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妖》酒初

33、第三十三章

　　顾然瞠圆双目，挥开还严实捂在他嘴上的大手，以袖拭了两下嘴巴，奇怪道，“她是毒女？老鬼，你怎生看出来的，何处寻迹呀？”

　　萧岂显然也被老鬼这话勾起了兴致。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不为，冲他勾唇道，“继续说。”

　　以往，他自五域杂谈上，也曾略读一二南域“风气”。对南芜毒女的厉害之处，知之皮毛。而今，亲眼目睹这等“勾人”的手段，觉其还真是一一

　　举止轻狂，浮浪不经！

　　…

　　待吊足了几人胃口后，老鬼不紧不慢地自右袖口中，顺出他的宝贝匣盒，搁在手中把玩。扭脸，再看向那被他称为“毒女”的女子时。嗓音阴冷，不怀好意地哼声嗤道，“她双手尖甲骨瘦，青筋突露。腰似水蛇，缠锁绣二尺锦。眉目藏戾，耳骨纹有双蝠形。脚下…”

　　一番评头论足之下，老鬼观点虽为刁钻，但却说话有条不紊，且句句切中要害！

　　话罢。

　　他神色一凛，眼中似有暗潮汹涌，话峰转为刻薄犀利，“只是，披再美的皮相，若骨子里淫丨荡不堪，便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下流轻浮，媚生恶臭。看着让人着实恶心…”

　　“对极，对极！”

　　“没错！”

　　“不为兄所言极是，正是如此！”刘风三人深谙此话有理，不由交口称赞。

　　顾然更是激动的面红耳赤，朝老鬼跟前又迈近一步，与他比肩而立。频频点头，表示附和。

　　论起来，他算是四使之中，最常出入红粉青楼的主儿。虽未过多沉湎其中，可对个中女子品行作态，也算见识良多。

　　但今日知悉，还有能像老鬼这种一眼便可判别女子“品德贞操”，可见双目独到之厉之人。还是要赞其一声，厉害厉害！

　　少焉…

　　也不知怎地，四人莫名奇妙地就围成了一个圈。开始比手画脚，探讨起风月场所。

　　萧岂见状嘴角一抽，微几摇了摇头，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心道，这几个家伙还真是不分时宜，随时随地皆可畅言勾栏。

　　未免一会有辱视听之事，无辜入耳。他片刻不留，旋身朝偏侧走上一段。

　　再抬首时，萧岂无意间往炤台之上看了一眼。待视线扫及至高台上，某个空着的圈椅。他目光稍顿…

　　听刘风他们说一一

　　她今夜，好似是要献舞来着…

　　***

　　刘风几人聊得正兴致意浓，突然惊觉想起，老大好似对花街柳巷无感，且现下已经良晌未语。待纷纷转头看去时，那原先老大所站的位置，早已涌替旁人。哪里还有他们老大的影子呐！

　　四人面面相觑间，原生趣味不由大减。寥寥几句之后，‘勾栏夜谈’便就此打住，草做收尾。

　　刘风三人怕一会儿再遇老大时，会被秋后算账。便锐意进取地扎入人群之中，继续去寻敢当他们。

　　而老鬼则无所畏惧，只注目着三人离去后，才慢腾腾不骄不躁地，径直朝萧岂方向走来。

　　…

　　得见某人双手负后，挺立傲然于喧嚣夜色。一身风华因刻意收压敛势，而无光匿隐人群之中。老鬼悄声走了过来，站定在他身旁。目视正前，意有所指地出声调笑，“怎么，在等人？”

　　一阵夜风袭来，吹得萧岂衣袂，有些飘忽不定。

　　他好似此刻心情尚还不错。俊眉微微扬着，浅勾唇角，脸庞分外隽秀。用一种颇为轻描淡写的语气，冲他淡声反问道，“怎么，又是去过？”

　　话毕，两人默契相视一笑。看来，有些后话，已经毋需多言了。

　　老鬼垂头啧啧叹气，对于自己这种“调戏”人不成，还反遭被将了一军的败事，也不着恼。仅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哼唧一声算是答复。

　　萧岂偏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舒眉一笑。

　　待他视线掠远，幽深地黑眸再次定在与东域人站定一处，却好似总能以各种腿软，站不牢靠到需要贴人而立的毒女身上。难得疑声问道，“我记得…杂谈记载的毒女，天生肤色灰青，眉短骨凸，示人皆多面部绘彩描红。不若此人这般白皙如玉，巧笑嫣然。她，这是怎么回事？”

　　老鬼闻声立即肃面，扭头调转视线，顺着萧岂所指之人，朝西侧方向窥探。

　　一经瞧及毒女顶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儿，不罢不休地缠着一正面露厌烦的男人时，他声音顿然正经起来，“这正是我要告诫你的，为何人人皆道她们‘何其毒也’！”

　　不为歪身换了个姿势，离萧岂耳畔更近了些，压低声线道，“大概二十年前，南芜乡不知何人研制出一种蛊毒，名唤“长梦”。这蛊虫小而强悍，颜色赤金，若要育活一蛊，时长最少须得七年有余。而有能耐的毒女，为了养它成活。每日需得定时定点地以自己鲜血喂食养蛊，使它早些萌发灵智，记她为母体。可若七载之中，哪日一朝罅漏，蛊虫未能及时汲取养分，便会急剧虚弱，迅速枯逝，次而灵智不发。可若有侥幸育养蛊虫的毒女，七年之后蛊虫色转胭红，则径视成活。反之，若蛊虫无色变或纯度不足，则一概饥食抹杀，从头来过。”

　　“即是如此难成，那此蛊，究竟有何作为？”

