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往西吹》顾原望未

23、二十三只小黑

　　临近出院前，林西打开手机。
　　出事的时候，手机放身上，难逃厄运，光荣报废。
　　刚花一个月血汗工资买的爱疯7P啊…
　　已经面目全非到无法维修重生了…

　　于是，今天刚催着郑安嘉重新买部新的，把卡塞进去，一开机，一条条短信涌进来。
　　因为开了震动模式，差点没把手机震成神经病。

　　由于震个没完没了，她不耐烦地把手机丢桌上，等它自个儿消停，才重新拿起来。

　　大概看了一下短信内容，她家太后打过两个，其它的都是公司里边同事打来的，应该是慰问什么的。
　　她继续滑下去，意外看到黎成朗的名字。

　　是全时通的未接来电通知，差不多有二十多条短信，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星期里，他起码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还没算上他发的短信和微信…

　　林西又大致浏览了一下他发的短信内容，无非就是问她是出了什么事，没接电话不回短信一类。
　　她想了想，理智加出于礼貌上，理应是要给人家回个电话的。
　　但是情感上，她又不太想…

　　从他表白那天林西说的考虑一下，到她去B市，黎成朗都很安静，没有联系过她，大概是想等她自己给予答复。

　　但，说实话…
　　他不主动联系，林西便已经把这回事抛到脑后了。
　　玩得忘乎所以。

　　想曹操曹操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来电的页面，联系人——黎成朗。
　　她瞪圆了眼睛，懵逼。

　　接，还是不接？

　　到底要不要打过去？
　　打过去又该说些什么？
　　林西依然纠结着。

　　这时，秦医生穿着白大褂，还像模像样地带了副金框眼镜，拎着保温盒走进来。
　　看到林西盯着手机，两道眉毛就差没拧成麻花，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好纠结。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林西正准备接起，来电显示又突然没了。
　　他挂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第二个电话又来了，她内心哀叹了一下，不再挣扎，选择接听。

　　这次接得这么快，倒是令电话那端的人有些诧异，“小西？”

　　“嗯是我。”

　　林西边答着，边凑过头看看秦煦带来了的午餐是什么美味的宝贝。

　　那头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终于接电话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点事，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林西盯着那保温盒，目光随着秦煦端饭菜的手移动着，直勾勾的。
　　默默地吞了波口水。

　　黎成朗一紧张，连忙问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林西答完，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她的心思全在食物上面，无心再应对，只嗯嗯哦哦地乱回一通。

　　秦煦递给她饭碗和勺子，她接过来。
　　闻着饭菜的香味，实在是没心思应付食物以外的事了。

　　最后，黎成朗又问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林西没作他想，老实回答，脑子也不带转弯，只想赶紧结束解决饱腹问题，匆匆挂了电话。

　　秦煦看她一脸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林西鼓鼓囊囊塞了一嘴，口齿不清道，“秦医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厨师？”
　　没等他回答，她往嘴里塞了一块东坡肉，继续，“你可以考虑转行开个餐厅，估计餐厅的门槛都会被踏烂。”

　　他淡笑着摇头。

　　林西又扒了一口饭，吃得两颊都鼓了起来，“要不，你来我家，天天给我烧菜做饭怎么样？”

　　“酬劳呢？没个万八千的我不去。”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戏谑道。

　　一听这话，林西不乐意了，将吃了一半的饭碗放下来，决定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她拧眉，“咱两什么交情，谈钱多俗气，所谓情比金坚，钱能比感情重要？”

　　秦煦颇为欠扁地顺着她的话，“能啊，钱重要啊。”

　　你大爷——
　　林西忍着脏话没说出口，跟嘴里的饭一起往肚子里咽。

　　她硬邦邦地甩出两字，“行吧。”

　　秦煦闻言，轻笑了一下，给她倒了汤，放到她面前。
　　“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去给你当厨子，怎么样？”

　　林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提的条件肯定不是什么平等条约，她立马拒绝，“不要！”

　　秦煦耸了耸肩。
　　盯着林西毛茸茸的头顶，眼神忽的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没骗到。
　　虽然有点可惜，但来日方长。

　　……

　　吃完饭，秦煦帮着收了碗筷，就回去值班了。
　　还答应了她，等下午的复查结果出来，没事的话就给她办理出院。

　　林西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真心地感慨，悠闲的日子过长了，她反倒有点浑身不舒坦。

