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Page40·Fanfa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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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要庇护维姬琳娜前辈。假如没有这件事做借口，陛下他们……”
胡安娜笑着用食指抵住了瓦西里的嘴唇。
“我要是不露出缝隙，他们怎么会想要从我手里抢走我的东西呢？”
出生于平民的现任告死鸟带着疑问的眼睛可爱极了，让谢斯托娃女大公愿意为他笑上一笑。
“阿瑟，你会怎么打击你的敌人？”
“正面挑战？设计阴谋？依靠他人？”
“在等到他终于被你击败的时候，你又打算怎么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胡安娜的笑容平淡沉静。
“他们不能杀了我，因为我现在还是个基辅罗斯；他们不能一直坚持打压我，因为他们这样做要付出的不合收获；他们不能把我逼出帝国，因为我是军方在皇室中选择的代言人。他们只能选择一件事——那就是彻底断掉我在能源领域伸出的手。”
“抢占我开发的技术，让VOS钴石成为人民的主要能源消费，把我抢到的蓝海先一步变成红海，让我有力气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筹码再一次进入能源领域——那么他们会选择什么呢？”
“他们会抢夺我的技术，先一步把VOS钴石的利益搜刮彻底，就是这么简单。”
“只有自己亲手抢来的东西才值得信任，从我手中分出来的……”
胡安娜用一声带笑的叹息结束了语句。
“他们怎么会相信什么问题都没有呢？”
哐——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把这个问题送到所有人手里？”
——当！
装饰华丽的木门在暴力推动下反复开阖，又被踹开门的哨兵粗暴地用两下横推卡住。
在摇晃的灯光之下，哨兵脸上的阴影几乎要埋没五官——
胡安娜又一次笑了。
女大公一双眼睛仿佛真在倒映深海之底，在红胸知更鸟清亮的眼珠映衬下，近乎没有一丝光亮的纯黑。
她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瓦西里，就以两人依偎的姿态转头看向闯进来的前任告死鸟。
“那么，是我按着他们的手，要他们来抢我的东西的吗？”
“VOS钴石开发技术是你的吗？”
“不是吗？”胡安娜的疑问语气轻得像是陈述，“徐璐博士找到了那条路，但是最后是我给陈先生提供了资源，帮他圆谎，帮他把VOS钴石成功解构，让他妻子的研究真正完成——材料公司聘请的专家完成的技术，专利难道不在公司手里吗？”
“那利马斯特人比你先开发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们没去申请专利权真是活该了？”
林娜·阿德尔的回应声调也轻极了，但一个个音节生硬得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隐瞒这件事情——你打算人工制造行星系尺度的天灾吗！”
胡安娜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放弃了过去坚持的一切，那么在帝国选择做什么是我们的事。”
“而VOS钴石的问题是我的事——我向利马斯特人承诺过，至少不会让这个秘密从我这里流露出去。”暮紫色的眼睛里仍旧有郁色缠绵不去，但最后的底色却是明亮的怒火，“就算流露出去了，我也会尽全力把消息压制在我能压制的最小范围里——在无法挽回之前。”
“用杀人的方法吗？”
“哪怕是杀人的方法。”
胡安娜再一次按下了肌肉重新绷紧的瓦西里，让现任告死鸟在她手下复归柔顺后才继续谈话：
“哪怕是要去杀死我？”
“你会是最后一个。”
“那么卓娅呢？”
“只要你不去推动，她对这样的问题总会保持沉默。”
“舒拉？”
“他是倒数第二个。”
“西茜娅·李？”
“我欠她的，我不会杀她，我会把她带进利马斯特人中，不会让她离开。”
“那么，”女大公的表情终于淡薄到堪称残酷，深海蓝的眼睛竟然比夜色还沉，“那些不知道这些，只是为了拥有更廉价的新能源，生活能轻松一点的普通人呢？”
“我会——”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这样说出口了。”
胡安娜让瓦西里伏在了她膝上，彻底压制住了现任告死鸟任何可能的动作。
“这只会让你表现出来的强硬变成一个吹起来的气球。”
哨兵短促地笑了一声。
缠绕在林娜鼻尖的潮湿和血腥越来越重，接骨木花朵的浓香被压在最底层，混杂前调后成为残酷异常的余韵。
“总有人要做的。”
“你想要做的事情，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胡安娜的声调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柔和。
“甚至，这是有多少人来都已经做不到的事情了。”
晶虾源矿比起燃烧更适合也更应该去做化工原料，可能源总是不够——可控核聚变的原料总是不够，裂变原料总是不够，其他能源矿总是难以开采又数量稀少。能源总是不够，电和热总比地球时代昂贵。
分布最广阔的VOS钴石……就算一直利用率提不上去也仍旧是有人在用的。
更何况人们终于找到了开发它的路了呢？
“……我知道。”
林娜脸上单单一双眼睛弯起，露出一个模仿笑容的弧度。
“然后？”
“你接着要说什么？”
