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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沉默让彼此都陷入了僵局(就不膜),他看出我的为难,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便很不在意地笑着说,“是我让你困扰了,真的很抱歉,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我只是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就转身离开了。我不大忍心去看他的表情,这也算明确的拒绝了吧,这不是说我并非一个同性恋,而是我对奚煦的确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话让我思忖起来,一直以来我模糊的性向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薄静静说我在本地gay圈还有点名气,可是照理说,我们学校那种男女通吃的体育生才比较吃香吧,可我从来没有对男性表现出有兴趣的意思,我不谈女朋友也是觉得麻烦,恋爱是很麻烦的事,不是说和那帮太子爷一样吃饭睡觉拍luo照就可以,我对感情的慎重和考量比我自己认为的都要来得慎重,时间,精力,激情我一样都没有,一个什么都缺的人怎么去谈恋爱呢。
我前年生日时候雷哥说要让我迅速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男孩惊人的蜕变往往寄托于女人的参与,雷哥叫了几个专业的过来服务我,那年我十四岁,也是在那次我真正意识到我对女生无感,无论她们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和风情,在我这都是无解的,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装作兴趣全无地让她们滚,我也没告诉我爸,他可能要断子绝孙了。
十四岁的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同性恋这回事,不要质疑我的孤陋寡闻,我一早听说有几个道上的大哥玩死了一个男明星,我对男男的认识只是停留在身体上的接触一样能产生快感以外,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我一无所知。
譬如我根本分不清我觊觎的是纪弈这个人还是他的屁股,过了一些时候我才知道,是两者兼俱。
薄静静没几天就来质疑我对奚煦的拒绝,她问我真的是无性恋么。我说不是,只是我对他没感觉。
她轻笑起来,那你干嘛对他那么好?这不是让他误解么。
我反思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对奚煦做什么暧昧的事情。
“我一定要知道你心里那个人是谁。”薄静静把玩着手上的好彩烟,没头没尾地蹦出这句。
我无语地把我的打火机给她,她每次做这个动作都说明她没带打火机,要不然早点上了。
薄静静对于我忽略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非常不满,把烟点上后冲我皱眉,申屠彧,说真的,你丫不会是暗恋我吧。
我看着她,我最近无语和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啊,但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薄静静,别给自个儿贴金了。”
她要是知道我和她看上的是同一个人估计现在直接过来掐死我了。
“切,那是那个校花?因为她喜欢的是纪弈?还是哪家的千金啊?她爹是xx部长?”
我听她越猜越离谱,赶紧打断她,“薄静静你省省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现在?”
“什么怎么办。”
“你不会是选择一直逃避下去吧,那个人现在被你小心翼翼得藏好,终有一天无法掩饰。”她看着远处的钟楼,吸了一口烟。
14
薄静静在一个礼拜以后如愿以偿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也恰好是纪弈的十七岁生日,照例办了一个挺隆重的酒会,纪弈他老子虽然不怎么重视这他,但好歹他是他唯一合法老婆生的儿子,面子工程怎么着也得做足,我知道纪弈是很讨厌这种场合的,他十四岁生日酒会就是被他搅和完的,所以他老子这次特地在生日前夕通知他不要乱来,不然和他断绝关系。
如果能和他爸断绝关系那对纪弈来说也是一份不错的生日礼物,不过可惜他答应过他的妈妈,不和他爸翻脸。
我一直觉得纪弈妈妈是一个很苦命的女人,她在对方创业一穷二白时候就嫁给了他,并且动用娘家的资源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等他发达以后完全抛弃了这个糟糠之妻,并且小三生的儿子还比自己儿子大一点,后来他爸胡搞胡得明目张胆,他爸算是我见过的第一大渣男,她得了抑郁后就终日躲在屋里,却仍旧是不肯离婚,最后走到自杀的一步。
纪弈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他那么恨他的父亲,深入骨髓,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更重要的是他害死了他深爱的母亲。他常和我自嘲说他是孤儿,我对他来说是大哥一样的存在,我不知该欣慰还是懊恼。
