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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天露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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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将军府内寂静如常。
“主人,看来萧旭已经等不及要行动了。只是这代价是不是……?他不是一向宠爱他那唯一的女儿,从不忍委屈她吗?”公孙钰容说。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任何事物都是有价的,单看拿什么可以交换。”墨璞深沉地说道,他今天带了一张精美的黄金面具,遮住右脸,露出俊美的左脸和优美的下巴,仍旧美不胜收,这是他平常示人的装束。
“再说,萧旭他也不一定想把萧江离嫁入皇宫,萧江离太过单纯直率,难以在后宫扎根。他知道赫连瑾对她一往情深,赫连煌也对她另眼相看,而且她本美貌无双,又爽朗无暇,对久经后宫乌烟瘴气的赫连鸿来说也独具魅力,所以他也许只是想将萧江离作为他们父子矛盾的导火索而已。他只是开了场戏,坐山观虎斗罢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萧江离就多说了些,可能在他眼里,萧江离和他的鸾鸾是同一种人吧,都是那么剔透,那么纯美。只是在这混乱的世道,这样的美又有几人看重,几人珍惜。江山美人、名利感情,谁选了谁,谁又弃了谁?
“嗯,只是他不知道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那些蛛丝马迹,都是我们有意透露的。”公孙钰容得意地笑道。
“派人紧盯着丞相府和宇文靖。”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他们要上天露山就给他们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嵇无忧我们逼不出来,不一定别人不行。”
“对,到时候我们再向那姓嵇的伸出援助之手,让他感恩戴德,谁叫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公孙钰容笑得心花路放,似乎已经看到嵇无忧对他点头哈腰的样子,真一个爽字了得。这是上敢让他吃闭门羹的除了师弟,别的一个也不准留。
丞相府,萧江离留下一张字条;
“女儿4岁丧母,6岁上逍遥山习武,从小孤苦伶仃。但对父亲敬爱无比,崇敬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唯父命是从。但父亲你让我太失望了,居然利用我,陷害我。我的心肝脾肺肾都伤了,需要到远方去疗伤。如果好了就回来看您,如果好不了,请恕女儿不孝,就只有自挂东南枝了。最后,女儿自幼没有母亲教养,无淑女形象,又文辞浅陋,丢你的脸了。您一定要想开点,不要老是吃粗茶淡饭,吃点燕窝补补就好了。言尽于此,不要试图找我,府里的暗卫打不过我,到时候还要您付医疗费,不划算。”
萧旭看着这一纸乱七八糟的文字,无奈地叹口气。走了也好,他也不想让她留在这里,这也是他那么做的原因之一。一切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危机重重,他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顾得上她。他虽与女儿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也是真正放心里疼爱的宝贝,所谓掌上明珠大概就是那样吧。只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有些人他不得不找他要个说法。
“义父,这江离姐姐……要不要我派人暗中保护。”宇文靖顿了顿说。
“不用了,随她吧,以她的武功,江湖上能伤他的人还不多。她玩够了就会回来。”
“是,只是今日您……”宇文靖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我只是试试他们父子之间的羁绊到底有多深。”
“那我是不是打乱您的计划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赫连鸿生性多疑,目空一切。只要在他心中种下小小的猜忌,就会生根发芽,最后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拔除,不然当年……”他突然中断了,不再说话
七皇子府,“小七,你这儿的葡萄就是比我家的好吃,丞相大人老是虐待我,我可要在你这儿好好补补。”萧江离斜躺在那楠木软榻上,目光潋滟,神情慵懒,眉目如画。她手执一本琴谱,看得意兴阑珊,随口吃掉赫连瑾递过来的葡萄,又顺口将葡萄籽吐在他另一只手上。
赫连瑾伺候萧江离真正兴头上,“好啊好啊,等你嫁过来之后,我天天都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任谁都勾不走。”
“你以为我是狗啊,还人家一拿肉包子勾我我就走了。”萧江离没好气地敲了赫连瑾一下。
“江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赫连瑾楚楚动人地望着萧江离,“你让赫连煌给你伴奏,又让宇文靖给你说情,你还打我、骂我。”赫连瑾一一罗列萧江离的不是之处,像是要把她“负心汉”的罪行定案。
“呃,我说潜道公子,好歹你也是堂堂赫连七皇子,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江南赫赫有名的大才子。你这样作,你母妃知道吗?”萧江离一脸嫌弃地说。
“人家……”还没等赫连瑾说完,萧江离一口不小心吐了出来。
“瑾,你病了就好好养病吧,我不在这折磨你了。”说完,一个飞旋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天际。
“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人家就是想问一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赫连瑾深闺怨妇般地望着萧江离离开的方向,对鹰七说:“鹰七,你说我武功什么时候能赶上江离啊,像这么老是被她逃掉,我以后还怎么和她生孩子啊?”
