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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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清晨，至少地狱使者是这么认为的。
晨曦初绽，空气里弥漫着荞麦花香，还有鸟儿的啼鸣，真是美好到不想出门的一天呢。
想想自己梦想中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再看看现在破旧的小屋子。地狱使者面无表情地拿起衣帽架上的黑色礼帽。可是还是不开心。
“扣扣扣，扣扣扣……”扣门声富有韵律，很有节奏感，并不会让院子里的人感觉被打扰。这还是一个前辈教给地狱使者的礼节：无论做什么，不管做什么，请一定要用心去做，这样才能够体现出自己的教养。噢。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你这样做了的话，你和对方都会觉得舒服。
地狱使者一直牢记着前辈的话，无它，那位前辈着实很漂亮。嗯。漂亮的人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但是漂亮的人说起话来多半是赏心悦目的。
这个时候的地狱使者还很天真，他初出茅庐，还很敬仰阴间的前辈们。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根本不需要敲门的。
人死如灯灭。
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需要礼貌呢。
脚步声渐渐清晰，隐约看得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走近。
地狱使者停下敲门的动作，静候对方开门。
铁门打开，里面的人也顺势显露出来。十五六岁的美丽女孩，鬓上别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蝴蝶，足够特别。啊，真像是从古典的美人图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你好。请问你找谁？”
没有怀疑他是地狱使者。毕竟谁会知道地狱使者工作起来如此礼貌呢。
“宋成娜是住在这里吗？”
“咦？”女孩子皱眉像是有些疑惑，“那是我奶奶啊。”
“她还在吗？”地狱使者问了一句没头没
脑的话。
女孩子恼怒起来，同时还带着点警惕：“你怎么这样问？我奶奶当然还在了。”
地狱使者听到这句话感觉有点讶异。
“怎么会还在呢。”
“诶，你这个人真是好奇怪。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门口来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拿着顶莫名其妙的帽子。真是好奇怪！”女孩说完没等地狱使者反应过来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噢。怎么会还在呢。”地狱使者问自己，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奶奶啊，你真是不知道刚才门口的那个人有多奇怪。他一来就问起您，我还以为他认识您呢，结果……谁知道他竟然说了那么惹人恼火的话……”
地狱使者进来之后在大院里站了一会儿，才找准方向走到屋子这边来。戴上帽子隐起身形后，大跨步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女孩在抱怨。
真的 这么惹人恼火吗。
地狱使者抿起唇，质疑自己。
不过真的还在。
屋子里的人原本还在言笑晏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静默了。一切都还保持原状，筷子还停留在半空中，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各色各样的表情，此刻仿佛停格了一样。滑稽的场景。
只有坐在最中央的老奶奶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男人。在察觉空气凝固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了这个戴黑色礼帽的男人。周围的人毫无征兆的没有了动作，她在一时的惊慌过后又镇静了下来，甚至开始微笑：“你就是我孙女说的奇怪的人吗？”
地狱使者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
“你一定就是地狱使者了。”老奶奶语气变得有点奇怪，“是要带我到末间去了吧。”
地狱使者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年轻的小伙子，要是我没有死掉的话”，老奶奶笑起来，褶皱的脸颊舒展，仿佛还透着红润的色泽，“我会想要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姑娘。”
“为什么？”地狱使者问，“不害怕吗？”
老奶奶显然被问得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害怕呢。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死亡和出生同样的自然。”
“宋成娜。死于戊寅年……”地狱使者轻轻念出来，好像怕惊扰了别人。
老奶奶站起来，走到地狱使者面前：“我们走吧。”
“不用告别吗？”
“不可以不告而别吗。”老奶奶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大家子，才轻轻说道。
“好。”地狱使者这样说。
也是后来，地狱使者才知道有的人会因为一些念想而在死后还“活着”。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也是他最后一次礼貌的工作。
【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的，是能死的时候死的。——《百年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