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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

  •   子夫几日不出门,雨乐憋在后堂,却急坏了侗伯。想了一两日,侗伯另寻了个食盒打点了些东西,却到徐家门上,胡伯给引到前厅,子夫出来相见,侗伯告了谢,在靠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子夫言道:“前几日扰了侗掌柜的东西,为何却不收我的银钞?”
      侗伯回道:“是掌柜的吩咐,跟老汉无关,却只望公子休要再提此事。”
      “那今日又扰了你家的吃食!”
      “怕是要老汉送,也送不得几次了。”
      子夫听得话内有话急忙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些?”
      “一言难尽。”侗伯抚了抚胡须,长叹一口气。
      “愿闻其祥。”子夫拱了拱手。
      侗伯便如此这般,大概的讲了一遍,最后又说:“大抵我家小姐也在这里住不得几日,便要回家陪伴老爷了。”
      子夫却是如五雷轰顶,脸色变了又变。
      侗伯仔细觑着子夫的脸色,心下暗笑,面子上却只一味的摸着胡子不做声。
      沉默半晌,子夫慢慢的言道:“如此,以后再也吃不得这糕点了。”
      侗伯愣了片刻道:“还望公子在我家小姐走的时候,去送上一送。”
      子夫用手拿杯盖慢慢的拂着茶叶,很长一段时间才回:“不如不送!”
      侗伯万没料到子夫能说如此的话,不由得呆楞住了,喃喃不知如何做答。
      子夫道:“我还有些事情,不送老伯了。”
      侗伯面皮抖了又抖,最后只得拱手而退。
      前脚他刚走,后脚胡伯火烧屁股一样窜进来:“公子怎地如此无情?”
      子夫不搭话,依旧撩拨着茶叶,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脸色。
      胡伯急道:“以前只是不知,误会了侗掌柜的,原来她却是好人家的女儿,这个中的艰辛,她也不容易。受了许多苦吃了多少累,这样的姑娘,她对你有意,为何你却不冷又不热?”
      子夫抬头,看着胡伯,眼中全是怒意!倒把胡伯吓了一跳,惴惴不安。
      “哼!她恫雨乐也太小看我徐子夫,想我是那等妄图财富贪生怕死之辈吗?难道我还能卖了她去讨她仇人的欢娱?难道我会闲言碎语讲与人听?为何有话不能当面讲清,倒让个家人来如此这般,我徐子夫虽不才,却不敢攀附这样的官家小姐!”
      “这…….”胡伯听着,子夫说的全在道理,也只得不再言语。

      这厢雨乐在家,半晌不见侗伯,忽然见他讪讪的回来,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侗伯气恼:“我好意去找他,却遭了他的言语,只说连送也不送!”
      雨乐大惊,连声埋怨侗伯不该如此,侗伯却只是不知为何,雨乐方道:“我与他萍水相逢,他都能出手相助,可见是个侠义心肠的男人,你今日前去,他定是恼我不以真心相待,遮遮掩掩的怎能不怒?”
      侗伯明白过来后,大悔:“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我错了。”
      雨乐叹息:“事已至此,先搁过吧。”

      又是几日,雨乐登门,前厅相见,子夫默默不言,只把眼睛看着雨乐,雨乐也不言,低着头无声无息。
      小一倒上茶来,默默退下,门外小二小声的问:“里边如何?”小一摇头,
      小二叹息:“公子这几日吃了呛药一般,昨天还骂了我一通,只盼这事早点过去,不然,没我的好日子过了。
      小一一笑:“你就不会少说两句?天天这边念叨,公子不骂你骂谁?”
      “还不是胡伯的主意?再说侗掌柜的人好,我是真心替她说话的。”
      “你个笨葫芦脑袋装了满的糨糊,胡伯的主意,他怎的不去说,让你去,你也顶着呛就上!活该的打了嘴!”
      小二转念一想也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
      小一又道:“他是个惯爱听墙根的,今日怎的不来听,躲的人也不见了,你还在这里戳着!”
      小二一听,撒腿就跑了,小一掩面一笑,也跟着而去。

      厅内,气氛沉闷有压抑,雨乐低着头道:“这月的二十二,我便要离开。”
      “不送了。”
      “只是公子…….。”雨乐看了看他,想了一想道:“公子多加保重!”
      “客气~”
      “告辞。”
      子夫看了看她,什么言语也没有,雨乐自己走了出来,伸手一拭,满满的泪痕!

      海边的城镇,养的人皮肤水灵灵,稍加保养,便是身材,也让人称赞,海边的天气,晴天时不热,冷天时不冷,便只有一点,风刮的大,霉雨天也来的长了一些。

      雨,先是飘着雨丝,后又是星星点点,侗伯坐在车内,叹气:“小姐,走吧,不会来了。”
      雨乐盯着自己的手掌道:“再等一等。”
      侗伯复又叹气,车把势却不耐烦了:“要不要走?这雨看着要下的大了。”
      雨乐只不做声,看着手掌,仿佛能生的出花来,只是不吭声,侗伯道:“嚷什么嚷?雇了你的车,横竖不短你银子!”
      车把势道:“你们这些老爷小姐的不知道底下人的苦处,只指望这日子上短些,多走几趟,挣个辛苦钱,你们却从晌午等到下午,这饭也没吃一口,苦了我一个!”
      侗伯道:“横竖进城的这段路短些,今日便住在城里,你莫嚷嚷!”
      车把势道:“还真是些少爷小姐,这下雨的天,还出来闲逛,娇惯的很!”雨乐猛的掀开帘子,把车把势吓了一跳:“又怎的了?”
      雨乐只不做声,眼望着那个慢慢走进的人,眼里慢慢蓄满泪水,模糊了看不真切,紧紧的攥着拳头,仿佛一点痛楚,才可以告诉自己,这是真的。那人一身皂青色的长衫,裤脚溅了些泥点,一把油纸伞,撑着,慢慢走进,雨乐从车上跳下来,奔了过去颤声道:“你还是来了。”

      “我能不来吗?”
      “那你还怪我吗?”
      “我该怪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还回来吗?”
      “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油纸伞,骨节泾渭分明,一道道,一条条,划过伞面,仿佛一鸟破长空。子夫紧握伞柄,手上青筋道道。雨乐低眉垂首,默默不语。雨丝蒙胧,二人衣襟发丝湿透。子夫的手一扬,纸伞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入一旁水洼,溅出涟漪圈圈,透出潋滟水光。雨乐静静站着,肩胛骨瘦削,雨水沾脸,流过下巴尖,似有淡淡泪痕,混着雨水,看不真切。子夫伸手,抚过雨乐的脸颊,丢了魂魄一般,呢喃而语:“雨乐,雨乐………”

      雨乐眼泪终是掉了下来,混着雨水,分不清楚:“你多保重!”
      子夫的手冰冷没有温度、湿滑的仿佛不真切:“以后有了难处,就回来,不要什么都放在心上,至少我愿意替你分担!”

      一道雷下来劈了车把势焦人一般,呆愣愣的对侗伯说:“这是小两口么?”
      侗伯一个耳瓜子过去:“混帐的东西,胡嚼什么。”
      车把势捂着脸,看着那两人,忘了自己挨了打。

      车走远了,路上留下两道车痕,子夫站在雨中,浑身淋了个湿透,慢慢的太阳斜了下去,天色暗淡,忽的,子夫仰天长笑,不仔细分辨,听不出这声音中的哽咽:“我自仰头对天笑,天涯红尘是路人!”

      远处,依男静静的看着他,泪满衣襟,连喜撑着伞,扶着她,飘摇中,三人站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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