的,或许不灵才好。
      她是个失败的女儿,失败的妻子,所幸没再做一回失败的母亲。
      但愿杨戬能娶到他心仪已久的仙子,儿女双全,再无遗憾。

      “三妹妹,三妹妹!”李氏连唤了几声才总算是唤回了寸心的心神。
      “嫂子。我想,你这一胎必定会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寸心笑笑道。

      回到展家时,白玉堂便嚷着要和展昭比剑,寸心白了他一眼:“你当展大哥像你那般闲吗?他忙着查案,身心俱疲,难道还非得应付你不成?”

      “唉,有了媳妇儿就是麻烦。”白玉堂立时叹息道。“不比也罢。猫儿,你来陪我喝酒,别忘了,那是你欠我的。”

      展昭刚要应下,寸心又道:“酒能伤身,家里的酒我都给扔了。你若真要喝便上别处去,只不许拉着我展大哥。”

      于是最后,白玉堂唯有与展昭以茶代酒,那个郁闷可别提了。

      寸心则忙活了两个时辰,总算做出了几道菜来。
      白玉堂见颜色还过得去,便不疑有他的随意尝了一口,只叫他脸色发白,后悔不已。

      “你你你,你这是存心想毒死五爷不成?”难吃也要有个限度吧!月华的手艺都比她强多了。

      “怎么本姑娘好心做饭与你,还敢嫌弃?”若是当年在杨府,寸心怕是早就一气之下掀了桌子了。
      她也很郁闷,好歹她也曾做了一千年的杨夫人,偏偏连一桌真正能吃的饭菜都做不出来。杨婵在时,她最多就是打打下手,不觉有什么困难的。
      杨婵离开灌江口之后,她本是怀着一腔热情想要当个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的好妻子的。
      不理杨戬再三阻止,无视他那怀疑、复杂的神情,坚持进了厨房。
      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连哮天犬都一副嫌弃的样子断然不肯吃上一口。
      敖寸心失落又气恼,于是杨戬便揽着她的肩安慰她:“其实你已经做得极好了。听说我母亲当年第一次下厨时,连房子都不小心给烧了呢!”
      虽然这话实在没起到多大的安慰作用,寸心还是打定主意再接再厉,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悲伤的放弃了。
      从此做饭什么的全是依靠一些小法术之类的,方便的很。反正她嫁的又不是凡人,不怕暴露身份,被人当成妖怪,杨戬也没逼着她一定得学会做饭,估计他也很清楚自家媳妇儿压根就没那方面的天赋啥的。

