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Page58·第一主题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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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来自林娜·阿德尔的加速指令时，费雷姆先眨了两下眼睛。
“拿单，你来看看，我觉得我眼花了。”
“你没眼花。”
拿单敲了几个按钮，给了利亚末在保持隐蔽的同时最大程度加速的权限。
“林娜确实要求咱们尽快到阿麦德拉城降落。”
“……我还是觉得我眼花了。”费雷姆重复了一遍，“林娜那家伙，居然有拜托别人早点来帮忙的时候？”
在费雷姆的印象里，承认错误和帮助他人对于这位利马斯特人都喜欢的姑娘从来不是什么难事，但向别人求助并反复求助简直能杀了她。
只要她能自己做，那么她就不会向别人开口。
而现在，她连着开了两次口。
第一次费雷姆还可以理解——林娜的信息里有提到西茜娅似乎即将苏醒这事，两个人的尴尬关系让林娜决定拉开距离是可能的，反正林娜总是把西茜娅放在前面，其他的问题都会放一放。
但是这一回请求他们提前降落？
那就不是最合适的时间了。
两艘小飞船可不怎么适合进入战场，所以他们的降落和青霜号的离开都是算计着时间的，差一秒几秒一分钟几分钟不是大事，但十几个小时？
他们需要依靠的晶虾大部队那时候还没靠近那颗行星。
空间震荡让晶虾部队还在艰难寻路，没有了掩蔽两艘小飞船在不暴露利亚末的同时顺利离开全凭天意。而暴露了利亚末……
费雷姆承认自己不适合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于是他干脆利落地决定把一切奇怪迹象都丢给拿单思考。
“我们能正常离开？”
“当然能。”
拿单倦倦地回答他觉得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题，暗自思考下一回是不是应该答应阿丽而不是继续和这个傻货一起干活儿。
“只要我们能成功在这颗行星上拖够时间。”
在这颗星辰之外，只有利马斯特人需要考虑自己的隐藏。
来自更强大势力的人或许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个。
约书亚·基里连科在自己亲爱的的膝盖上打了个哈欠。
这一回不是胡安娜女大公自己的私下行动，所以所有能参合的势力插人都不用像是上一回那么婉转又膈应人，简单粗暴对帝国人总有好处的——就像是现在，约书亚可以开开心心地和柳德米拉腻在一起，不用担心这会不会毁掉自己领导者的形象。
反正船上都是自己人。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对这对老夫老妻的腻歪举动大多熟悉到无视，少数几个爱玩爱闹的会在经过时吹个口哨。
然后约书亚就会拉着柳德米拉得意洋洋地一起挥手。
像是他之前的几天做的一样。
约书亚已经压着所有帝国的舰船在行星之外蹲守了五天——假如他不是目前这位皇长子和皇三女博弈后放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又是帝国现在能翻出来的最熟悉维姬琳娜·艾留涅娃行事风格的人，说不定……
好像也说不定什么。
毕竟他现在在这个位置上，那么按帝国大部分人的行事风格就不会有人直接反对或者暗地里挑事，只要他能成功就行。
不成功抓住林娜和VOS钴石研究资料他当然要倒霉，不过有女大公兜底他约书亚怕什么……
“柳，你说我们加入哪个探索队比较好？还是跟殿下申请一下咱们从头建一支？”两种选择都不错，当然这是建立在约书亚和柳德米拉的军功及能力上的。
虽说在国家军队之外，只有想要拼一把的冒险者们和淘金者们才会加入星际探索队，不过找个已经快出成果的探索队或者探索方向混进去，把供给记到自己头上再把利益交给胡安娜女大公好交换一个完美的退休环境这种事儿还是很方便的。
毕竟约书亚已经三十二岁了，一个快四十岁的哨兵可不适合继续战斗，他应该回归农业星球或者林业星球，在悠闲缓慢的生活环境中活到一百二十岁。
哨兵大部分活不过盛年，小部分活不过中年——毕竟战斗和敏锐过头的感官都在消耗他们自己的生命，而能保证他们正常生活的向导却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在体质衰退后从各种危险环境中安全撤离。
约书亚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不是吗？
“看情况吧。”
柳德米拉用自己早已熟练的力道反握住了丈夫的手。
“但我还是……”
“还是？”
“我还是觉得，殿下既然插手了，那就一定有林娜会……的把握。”
所有人都知道，胡安娜女大公不会做没可能成功的事情。她的下属们对其的体会尤其深刻。
约书亚一时间也沉默了。
“这个嘛……”
在上次三皇女突然派他去抢夺无星之夜这事儿本来就够奇怪的了——虽然她热衷于给亚利桑德罗大公添堵，但这种做不做都是那回事的……本来也用不着约书亚和柳德米拉压阵。