鹰七一身恶寒,“主子,你先把音调换回来啊!怪吓人的。还有这问题该怎么回答,‘主子你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萧姑娘了’,这不是断人念想嘛?这么不道德的事是还是让别人去做吧。”所以鹰七保持他一向的行为风格,一言不发,主子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一会儿就会忘记他问过这个问题的。
哎,谁像他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表面一副公子如玉,其实就是一朵自恋又哀怨的水仙花。他都不好意思跟别的同僚炫耀。像人家镇远将军家的侍卫可是向来对他家将军赞不绝口,什么神机妙算啊,什么武功高强啊,那溢美之情溢于言表啊。他,哎,他复又看了看赫连瑾,摇摇头。
“鹰七,你今天不在状态啊!害相思病了吗?我给你说啊,常言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说主人,那说的是你吧,你不要不懂装懂了。什么?丞相家的丫鬟小悦,你不要平白污人家女孩子清白了啊,虽然她是长确实得挺可爱的,还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挺逗人的。不对,我怎么被您给绕进去了,我只是因为帮你偷偷送信给萧姑娘被她发现了,还被骂了一句“登徒子”,连话都没跟她说过。
您说她要是一直误会我该怎么办啊,她要是一直躲着我该怎么办啊?……
曦宅,墨璞一闪到钟离鸾的闺房,钟离鸾就从床上跳下了,赤着脚就跑到了墨璞身边。
“听那个黑大个(墨七,府里雇佣的名卫)说你病了。哪里病了,我是大夫,你让我看啊!不要小瞧我,我很厉害的。”她说完,便跃跃欲试去拉墨璞的手。
墨璞觉得心里暖暖的,被一个人在乎的感觉真好,而且这个人是自己放在心里想疼惜的人,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没事儿,只是晚风吹得风寒了,现在已经好了。”墨璞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团团围住,轻柔地说,像对着一朵白绒绒的蒲公英,生怕把他吹走了。
“呃?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以前怎么都不说话?而且声音这么好听,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苏梵常会吹埙给我听,哦,苏梵是岐山的神医,专给我治病的,也算我半个师傅吧。你说话的声音就像那埙的声音,悠远又苍凉,像是历经了无数沧海桑田,无数世事沉浮……”她说着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像要飘走了一般。
“我给你带了冰糖葫芦,也不知道你醒着没?所以……”他赶紧抓住她的思绪,不想让她再像刚才那样,越来越远了,远到他快要触不到的地方了。
“哦,真的吗?我最喜欢冰糖葫芦了。不过听风她们不让我晚上吃甜食,我偷偷地吃。”她嘿嘿一笑,灵动而狡黠。“你不要告诉她们哦。我这里还藏着桂花糕,你要不要一起吃?”她兴高采烈地贿赂他,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私藏,“我可是不会轻易和别人分享美食的哦。”她一副我跟你很要好,所以跟你分享,你不要不识好歹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到让人想要咬一口。
“咳咳……”墨璞迅速掐掉自己的意淫,又深深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怎么了,还咳嗽?让我给你看看。”他哪里有病?只是为了参加今晚接待黑骊太子的晚宴,不得已让墨七对她撒了一个谎。但是他拗不过她,只好伸出手,让她把脉。
她的手指微凉,轻轻地抚在他刚劲有力的手腕上,像一只蝴蝶停驻在石板上。
他抱过她三次,握过她一次;她抚摸过他一次。这次又捏着他的手腕,为他把脉。他都记得,每一次她的样子,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歌,她的舞,她的蜜语,都像一张张永不褪色的画,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血液里,骨髓里。
就算他生命终结,就算他再次堕入地狱,他也无怨无悔了。这世界上有些事是责任和义务,而有些却是上天的恩赐,眼前的这个女子就算上天对她的恩赐,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那些年受的那么多苦和累,都是为了现在与她相聚。
“你身体很好呀,就是有点气血上涌。”钟离鸾松开他的手,他觉得有些舍不得。不过被他的话说得脸上泛起红晕。
“哦,我找到了连接你经络的方法了,不过有一味药很是难找,只有天露山上才有,你陪我去吧。”她突然想到了这个好消息,眼中熠熠生辉,像是发现了大宝藏。
“嗯。”墨璞想到他是要再到天露山去一趟的,嵇无忧的事他还是得亲自推波助澜一番。如果有她陪着的话就太好不过了,也许还可以解决一些疑问,关于那个梦,关于那个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