      自那日被白玉堂嫌弃之后,寸心便发了狠劲的练习厨艺,事实证明,世上没什么难的倒敖三公主的,至少一个月后,白五爷再来开封蹭饭的时候,寸心的厨艺已经突飞猛进到了一定的地步。这令原本攒了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话的白玉堂失望了。
      当他咬着寸心亲手做的桃花糕时,出于良心未泯,他还是决定先给敖寸心提个醒,免得这傻丫头到时受不住崩溃了。
      “丫头!”
      “死小白,说了多少次,你要么叫我三姐,要么叫我寸心。没大没小的!”敖姑娘不高兴的说道。
      白玉堂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事实上,他和展昭同年同月同日生。为啥展昭能管她叫三妹,他偏得管她叫三姐?何况,他最怨念的就是她对开封府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都笑得特温柔欢乐,唯独总对他没一分的好颜色,动辄不是打就是骂的。他也没欠着她吧?
      “你有那份与我计较这等小事的心,还不如看紧了自家夫君。虽然五爷我是的确不愿意承认的,那只猫的桃花债可不比我少几笔啊。”没准还要更多!
      “桃花债?我大哥吗?”寸心面上一喜,转瞬便忘了方才的不快。“你都知道哪些?”根据她偶然听说的,除了那个丁月华,应该还有不少。
      “你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挺感兴趣的?”白玉堂很无语,换了月华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好不好?
      寸心正了正色,道:“我大哥那般优秀,若无女子喜欢才真真不合常理呢!况且,大哥已经是我的了,旁人也抢不走。我犯得着紧张吗?”
      “啧啧~~~”白玉堂摇摇头。“见过不害臊的,却没见过你这般程度的不害臊的。难怪月华会输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你。”
      若论厚脸皮,展昭家里这位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的。
      寸心心道本姑娘害臊的时候你这小混蛋怕是还不晓得在哪儿投胎呢!
      几日后,展昭护送八王爷平安的回到京城。
      八王爷对展昭愈看愈是满意,寻思着托个媒人去展昭的老家说亲。他好不容易与失散十八年的宝贝女儿相认,虽然女儿依旧对他有心结,不肯接受他的解释。不过来日方长,他觉得自己身为父亲第一件该为女儿做的就是促成她与展昭的姻缘。
      “光我晓得的,当年的阿敏,可惜死于非命。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等不及他回乡便另嫁了富家少爷。还有,偶然邂逅的沈蝶姑娘,她因兄长之死迁怒猫儿,才至分离。啊,还有一个……杀害数条性命的黑寡妇,那是个青楼女子好像是换做海棠吧!她最终自食其果,与猫儿阴阳两隔……”
      白玉堂就是看不惯敖寸心那副淡定样儿,于是狠下心的将展昭过往曾相识的那些女子的经历添油加醋的给她大讲一通。力求令得她当场炸毛。
      “展大哥的命竟是这般的苦!”
      寸心把白玉堂的话当了真,瞬间无比替展昭难过。没想到他不是无心爱情,而是求不得,心已死。
      不成不成,这般下去怎生了得?
      她与展昭终究只是挂名夫妻,长则三年五载,短则一年半载,也许等杨戬和嫦娥在一起了,她就会与展昭和离,还展昭自由。
      因为,她是真心期盼有个全心全意深爱展昭的姑娘能够好好照顾着他,免得他永远满心的只顾着追随包大人,替老百姓讨公道而忽略自身。
      这日,开封府府衙来了一对夫妻,二人站在府外犹豫许久。
      刚巧被提着篮子路过此处的寸心见了,她还以为二人是来找包大人诉冤却拿不定主意的,便上前询问。
      这次晓得其实人家是来探亲的,至于对象正是她家展大哥。
      “那...你们是展大哥的亲人了?”
      寸心不曾打听过展昭家中之事,展昭素来忙于公事自也极少与她聊起那些。
      “在下展俊,雄飞正是舍弟。”男子淡淡一笑道。
      “......”寸心闻言,愣了一瞬,这人的眉眼与展昭并无半丝相似,居然会是亲兄弟。
      展俊之妻邱月道:“我二人方才已经打听过,雄飞尚未回到开封,只是有一事极要紧,定要与他商量才可。”
      “那,哥哥,嫂子,便先随我回家等他就是。迟则两日,他便能返回了。”
      展俊夫妻一时没曾听清,直到寸心带着他们到展昭为了新婚买下的宅子才反应过来。
      “姑娘究竟是何人”
      “我姓龙,在家中排行第三。与展大哥萍水相逢,结下缘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展大哥来告诉你们方才妥当。”
      非寸心不愿细说,实在是不好解释。
      还好第二日展昭便回来了,得知兄嫂来到他亦是惊讶。
      “熊飞,你老实与嫂子说说,那位龙三姑娘是不是你的......”
      邱月神情严肃,心中复杂,她觉得展昭不该连此等大事都不与家人商量。
      展昭想了想,道:“此事确实是我莽撞了,我与三妹结义虽不是大事,的确应当早些告知兄嫂。”
      “结义可我怎么听公孙先生他们说......”
      展俊脸色别扭,迟疑道。
      “那不是真的!”寸心已经编好了谎话,其实只算得半真半假吧。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因为我被之前的夫家休弃!”寸心咬唇含泪。
      “那混账日日打骂我,还养了不少妾室......”