　　郑安嘉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早上给她送了新手机，又匆匆忙忙走了。
　　留她一人“独守空闺”。

　　新手机，连游戏都没有得玩。

　　她丢开手机，仰头长叹一声。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西疑惑，这会还有谁会来？

　　“请进——”

　　来者推开门。

　　林西这才发现是黎成朗，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和一束郁金香。

　　她惊讶，“你怎么会过来？”

　　黎成朗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你说你受伤了，我就想着过来看一下严不严重。”
　　说着说着，他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人家一番好意，不能不心领。
　　林西招呼人坐下，“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估计一会就能出院。”

　　黎成朗点头。

　　两人这不熟不疏的关系，又共处一室，林西总觉得不太自然，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心里这感觉，她开始没话找话，“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本来想陪爸妈出国旅个游，但出了点意外，没去成。只能在国内转了几个地方。”

　　话题一挑起，方向完全由黎成朗掌控。
　　他健谈，风趣，幽默。

　　怕她不自在，又和她说了很多旅游时的趣事，气氛倒也融洽了起来。
　　他看到桌上的水果刀，拿起来，削了个苹果。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认真地削着。
　　林西惊奇地发现，苹果皮完整地连着一条。
　　“天哪，好厉害，怎么削成这程度的？”

　　林西小时候不爱吃苹果，是因为她以前练削苹果皮的时候，总削不好。削到最后，总把苹果肉削掉大半。
　　而不削皮的水果她不喜欢吃。
　　久而久之，小林西不耐烦起来，干脆再也不吃这种需要削皮的东西。

　　长大了倒是改过来了，吃是能吃，就是依旧讨厌削皮，削皮的技术依然没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长进。

　　面对林西不可置信地夸赞，黎成朗只是谦虚地笑着，“小时候被我妈逼着练的。不削好皮就要被罚吃一个，吃多了就开始感到嫌弃。最后为了不再被罚，只能和苹果皮斗智斗勇才练成的看家本领。”

　　莫名戳中林西笑点，她捧着他刚削好的苹果，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童年太悲惨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准备和林西说出院的事情的秦煦，听到林西的笑声，有些意外，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直觉不太好，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哦是那个和林西相过亲的男人。
　　秦煦心里生出淡淡的危机感。

　　心念一动。

　　他走到林西床前，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语气亲昵，“笨蛋你可以出院了。”

　　林西的重点在他的称呼上面，瞬间炸毛，“叫谁笨蛋呢？！”

　　秦煦淡笑，没正面回答，看向黎成朗，“朋友来看你？”

　　林西对于那个称呼还是不满，她轻“嗯”了一声，觉得还是应该给两人都介绍一下，“他叫黎成朗。”

　　秦煦弯唇，露出礼貌地微笑，“你好，我是秦煦。谢谢你来看小西。”

　　“应该的。”

　　黎成朗没忽略掉秦煦语气中的熟稔和他刚才的行为。
　　莫名觉得来者不善。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身材挺拔，眸中全是对对方的探究。

　　林西沉浸在可以出院的喜悦中，自然没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氛围。
　　她脑中开始盘算出院后该去哪里浪一浪，被秦煦严令禁止出门后，她就没踏出过医院大门一步。
　　快憋坏了。

　　黎成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会还得见个客户，“小西我先走了，过几天请你吃顿大餐，庆祝出院。”

　　一听大餐两字，林西头点得跟捣蒜一般。

　　待黎成朗走后，秦煦心里堵了口气，绝对不能让林西和黎成朗有过多相处。
　　于是，他一本正经开口，“病刚好，忌油腻辛辣的食物，大餐什么的先别吃，养好身子再说。”

　　林西想起中午那顿东坡肉和爆炒青椒，撇嘴，丝毫不给面子道:“哦那今天中午秦医生给我吃的难道是清淡的食物？”

　　秦煦，“……”
　　打脸piapia。

　　在和林西为数不多打嘴仗的时光里，占上风的一直是秦煦。
　　而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在林西面前吃瘪的滋味。

　　林西起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秦煦心中那口郁气没能得到疏解，看到床头开得娇艳的康乃馨，突然觉得——
　　这花，真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