　　萧岂皱眉，心中暗暗思量。能让毒女这般费尽心力，挖空心思每日以血育养的蛊虫。绝非是什么好东西！更甚有可能，杀伤力极大！

　　老鬼缓缓立直身子，冷笑一声，语带寒冰道，“有何作为？当然是大作为！这祸害养起来…虽为娇贵，可一旦萌发灵智，便会异变生齿。待日后哪时，毒女瞧上何人家姑娘的皮相，这东西自然便会被派上用场！它会钻进活体之内，将那人的血肉，吞噬得干干净净。最后，仅留下一层皮囊！而这皮囊，才是最终被毒女视如珍宝的心爱之物。倘使她们再能耐点，抓得住南域悉为罕见的虫食，蚵輮。将其捉住捣碎，溶水浸泡皮囊…”

　　“久之…被浸泡后的皮囊，再披加上身时，便会自带一种黏合剂。就如同这人所披无二，服帖的很。”老鬼抬手虚指了指那毒女，满面讽刺。

　　话至此处，萧岂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垂眸敛睑，强压下心中愤懑，以及眸底升腾起得摄人杀气。嗓音沉沉，带着肃杀道，“如此杀人谋皮者，实属无耻之辈！行径恶劣至极，存立于世，着实令人不齿。”

　　“正是如此，我才要提醒你。届时秘境之行，切莫与她们为伍。”老鬼不知为何，突然追加一句。

　　…

　　萧岂猛地掀眸，一副“你有毛病吧我为何要与她们为伍”的表情，凉凉望着他。

　　老鬼难得操一回老妈子的心，多补上一嘴，却被好友多心误解。只好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嘟囔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持重，谨慎持重嘛…”

　　萧岂懒得理会他。

　　旋身转眸，再看向那毒女之时，他眼神如沁冰霜，彷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那墨黑的眸心深处，看似平静无波，却深蕴着诡谲漩涡。

　　细瞧之余，好不骇人！！

　　***

　　而与此同时。

　　相距不过百米的西侧方向，温度好像突然骤降。

　　那被萧岂“另眼相待”注目已久的毒女，更是忽地寒毛竖起，背脊发凉。她错愕回头，蹙眉狐疑地四下环顾，寻找方才突令自个心乔意怯的危险根源。

　　可还未待她寻及，便被身前之人猛地大力擒住双手，狠狠向后推了一把！

　　…

　　炽放目光锐利地看着险些被他推倒在地的毒女，满脸不耐。他未曾想过，世上竟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趣意与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扳缠不清。

　　一想到适才她那不安分的爪子，铁了心似的不依不饶妄想攀至他胸前。炽放便胸口一堵，心生厌恶！

　　毒女毫无防备的被人猛生推开，踉跄之下朝后倒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她既尴尬又愤怒地看了眼周遭人群投来的异样眼光，眼底极快闪过一丝阴沉…

　　炽放才不管她心中如何作想，仅怫然不悦地掸了掸，适才被毒女蹭到过的前襟。声硬如铁，毫不客气道，“责妤姑娘！我等眼下虽为联盟关系，可若你再这般无礼，就切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责妤闻言，忽地身子一僵。

　　但仅片刻，她又毫不在意地娇笑起来。直看得炽放等人顿生气闷，眼下是杀了蒙托恪和乂祜那两个蠢货的心都有了！

　　两只废物，招来的什么盟友这是，这般行径孟浪！

　　…

　　五人纷纷换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眼睁睁的瞪眼看着这位听不懂人话的姑娘。突然矫揉造作地端出一副女儿姿态，媚眼勾人，捂嘴轻嗔道，“哎呀炽大人，您好没情趣呀，怎么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有心倾慕于您，自是想与您亲密些的。况且一一”

　　她拖长了尾音，伸手抚鬓理簪一番。

　　后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立在炽放身后，久未出声的伽十四人。大胆取笑道，“我瞧着这几位大人，随您一道出来，亦是未携女眷。那既是身边都没个贴己的人，不若我先顶上如何？不然此行，岂非太过无味？”

　　她话音刚落，伽十等人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听到责妤耳中，尤为刺耳…

　　责妤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可被这群男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嘲笑，她面色一滞，着实有些不好看。

　　伽十见此，笑意未收的自发从炽放身后出列，上前两步，扬声道，“责妤姑娘，您怕是当真是多虑了。我等在东海所见过的娇媚女子，比您漂亮有韵味的，自不在少数。再比您柔顺乖巧，招人喜欢的，那更是把把抓！可怜，彼时就无一人，能入我家大人的眼。”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待站至责妤面前，他面上虽还笑着，可笑意却未达眼底。口气更是意味不明，“伽十‘佩服’姑娘的勇气可嘉，却实在不知，您有何‘过人’之处？能征服我东域勇者，成为您的裙下之臣。”

　　他说得直白且难听，责妤面色难看至极，目眦欲裂，显然气得不轻。她抬手指着伽十的鼻尖，愤声道，“你这…”

　　“好了！”

　　骤然一声冷喝，打断了责妤要说的话。

　　炽放抬手示意伽十回去，抬眼凝睇着责妤，眸中若有所思。

　　少时过后。

　　大约是他心中，已经打算重新估摸两者之间的关系利害。于是颇为不耐烦道，“若是姑娘再兴起那些，与合作无关的心思！那么我等就此联盟取消，分道别过。”

　　…

　　“你们！”

　　责妤先是惊叫一声，随即察觉自己失言。她咬唇稍稍稳了稳心绪，立即软声认错，“炽大人…大人莫气，是责妤的错，责妤知错了。”

　　说着，还微微蹲身一礼，摆足一副低眉顺眼，日后不敢再犯的模样。

　　实则一一

　　垂眸敛睑之际，眼中飞速地闪过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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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女主出场~~~
撒花~~~晚安么么哒！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