      “那后来呢?”邱月问道。
      “后来,他便以无子为由将我休弃。我伤心之于却也解脱,回了娘家。孤身一人过了几年倒也自在,渐渐忘了前事。不想那人又来纠缠于我,声称要重新迎娶我。我知他霸道,不达目的,怕是不会罢休的。我爹娘惧怕他的权势,担心他像从前那般上门抢亲,同样不忍我再被他虐打糟蹋,于是便商量着让我另择良婿。”
      说到此处,寸心停了停,哽咽了两声,才缓缓继续。
      “奈何那人四处败坏我的声名,即便没有此事,也断无男子敢与他作对,聘我为妻。幸好,幸好那时我得遇展大哥,随他来了开封。”
      “这是当真”
      展俊信不过寸心,仍旧问自家弟弟。
      展昭犹豫了一下,点头:“的确如三妹所言那般。”
      “那便好,那便好。”邱月这次松了口气,可立时便又烦恼起来。
      “嫂子,你们此次究竟所为何来”展昭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婚事!”展俊没好气的道。
      他这些年来为了自家弟弟可是操碎了心,多少名门闺秀,小家碧玉抢破了头想要嫁进展家,展昭一直不肯答应。
      为此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家,这也罢了,婚姻之事讲究两情相许。
      刚开始,他这做大哥的还天真的以为弟弟只是暂时没寻到合眼缘的姑娘,再等两年也就是了。
      谁知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过去了,展昭仍旧支字不提,总以公务繁忙来搪塞。
      “其实,是当今八王爷派了人来家中说媒,要将独女许配与你。”
      邱月为此也挺发愁,虽说长嫂如母,可她实在是不敢做展昭的主啊!
      终身大事岂能不经他就应下呢?
      闻言,展昭眉头紧蹙,怎么也想不通八王爷为何要这般做,他与那白绾连朋友都算不得,几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怕是这其中有莫大的误会才是……
      “二弟,你须得尽早拿个主意。不宜久拖,毕竟……”邱月提醒道。
      这点展昭自也晓得,立时便匆匆前去王府求见八王爷。
      他却没曾想到自己刚刚离家,便有两位女客到访。
      除了那位有实无名的郡主外,便是之前寸心只闻其名未得一见的丁月华。
      “我白绾素来敢爱敢恨,断不会遮遮掩掩,矫揉造作。今次来寻他,便是要他给个准话。既然他不在,我等着便是!”
      白绾得知父亲居然去展家提亲,羞恼之余也分外不甘。
      当日分别之际,她已经几番暗示展昭她的心意,奈何展昭并未答复她,她一气之下便骂了他一顿……
      后来冷静下来便又后悔,直到如今才鼓足勇气来寻他。
      展昭向八王爷解释了情由,再三表明自己与白绾并非那般关系。
      八王爷也了解展昭的性子,虽是误会一场,没能招他做女婿有些遗憾,但闻展昭已有家室仍旧吃了一惊。
      “展护卫,成婚乃人生大事。虽不至于大张旗鼓,却是不当遮掩至此。”
      八王爷感叹过后,便着人备了一份厚礼与展昭新婚,展昭不曾推辞,欣然受了。
      待他回到家中时便觉得不对劲,邱月正面色复杂的坐在一旁。
      “嫂子,寸心她……”
      “有两位姑娘上门,三妹妹在招待她们。”
      邱月指了指后院。
      展昭诧异了一下,点了点头便去了后院。
      此时正听到寸心无比热情、激动的声音。
      “我家展大哥他啊,可正直无私了,从不寻花问柳,沾迷酒色。绝对是百里挑一的良配。白姑娘,丁姑娘,你们就不要再犹豫了。只要你们点头,我立刻和大嫂选个好日子,让展大哥聘二位为妻。以后,咱们三个便是自家姐妹,不分彼此了。”
      “三妹……”展昭走了过去,轻咳了几声。
      可惜寸心仍旧只顾着一手执着白绾,一手执着丁月华,继续努力游说她们嫁给展昭。
      弄的两个姑娘满面通红,低着头不晓得如何是好。
      “我保证,你们进门以后定不会受半点委屈。我大哥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么?他待人最是温和周到,体贴细致。虽则家里没有下人,家务活许是要我们姐妹三个平摊,其实倒也不难。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负责铺床叠被,白姑娘负责庭院洒扫,丁姑娘负责厨房厅堂也就是了。”
      “三妹,勿要生事。”
      展昭不再犹豫,上前将寸心拉至身后,对着白绾与丁月华歉意一笑。
      “二位姑娘见谅,三妹方才不过戏言。”
      寸心愣了一下,不服道:“才不是!我可是真心与她们做姐妹的。大哥,你回来的正好。她们有话与你说,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有……我还有事 ,便不叨扰了。”
      白绾不等展昭再度开口便离去了。
      丁月华看了展昭一眼,慢慢道:“展大哥。”
      “姑娘是独自一人来的?令兄可晓得此事?”
      展昭温声询问。
      丁月华虽自小习武,却比不得白绾久历江湖,不晓个中险恶。
      莫说丁氏兄弟,便是以白玉堂对她的疼爱如何会由着她孤身一人?
      “我是和大哥一起来的。”
      丁月华勉强笑了笑。
      “为了我的亲事。”
      “姑娘已经订亲了?如此倒是大喜,展某在此提早恭贺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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