反正就算有德米那种脑子缺东西的小狂犬在，女大公手下也基本都是了解维姬琳娜行事风格的人，不至于真搞出“告死鸟操纵使者屠杀帝国军人”这种能让帝国被其他国家活活笑死的大新闻。
可胡安娜女大公就是亲自插手了这种小事的人员调动，还要求约书亚不用文书而是亲自汇报。然后，在人们再一次抓住告死鸟的行踪后，胡安娜女大公就把约书亚和柳德米拉再一次送进了队伍。
没错，VOS钴石很重要，但VOS钴石储量最大的利马斯特星域自动自觉地向着华夏投诚了，虽然大家不愿意承认，可是徐璐院士真的没有在华夏，更准确地说是在她生活的地方留下足够破译技术的研究信息吗？
这一回能源战争的开幕幕布已经被华夏抓在手里了。
而华夏只要不被反物质炮轰掉了大脑，就绝对不会把这个优势放开——毕竟核能现在还供不上人类需求，最好用的晶虾源矿面临枯竭等着晶虾一群群积累再过几百万年重新生成，新能源没着没落……这时候不抓紧了分蛋糕的刀子那华夏领导人一定是他们四个国家的间谍集体上位。
但不管怎么说，抓住徐璐博士的研究还是能给己方带来一点主动权的。
这一点主动权就在被林娜隐瞒了存在的陈家父子身上。
但不幸的是，告死鸟手里的陈家父子，那就是块抹着炭疽病毒的勋章。
约书亚觉得，自己还不算是可有可无的那种人，应该不至于让胡安娜殿下丢过来就为了背锅？
另外，林娜和利马斯特在隐瞒上做得不错，但利马斯特一开始和华夏交易，该知道的人基本也都推出了真相。
想要围堵告死鸟的势力绝对不少，但只有女大公明确要求他们跟紧被认为是干扰项的S.G.M.迁移队伍——其他人大概还在混乱星域各种摸鱼呢。而对Гз-Ⅸ的追踪再次证明，三皇女总是对的。
和伟大的伊凡洛夫娜一世，尼古莉亚·伊凡洛夫娜长相一模一样的留利克帝国三皇女从来没有错过。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基辅罗莎从来没有错过。
约书亚觉得心脏的位置在发凉，某些情绪的变动让哨兵的感官开始脱离意志的控制。
然后他赶紧吞了两片小白片。
柳德米拉轻缓地拍打约书亚的后背，帮助自己的爱人尽快放松下来。
在她感觉手下的触感变成放松中又带着一点微妙的紧绷之后，优秀的飞船驾驶员才终于叹出了压在自己肺部的空气。
她的丈夫则在那声叹息之后重新睁开眼睛，带着倦怠和温柔注视着面部线条紧绷的妻子。
“我们往好一点儿方向想想？”
“都断绝消息这么久了，殿下还是知道林娜在想什么。那我们或许也能在重新见面之后……”
约书亚没有说下去。
他也说不下去了。
“真是的……我们俩……”
那是维姬琳娜，约书亚在圣所接受教育的时候就认下来的小妹妹，也是在约书亚坚持拒绝分配向导要和柳德米拉结婚时唯一支持他还提供了哨兵那个小问题解决方法的真朋友，更是一个笨拙地试图把约书亚和柳德米拉和所有对她好的人庇护在自己羽翼下又总是不擅长的笨蛋。
也是总也找不到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去做所有那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做的事情的迷茫者。
所以在知道林娜自己选择做了S.G.M.的间|谍之后，约书亚在惊讶之外，其实也是有点高兴的。
虽然以后就是敌人了，但是这个笨蛋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也不错？
他曾经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但是胡安娜殿下这么肯定他们这一回能把林娜带回来……
约书亚看着柳德米拉，知道她和他在想同样的事情。
然后哨兵抬起手，艰难地顺了两下妻子的头发。
“最糟糕也就是回归原处了，但我们经验丰富不是吗，亲爱的？”
柳德米拉没被约书亚成功安慰。驾驶员秀丽坚毅的脸上仍旧是担忧和无可奈何。
“是的，最糟糕也就是回归原样了，可是……”
“我不敢想林娜经过那些之后……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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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娜·阿德尔现在什么都没想。
在离开囚禁向导的摩天楼之后，林娜和曾奕星的队伍位置切换，现在由一直坚称自己是个多才多艺的医生的华夏青年作为指挥，看起来出了点儿哨兵方面的小问题的林娜退回尖兵位置。
这也是两个人一开始的准备。
作为唯一能带着被救人员正面突破摩天楼封锁的战斗人员，林娜必须摸清楚摩天楼内外情况并成功带着虚弱的玛丽塔夫人硬杀出去；而作为混在哪里都能成功融入环境的优秀特殊工作者，曾奕星必须在阿麦德拉城做好一切准备，为了带出玛丽塔夫人之后的几个小时逃亡与隐藏。
以及像是现在这样的提前突破摩天楼之后的隐蔽。
曾奕星的准备很是充足。
在各种停车场进进出出进进出出之后，他们甚至还成功地进了一栋奴隶市场附近的房子，伪装成一家小商贩开始了短暂的休息。
奥黛莉娅和阿弗烈开始在曾奕星的指挥下给陶德母女处理她们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最后还让她们就着水吞下一大把补充各种营养的药片。但林娜不能这么处理。
