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屋》林紫绪

17、第17节

　　无意间转过脸，陆谨言发现躺在他身边，正拨弄着他头发的范嘉桦，在头顶的黑发里出现了一对毛绒绒的圆耳朵。陆谨言诧异地盯着看，伸手过去摸了摸。
　　“这是……”
　　“啊，”范嘉桦突然醒悟，立刻抬手捂住了头顶的耳朵。
　　“这是土狼的耳朵吧，怎么会……”陆谨言想起来了，这毛绒绒的不正是范嘉桦狼形时，小土狼那半圆型的耳朵么。
　　“出来了啊。”范嘉桦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为什么？”
　　“因为……兴奋嘛，这个时候会比较难以控制住，它就跑出来了。”
　　陆谨言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原来是这个原因，刚才的事让小土狼难以自控地露出了兽耳。
　　范嘉桦手脚并用，将扭着身子想要转开的陆谨言抱在怀里，咬着陆谨言的耳朵说道：“大叔的身体……好舒服，所以我才忍不住。大叔，开心吗？”
　　陆谨言早已面红耳赤，咬着牙不吭声。
　　“大叔又害羞了，嘻嘻。”

　　清晨，陆谨言醒了，看着躺在身边，仍在梦乡的恋人，他依恋地凝视他。在不惊动范嘉桦的情况下，陆谨言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范嘉桦醒了之后，有如狗狗般抱着陆谨言又是舔又是蹭，陆谨言被他弄得想笑，轻拍着他的头让他停下。
　　“好啦，快放开我。”
　　“大叔，让我抱嘛。”
　　“松开手吧，我还要去做早餐。”
　　范嘉桦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陆谨言洗漱完毕，在去厨房时忍不住探头往卧室里看了看，他看到范嘉桦正自个儿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孩子气的举动逗得陆谨言想笑。范嘉桦看到陆谨言在门边，他停止了滚动，跪坐在床上望向陆谨言，黑亮的眼睛闪烁着。
　　“大叔，我最爱你了！”
　　陆谨言心中一动，情不自禁走进来，伸手摸了摸范嘉桦的黑发。因为这个举动，两个人又忍不住拥抱了。在一起抱了好一会之后，陆谨言想到早餐，这才不舍地放开了手。

