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那一个你》莲心无衣

5、Part 5 突如其来

　　Part 5 突如其来
　　除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放诸四海而皆准的话，还有一句——勉强终归不是幸福。
　　出了公司那装饰得洋洋洒洒、恢宏大气的大门，徐寒雪并没有直接打的奔赴医院去。现在已是将近11点了，别说午饭了，她猜测杨晶晶可能连早餐都没有吃——虽然医院里有吃的供应，但里面那种充斥着如同混合了毒药与解药的奇怪味道的食物想必会让杨晶晶宁愿选择饿肚子也不肯冒着反胃的风险去勉强凑合着。
　　于是，徐寒雪步行到一公里外的小餐厅打包了两份热粥。虽然有点远，然而方圆几里，她就喜欢那里安谧平和的气氛。她是那里的常客。
　　“姑娘，小心烫，才刚煮熟的。”老板娘是个有点胖嘟嘟的女人，她扎着紫色的发髻，说起话来和声和气，给人一种亲切舒服的感觉。
　　“好的，谢谢。”从老板娘手上接过里面已然蒙上了一层白白的水气的袋子，徐寒雪走出去拦上一辆车，嘱咐司机开往永和医院。不多时，伴随着微微的振动，皮包里有节奏地传出了一阵悠扬的音乐，是杨晶晶打来的电话。
　　“寒雪，你怎么还没过来，我都快饿扁了。”果然不出她所料，杨晶晶真是嘴皮硬过肚皮，宁愿饿死也不肯稍稍凑合着。
　　“都还没下班呢，医院里不是有吃的吗，你不会叫啊？”徐寒雪嗤嗤地打趣着。
　　“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出去吃比较有情调一些。”杨晶晶可不敢正面回答，这种卖乖不讨好的话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说的，要说也应该换一种方式——说得大气些，“你看看我对你有多好！”
　　“是是是，你对我最好了。”徐寒雪也懒得去揭穿她的“虚情假意”，顺着她意迭声附和道。
　　友情就像一碗清汤面，有时候也要加点调料，搅一搅，你来我往，你说我笑，这样才是有趣多多，越发清真。
　　“小姐，前面塞车了，怕是要等一些时间。”在徐寒雪挂断电话后，司机回头提醒道，看得她一脸傻懵，刚才一心顾着跟杨晶晶插科打诨，还以为司机早先停下来时是因为遇上红灯而已。
　　“那要等多久？”徐寒雪在车里左顾右盼，眉头微皱，着急之情隐隐表露于脸上，仿佛恨不得背上长出一双隐形的翅膀，然后直接飞跃过去。
　　“至少都要半个小时吧，你看看这线路图，停的车都有近百米长。”唯恐徐寒雪不相信，司机指着车里的导航仪有理有据地仔细说道。毕竟，这年头里套路横行霸道，要争取一个人的信任的确是不容易，特别是他们那些靠信任值生活吃饭的人。
　　“天呀，还有这么久啊。”明明是不到三分钟就可以到达的地方，现在却要再等上半个小时，这是有多折磨人啊。徐寒雪的焦急卷上眉梢，道，“有没有什么近道可以抄过去的？”
　　“好像没有了，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可以从上面的天桥穿过。”司机环顾四周，然后指着车篷上横跨的拱形天桥，道，“然后右转，大概走一公里你就会看见一条十字交叉路，穿过去再直走三四百米应该就可以看见永和医院的大楼了。”
　　“哇，这么远啊。”低头看看自己的黑款高跟鞋，虽然很不愿意徒步穿行，但徐寒雪还是默默下了车。
　　有一个人，正在用生命等着她，她不能不急。
　　伴随着高跟鞋跟地面“蹬蹬蹬”的较劲声，从天桥下来，看看熙熙攘攘的行人，再看着前面有着坡度的地面，如果不是上下砰砰跳动的心告诉她这是现实而不是“盗梦空间”，徐寒雪真想掐自己一把跳醒过来——对于穿着高跟鞋的她来说，这样长而有着坡度的路面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般折煞她命，心中刹时生就一种为感情而献身的感慨——哦不，确切来说是友情——自从分手之后，她就一直处于“性冷淡”状态，心里眼里唯留的只是姐妹情。
　　“走就走吧，就当是爬爬山好了。”徐寒雪暗暗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然而，有一种安排，叫冥冥中自有天意，你越是小心谨慎，老天越喜欢跟你开玩笑。
　　当徐寒雪走到一个门面较大的精品店门口之际，刚好遇上一位从里面走出来的神父，腋下夹着个大纸箱——准确来说，他是背向着大街一步步退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眼睛长在背上，还是恃着有上帝撑腰，所以走路不用带眼睛，此刻徐寒雪看他很不顺眼——她看着他，很小心地走，很小心地避开。然后，对于身后的她，神父却是一无所觉，依旧半躬着身望着店里面往后退步。
　　不巧的是，昨夜恰好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仿佛涂上了一层润滑油，在他俩将要擦身而过的瞬间，神父突然一个趔趄，作势就要摔倒，好在他瞬时下蹲并展开左手，如同大鸟展翅一般，才硬是克服惯性稳住。
　　然而糟糕的是，他那一伸，却偏偏碰上了徐寒雪，不经意被他绊了一下，徐寒雪骤失重心，眼看就要侧面跌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神父紧紧拉住了她的右手，好歹避免了无辜伤亡。遗憾的是，徐寒雪左手拎着的粥却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希里吧啦地撞开在地，仿佛是打翻的油漆桶，撒的一地都是煮开的米粒，还有从上往下流淌开的有些黏黏如脂液的粥水……
　　“呃……”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神父看看一脸惊吓的徐寒雪，又望望乱糟糟的地面，微张着嘴，欲言又止，飘忽无措的眼神暗示此刻他是有多么的难堪。徐寒雪也是无奈苦笑的脸色，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脑子却像处于短路状态，不知如何说起。
　　有那么几秒钟，他们仿佛感觉到时间就像是被截断的长江水，停止了流动，彼此就这样呆站着。
　　“哎哟喂，怎么会这样？”一位中年妇女从精品店里走出，关切地问道。
　　“不好意思啊林姐，刚才不留神打了滑，碰翻了这位小姐的粥水。”神父满怀歉意地解释道，“是否能借扫，我清理一下？”
　　徐寒雪不置可否地听着神父的解释，可是他提出要打扫就有点出乎她意料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会有此种感觉。
　　“不碍事不碍事，过不了多久就有环卫工来料理的。”中年妇女指着大街对面正在打扫的环卫工，摆手说道。
　　“这位小姐，刚才纯属无心之失，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你钱，你看是否合适？”神父躬身对徐寒雪说道。
　　一碗粥而已，没了就没了，徐寒雪原本就没打算纠缠着不放，当她听着神父礼貌客气的问话，想来他应是一番诚心诚意的道歉，心中不禁对他有些好感，“不用了，就一碗粥，也没差什么。”
　　“就是咯。难得姑娘这么通情达理。”中年妇女在一旁赞许道，忽然她好像想到些什么，指着神父那红纸包装的大箱子提醒道，“哎呀，神父你还不打紧过去呀，都快十二点了？”
　　“喔对呀。我都差点忘了，那这……就麻烦了林姐你了。”神父如梦初醒，望着地上那一堆跟中年妇女说道。刚走出几步，一个猛然回头，对着徐寒雪再次赔笑道，“实在是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徐寒雪颔首点头，望望打翻的粥，抿一抿嘴唇，说不出什么感觉，然后跟仅一面之缘却颇有好感的中年妇女招呼示意一下，朝着神父离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