“Внаилучшихинтересах？”
前任告死鸟说话的声音像是在笑。
“我觉得我已经说够了，所以现在打算让你闭嘴。”
谢斯托娃女大公的起居室空间还不够大，至少还没大到足够让一个D级哨兵在曾经的首席哨兵备选暴起时跑出足够腾挪的空间。
也不够瓦西里在胡安娜自己故意拖延的情况下带她跑出去。
何况瓦西里一直被大公阁下按在膝头。
这种极端尴尬的姿势让林娜送了胡安娜一双熊猫眼的行动完成得格外轻松。
而前任告死鸟当然没有就此为止。
在又附赠了胡安娜半脸淤青之后，哨兵终于停下了拳头。
“出够气啦？”
“怎么可能。”
银灰色的长睫一抬，暮紫色的眸子带着郁色直视仍旧平静的女大公和她快要按不住的小狼狗。
“把我安排到陈霄身边。”
女大公金棕色的眉毛猛然上扬。
“好。”
这是两个女人这一段交流的结束了。
林娜·阿德尔在胡安娜眼前转身大步出门还顺手拉上了被她嵌进墙里的大门，谢斯托娃女大公则是在前任告死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哨兵的听力中后才放开了瓦西里，在情人焦躁又关切的声音中抬手捂住了下半张脸，低沉地笑出了声来。
——终于达成一致了。
——这一次的一致比上一次要可靠多了。
——因为索尼娅终于被责任感从消沉中推了出来，决定做些什么。
——索尼娅，真正能推动你的可不是愧疚啊……你自己想明白了吗？
谢斯托娃女大公笑着安抚了瓦西里两句，随手摸起了一直挂在沙发背上的面具往脸上一扣。
所有淤青当即被藏在了苍白下面。
那面具是一张皮耶罗。
苍白的，渴望爱的小丑正在人前哭着笑。
——————
林娜殴打了谢斯托娃女大公之后也没有转回自己的房间，哨兵瞥了两眼天鹅湖城堡的守卫，自己走了两圈就找到空隙翻上了一处钟楼。
这种装饰用的小钟楼为了方便都是锁死的，平时只用机械来清理维护——所以能找到这儿的人不多，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闲着没事儿来看这种纯粹用来做装饰的小钟楼的。
然后林娜就坐在了钟边，在一阵呆愣空白之后，屈起指节反过手敲了两下铜铸的钟壁。
之后是不算大，可是持续了相当长久一段时间的回音。
太阳正在沉下去，这一点钟声简直像是在给它做配音。
哨兵转过头，抬起左手挡住了大半光线，但下一刻眼睛的光感就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起来，几个呼吸之后就不用抬手制造阴影也能直视夕阳。
这是和向导结下了足够强韧的链接之后，哨兵才能得到的福利。
在没有实体结合的向导之前，就算是在感官控制上最为擅长的利马斯特人也做不到这么快，这么精准（而不是往相反方向使劲儿）地调整自身感官。
——几乎比普通人还要轻松。
暮紫色的眼睛倒映着从橙红一路渐变到和自己眼睛无甚差别的天光，在艳丽的光色中炽白的那一点核心落下海平线的同时，哨兵把一路都当臂章别在身上的面具罩在了脸上。
名为沃尔托的面具惨白空洞，纤细的金线在额心向外织出一片复杂晦暗的图纹，格外精巧也格外非人。
是一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属的鬼魂。
停在精神领域的灰林鸮像是突然被什么信号触动了。小灰展开翅膀直接滑进了现实，然后艰难地停在林娜伸出的手指上。
娇小浑圆的猫头鹰停在它爪子都扣不紧的纤细手指上，不满意地对着自家哨兵叫了两声，然后用喙叩了叩林娜脸上惨白的面具。
“……行了，这不好玩。”
“好了别闹了我要爬下去了，别挡我视线。”
“你是要我去看？看什么？”
“好吧我去钟楼边上，你要……”
后面的话被戴着沃尔托的人吞了回去。
钟楼下的长廊里，正有一个人扶着廊柱，仰头看向钟楼的顶端。
纯黑色的莫瑞塔面具只笼住了她面容中心的一块，露出的柔润弧线在面具上别的黑面纱下被雪光和暮色映照，仍然完美得惊心动魄。
莫瑞塔面具在微笑，或许和它后面的那个人一样。
只是没有声音。
毕竟这是需要用咬来固定的面具种类。
然后西茜娅向林娜伸出手。
哨兵扶着钟楼边缘的手指猛然收紧，又坚定地，一节一节被主人自己松开。
林娜很轻地叹了口气，接着才开始找那些爬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的落脚点，干脆三下两下一路跳下了钟楼。
林娜落地很稳，所以直接借着下落的力道翻进长廊时西茜娅就能直接抓住她的手。
西茜娅被全封闭的莫瑞塔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林娜，带着让哨兵所有负面情绪一时间全被压在了心底的笑意。
从沃尔托的眼眶中能看见，那双暮紫色的眼睛被垂下的长睫遮掩了下来。
而林娜反握住了西茜娅的手。
“……CC。”
咬着莫瑞塔的向导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我不会放着VOS钴石的隐患不管。”
“虽然我知道……你和胡安娜，和舒拉……你们在期待什么。”
“我得承认，在反对的同时……我也在期待那个。”
“舞会之后我会到陈霄身边去——明面上是作为胡安娜最后派到陈霄身边的人，但我会带着利亚末过去。”
沃尔托空洞惨然的脸转向了莫瑞塔，纯黑色的小姐仍旧噙着端庄优雅的微笑。
“我……大概会按照胡安娜的安排去做下去吧，也就是这样了。”
哨兵重新抬起了眼睛，看了看正逐渐显出一抹苍白月轮的天空，在面具后面笑了笑。
“我们走吧，去参加舞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Page40·Fanfa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