曾奕星在反复确认自己手边确实没有能给精神消沉的哨兵用的混合少量精神药物的战场用向导素之后，觉得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休息吧。
日常用向导素会抑制哨兵的神经反应速度，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不怎么合适。
于是林娜在重新染完头发之后，得到了一个狭小安静的空房间。
曾奕星给她处理过这间房间了——房间里没有浓重的香料气味也没有腥膻味，一点人工痕迹明显的森林香氛若有似无地飘在空气里；明显只是裁了一下的布料充当了床板和椅子上唯一的铺盖。
这环境不算好，不过对一个哨兵也不算太坏。
甚至林娜能听见曾奕星不知用什么小机械制造出的一点风声。
在阴影里，哨兵终于干涩地扯动了嘴唇。
——你大概……是想要别人笑着送你离开的吧。
有着雪白胸脯的那只知更鸟心脏实在太敏感纤细，一点来自他人的悲伤就会让她手忙脚乱地把各种责任往自己头上砸。
所以要是送别这只知更鸟的话，还是笑着比较好吧。
真的不清楚送别死者时应该做什么的哨兵努力让脸上挂起了僵硬的笑容，然后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从呼吸开始调整状态，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多少用来悲伤的时间。
在林娜终于把自己的精神场强行按回战斗预备状态之后，她的耳机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那是电子痕迹仍未被完全抹去的声音，让原本应当甜润舒缓的音乐带上了不可否认的粗陋。但调试乐器的人手法相当老练高超，让电子音都能用恰到好处的微妙变化听起来圆融辗转，像是真由活人演奏的歌谣。
那是一首安魂曲。
但它更像是安眠曲。
比起普通的安魂曲，这声音更轻快，更天真。
甚至有些跳音活泼得像是小鸟的啁啾。
让聆听者觉得这是一首由无害的小鸟们聚集在一起，送别离去的同伴时歌唱的乐曲。
它们在歌唱树叶、云彩、美丽的羽毛和风，歌唱离去者并祝福它在它们接触不到的地方和其他的离去者幸福生活，像是一群……不理解死亡，只是已经习惯并接受了它的孩子。
正送给离开的同伴它们天真极了的祝福。
可它就是那么温软。
像是给聆听者脸上按了一块浸了温水又拧透了的毛巾，让人可以藏在它后面，终于敢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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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没意思啊……林娜姐姐听这种曲子真的不会觉得没意思吗？”
在终于耐着性子等到自己的大朋友结束了编曲开始反复循环之后，陈小先生才小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男孩儿耳朵里，这曲子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睡——吧，睡——吧”再加上一点跳跃的音符，真的非常不符合一个六七岁男孩子的审美。
而还不够丰富的阅历，也让陈容声没办法听出这是一首安魂乐而非父母在不能陪伴他的时候用播放设备给他放的安眠曲。
对这些一清二楚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笑了笑，他没有给自己的小朋友解释曲子后面那些大人听了都觉得枯燥复杂的东西，而是换了一首可爱欢快的圆舞曲，开始和小伊吉做一些不算特别有趣但比安魂乐有趣多了的小练习。
而关于一个无辜向导为了救援他人的死亡，青霜号这个区域中的三个人对她短暂真诚的哀悼以及奥黛莉娅对于玛丽塔夫人和林娜精神状态的担忧，就暂时被封存在了他们唯一用来和外界联络的通讯器里了。
已经经历过死亡的大人们在面对更重要的事情时会暂时把一个陌生人的死亡放在一边，还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的孩子还不理解这是不是一个值得沉默以对的名词。
音乐声又响起来了。
在全部这些之外，青霜号这个小小的、安静的、不会有外人来打扰的区域里还有一个只有陈容声知道的秘密。
在知道林娜现在应该很伤心之后，陈容声用了自己会的一切撒娇耍赖的技巧，成功说服Ⅸ联通了青霜号和林娜姐姐的即时通讯，把以“安慰林娜姐姐”为主题的音乐从夏梵特编曲开始全部传送到了通讯信号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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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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