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那一个你》莲心无衣

40、Part 40 无声告别

　　Part 40 无声告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两种人的话就像天气预报一样，说得总是头头是道，八九不离十——一种是算命先生掐指一算的命理，一种是权威医生给出的诊断。
　　仿佛是一语成谶，整整三个月过去了，安神父依旧是沉睡未醒，。
　　在这段时间里，徐寒雪、杨晶晶、梁静姝她们时不时都会过来看望一下他。尽管医生已不止一次要告诉她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她们在点头称是的同时，心里面还是愿意相信，总有一天，安神父就会苏醒过来，就像相信黑夜之后是黎明一样，她们相信安神父就像是冬眠里的青蛙，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再遇生命的盎然与光彩。
　　所以，每次过来的时候，她们总要带点什么，力求将病房装饰得“焕然一新”，透着满满的新鲜、阳光、豁然之感，就像是在装饰她们的闺房一样上心、细致。
　　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徐寒雪是一个人过来探望安神父——梁静姝出差了，杨晶晶回家了，她说要跟父母公布她恋爱的大事。
　　当徐寒雪拿着康乃馨推开病房门时，却不觉傻了眼，她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只有一张白灿灿的床单，一个白灿灿的枕头，白得刺眼。房内还有一个护士在收拾卫生。
　　“这……”徐寒雪回头看着房间号——315，没错；房里的摆设也是那么熟悉，确实是没走错——正是没走错，所以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千条黑线，写满了一万个问号。她问道，“护士，床上……病人呢？”
　　“他已经出院了。”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然后埋首继续整理桌台。
　　“出院？怎么可能，他不是还在昏迷中的吗？”徐寒雪一脸的错愕与不相信。
　　“的确是出院了，还是病人自己办理的出院手续。”护士点着头肯定道。
　　徐寒雪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着急感，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病人去哪了？”
　　护士指了指门外，说道，“也就刚才的事嘛，人家推着他刚走，你就来了。”
　　人家？推着他刚走？他不是没有家人的吗？
　　一定要是家人接才能行吗？她自己都感觉有点懵了。
　　蓦地，徐寒雪忆起了自己在等电梯时，就恰巧碰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出电梯，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包着浅蓝色的口罩，身上还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披风，像麻风病人一样密不透风。
　　她隐隐记得，当她的视线从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时候，对方居然还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头。她有点小好奇，然后本能地回头再度看了他一眼，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医院里碰上几个精神颓然的病人不是司空见光的事吗？
　　那人，该不会是……安神父！？她惊了。
　　徐寒雪急匆匆从楼梯上直冲下去，可是，她并没有追上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她径直奔出大门外，也没有，什么人都没有。
　　不是他？不是他又是谁？
　　这一次，她真实觉得，他是真的消失了。
　　像一缕轻烟消失在蔚蓝的天空，像一丝清风消失在她的世界。
　　“至少，他还活着。”想到他不辞而别，徐寒雪就感到有些失落、惆怅，但知道他已醒过来，她更多的是欢喜，虽然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但他毕竟还在——得知他的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徐寒雪抬头望了望永和医院的上空，两颊画出一个弧度，然后转身离去。
　　她记得，他当初就曾这样做过。不同的是，他是进去，她是出来；他是紧张，她是释怀。
　　她不知道的是，在某一个她难以觉察的角落，正有一双炯炯的眼睛在暗暗地注视着她，就像当初她注视着他一样。
　　“谢谢你帮我。”一个声音沙沙地说道。
　　“不用客气，我只是没想到，三年前我搜肠刮肚都帮不了你，今天却这样误打误撞帮上忙了。真是天意。”回答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无可奈何，“你以后怎么打算？”
　　“以后的事用不着操心了，上帝已经给我做了最好的安排。”几声咳嗽之后，那人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可能要再麻烦麻烦你。”
　　“什么心愿？”
　　……
　　三个月后。
　　这一天是2月14，情人节，一个浪漫的日子。
　　梁静姝、杨晶晶、徐寒雪她们分别收到了一份意外的情人节礼物——一束鲜艳烂漫的玫瑰花，一张包装精美的卡片，一个玲珑精致的礼物盒。
　　翻开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这些日子以来，感谢你们的照顾，今天是个送祝福的好日子，愿天主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幸福美满。阿门——安神父。”
　　不同其他两人收到的满带趣意的小礼物，徐寒雪收到的，是一枚夜光石。
　　当时杨晶晶还好奇是什么好玩的，原来只是一枚小石头，“可以当配饰，不好玩。”
　　只是，杨晶晶却不曾知道，夜光石的下面，还垫着一张细脆的粉色薄纸，纸面上分明印着鲜明的两个字——“珍好”。
　　似曾相识的小石头，似曾相识的包装纸……徐寒雪恍然忆起，那是去年感恩节她在安神父手上见过——他还送了一枚琥珀石给她，他说是在她上洗手间那会儿买到的，他甚至还指明了是哪家店。
　　“安神父不是说这夜光石是送给静姝姐的吗？难道他搞混礼物，送错了？”可是转念一想，徐寒雪又觉得不对劲，“安神父不应该是去年就送了吗？”
　　他没送！？徐寒雪好像记起，当初她分明就没看到安神父送夜光石给梁静姝，他说过要送的。
　　徐寒雪拿起那小石头，却见盒子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
　　“我有两枚随身携带的小石头，是读大学时收藏的，一枚是名叫‘同乐’的琥珀石，一枚是名叫‘齐安’的夜光石，我之前骗你说是从小店买来的，我也不是要送给静姝，现在一并送给你，祝安乐！”
　　这一刻，徐寒雪仿佛想明白了些什么，一颗心砰砰直跳，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可是这一切，却姗姗来迟。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