　　巧克力的销量随着夏天的到来而有所下降，范嘉桦提出想要在店里增加新品。
　　“……可以吗？”
　　范嘉桦说道：“我看过后面的操作间，地方还够宽敞，添一台冰淇淋机可以放得下，我们可以做冰淇淋甜筒、香蕉船，再买一台小型的碎冰机，可以做水果刨冰，一定都很受欢迎。大叔喜欢的话可以做冰淇淋蛋糕。”
　　陆谨言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以前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敢贸然上新品，怕功夫赶不过来。现在是两个人了，也是时候增加新的项目。陆谨言欣然接受。
　　联系了相熟的供货商，买到了合适的冰淇淋机和碎冰机，曲奇屋的新品上市了。陆谨言精制的冰淇淋蛋糕特别受欢迎，要预订才能买到。
　　对陆谨言来说赚钱是其次的，当他看到来店里的顾客们一脸欢欣与期待，小心翼翼地捧着装冰淇淋蛋糕的盒子离去，也有人订来送给朋友，会让店里准备写着祝福话语的卡片。这些都让陆谨言内心满足。
　　“好吃吗？”这天，店里打烊之后，陆谨言在后堂做预备明天出售的甜点，他盛了一份水果冰淇淋给范嘉桦。
　　“唔，好吃。”范嘉桦直点头，鼻尖上沾着一点奶油。
　　陆谨言笑着用食指替范嘉桦抹去，然后他笑道：“明天，你去一趟宠物医院吧。”
　　“干什么？”
　　“我想送几款新品冰淇淋蛋糕给阴阳师，还有乌咪他们，谢谢他们之前的帮助。”
　　“好，我去。”
　　第二天，范嘉桦将准备好的几款蛋糕装盒，然后乘上出租车送往宠物医院。乌咪见到范嘉桦来很高兴，道谢着收下蛋糕，然后将一个蛋糕切开了给大家分享，又泡了茶，让范嘉桦坐下来聊天。
　　冷星魂似乎是闻到了奶油的甜香，从楼上下来了，也来吃蛋糕。
　　“真不错。”
　　听到阴阳师的赞美，范嘉桦颇为得意，“大叔做甜点的手艺可好了，他什么都会做。”
　　“那是，陆先生当年也是鼎鼎大名，誉满香江。”
　　范嘉桦顿时疑惑起来，“啊咧，你们知道大叔？”
　　冷星魂去书房取来了一本旧杂志让范嘉桦看。犬形的雷克斯趴在一旁说道：“沈楚天委托我们处理事件，我们当然也要了解了解委托人的情况。”
　　从这份旧的美食刊物上，范嘉桦看到了陆谨言的旧照片，那时的他比现在年轻，脸上是惯有的谦逊微笑，穿着雪白的厨师制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这样正式着装的陆谨言，又是出现在杂志上，范嘉桦心中有种微妙的陌生感，似乎他又重新认识了陆谨言一次。
　　看过报导，范嘉桦叹道：“原来大叔以前这么有名。”
　　“他的师傅是甜点界的‘金手指’，名师出高徒，陆先生们的手艺也是名声在外。他一直在香岛的酒店工作，声名却已随着吃过他制作的甜点的客人，远扬海外。”
　　“哦……”
　　“意外吗？”注意到了范嘉桦的表情，雷克斯问道。
　　“嗯。”
　　“陆先生很低调。离开酒店之后他经营起曲奇屋，靠着精致的手艺一点一点打开知名度。这间小店完全是回头客撑起来的。啊，吃过陆先生做的甜点的人，一般都会再次光顾。”
　　从宠物医院告辞出来，范嘉桦回到曲奇屋，再见陆谨言，他不由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有一种和以往又不同的感觉。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陆谨言见范嘉桦盯着他看，忍不住借着店里的玻璃照了照自己，他以为脸上沾了奶油。
　　范嘉桦笑了笑，抱了一下陆谨言，然后就去工作了。
　　放下了曾经的盛名，放下了繁华多姿的职业生涯，这是陆谨言的选择。这个男人愿意用最纯净的心去制作各式美味的甜点，让喜欢它的人们来品尝，通过甜点来感受生活的美好。这间小小的曲奇屋正是他实现梦想的地方。范嘉桦愿意陪在陆谨言身边，一起享受岁月静好。
　　晚上，陆谨言腌制了猪肉，打算晚餐做猪扒包给范嘉桦。陆谨言做这个非常好吃，肉腌得入味，猪扒外脆里嫩，口感极佳。在想要配什么素菜的时候，陆谨言踌躇了，小土狼不爱吃菜，但是不吃菜对身体不好；土狼也需要维生素C吗？吃菜对肠胃也好吧；土狼的肠胃需要菜吗？各种想法在脑海里旋转着，让陆谨言有些糊涂。
　　范嘉桦走了过来，看到陆谨言切了一半的菜，他伸手拈了半根胡萝卜，咬了一口吃了起来，“大叔，你在想什么？”
　　“咦？”看到范嘉桦笑咪咪地在啃胡萝卜，陆谨言眨了眨眼睛。
　　“大叔做什么我都爱吃，真的。”
　　范嘉桦笑了，出其不意地在陆谨言脸颊上吻了一下，陆谨言攸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极亲密，小土狼时有这种举动，让陆谨言羞涩不已。
　　“你啊……”
　　“每天说一百遍‘大叔我爱你’都可以。”小土狼骄傲地宣布道。
　　“油腔滑调……”
　　“才不是，我最喜欢大叔了。”
　　甜蜜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嘉桦的心里开始萌生出了新的想法。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对不对，也不知道陆谨言是否能接受，就想找人商量。又一次送新制的水果蛋糕给宠物医院，范嘉桦就想借着机会，把心事告诉给他尊敬的阴阳师大人。
　　察觉到一直低头静坐的范嘉桦似乎有话想说，冷星魂微笑着问道：“看你好像有心事……”
　　范嘉桦点头承认，“是有一件事，想要听听阴阳师大人的意见。”
　　范嘉桦的态度很恭敬，这让散漫惯了的冷星魂忍不住想笑，从懒洋洋的姿态坐坐正，冷星魂问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范嘉桦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我的工作。”
　　“工作？在曲奇屋有什么不好吗？”冷星魂奇怪道，他以为范嘉桦应该很愿意跟在陆谨言身边打工才对。
　　“我……”范嘉桦低下了头。这一段时间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他，他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法。抬起头，范嘉桦诚恳地看着冷星魂，说道：“我当然很愿意跟在大叔身边，和他一起在曲奇屋，但是，我也开始希望能有一份不同的工作。不是赚大钱与否的问题，是我希望能和大叔互相服持，彼此照顾。曲奇屋不是不好，只是我在想如果我和大叔能有不同的工作，生活会更好一点。”
　　冷星魂明白了范嘉桦的意思。现在范嘉桦在恋人的店里打工，薪水由恋人发出来的，从某种角度说来就是左手进右手出。小土狼是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份独立的工作与薪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范嘉桦苦恼地皱着眉头，“……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我有悄悄地看报纸的聘人广告，越看越觉得茫然，总是去快餐店这样的地方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只有临时的居留身份，我担心见工通不过……”
　　冷星魂有如兄长般坐过来拍了拍范嘉桦的肩膀，“不要烦恼，事情总会解决。在没有好的计划之前，你就安心地留在曲奇屋帮助陆先生。想要去学校进修或是再找新的工作都可以，慢慢来，如果你有了新计划，及时告诉陆先生，我相信他会支持你。”
　　范嘉桦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
　　冷星魂笑道：“客气什么。”
　　送走了小土狼之后，冷星魂没有马上回房间睡觉，他坐在客厅沙发里，手托着下巴思忖着。乌咪送来热柠檬茶，轻声问道：“冷大哥，要不要再吃点点心？”
　　“唔，不用……”冷星魂想着什么，目光落在乌咪的身上，久久不曾挪开。乌咪被看得脸红心跳，手抓着围裙的下摆，站在那里不敢动。
　　“冷，冷大哥，怎么了？”乌咪问道。
　　冷星魂微微笑道：“啊，不，没什么。”
　　“那，那我去做事了。”乌咪说完就快步走开。
　　冷星魂看着乌咪的背影，自语道：“唔，这件事得要跟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