纪弈妈妈自杀前要他答应他无论他爸如何如何,也不能和他爸断绝父子关系,她要他记住他才是那个家的少主人。
我觉得那是一个残忍又可怜的女人,残忍的是她不知道那些话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她的心有不甘反过来困住了纪弈的自由,她害怕那些女人抢走了她的丈夫后还要抢走她儿子的地位和财产,所以她就强加给纪弈,要他遵守诺言。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泼辣刁钻精乖,一应俱全,要他独挡一面实在难为他。所以我小时候常帮他出头,虽然我哥们儿这么聪明机灵,还特会扮猪吃虎,我知道他以后能让他们死得很惨还是莫名其妙那种,可我就是不能忍,我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不管明招还是暗招,我小时候看上去很虎逼,尽管那时候我不是大佬,但我是大佬的儿子啊,他们多少还是有点忌惮我。纪弈总让我不要管这些无关痛痒的破事,他说他能解决,我知道他是怕麻烦我。如果我能知道我和他的纠缠是一笔糊涂账神鬼难清,那打死我可能都不会搭理。
他十七岁生日的宴会办得很盛大,业内有名的富商都有赏脸,我们一家都去了,叶女士还是老样子,一脸冷淡高岭之花,她和我爸不和的事实大概人尽皆知,但众人奇怪的是他俩就是不分开,不知道是为了膈应对方还是怎么着。
很多人贴过来和我爸套近乎,无非是恭维,只不过脸上没有谄媚只有唯唯诺诺,我爸的威名另他们感到畏惧,毕竟没人真正了解我爸的脾性,大佬的心思是很难琢磨。
纪弈和我站在一边说话,他不喜欢这种场景,应酬更是懒得搭理,看我随便和几个叔父假惺惺寒暄几句就拉着我去他房里喝酒。
我们喝了很多,他喝得双眼通红,问我有没有礼物。我说日哦,前年我送了一辆摩托,去年我送了一套鼓,我生日怎么没见你送点什么啊。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送你了么你自己不要。说完还冲我挤眉弄眼一番。
我气打不出一处来,“就那套片子???”
真是日了狗了,他之前在我十四岁生日给我弄了套碟和我说好东西送我慢慢看,我的纯情小处男。我靠,丫存心是不是,作为一个表面直男内心弯成蚊烟香的人怒了,劳资特么需要这种东西么。他还美曰其名,观摩学习。就你丫实战经验丰富是不是,我咬牙切齿就让他带着碟滚了。
是啊。他说完又俯身去电视柜那边找东西,我问他找什么呢。丫居然说那片子他还留着丢柜子里了。
摸索了一会儿就翻出来那沾染了些许灰尘的碟,他得意地说还在啊,行吧,之前也没欣赏过,要不一起。
我黑着脸,啥叫饱暖思□□,这就是。
最终我还是阻拦他看小电影的行为,毕竟这人喝飞了什么都干的出来,问题是外面这么多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怪尴尬的。
他明显有些醉了,嚷嚷着我干嘛不让,没一会又开始问我讨礼物,我其实准备了,只是这个礼物需要一个契机来送,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只好说我什么也没有。
他突然安静下来,说你对我很好了,我会记一辈子的。
15
我们躲在后院里的紫藤架下喝酒,酒精使我们麻木不仁,我们打争上游,输了的人唱歌,打到一半时他们放起了礼花,众宾欢颜,一时觥筹交错,他们在灯火辉煌处,我们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明明该是主角倒躲在晦暗中。
纪弈看着天空看得入神,他眼底是绵延的火光和绚烂。我们一时无言就这么坐着,听屋里的人们笙歌不断。
秋风飒飒,大概是夜晚凉爽得太过舒适,又兴许喝多了,他靠着柱子睡着了。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可能是后面的柱子咯着难受,他轻轻皱着眉,我想也没想就把手垫到他后脑勺上,这下舒坦了,这家伙,哼。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
我哥们儿真是帅,不行我不能被美色蛊惑,偏偏酒精作祟,鬼迷心窍,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就一下。
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刚好从大厅跑出来,兴冲冲来找我的薄静静,也并没有看到她在花架后面煞白的脸。不过很快她就来找我了。
“怎么解释?”她气鼓鼓地质问我。
“……大意了。”我坦诚地回答,根本没想掩饰。
她一副被我气得吐血的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以前吧。”具体我也说不清。
“申屠彧!我真是服了你了,要不是老娘亲眼所见,还不知道你这个情敌!”
“前情敌。”我好心提醒她。
她咬牙切齿,“所以你之前是故意来接近我这个前情敌喽?”
“没必要。”我说,她对我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
薄静静生气地好几天没理我,不过她不是气我喜欢纪弈,而是我的不坦白。后来她气消了,加上她现在追潘安追得热火朝天,根本不想管纪弈和我的破事。之后看到我还老拿这事来嘲笑我。
我也不恼,任她胡说八道,纪弈看不分明,觉得薄静静对我太恶劣,我却一副随她搓圆捏扁的样子,不可思议地问我是不是欠她钱了。
对于这件事我其实有些心虚,毕竟我伪装直男形象有点太欺负人,薄静静很给面地没说出去,我的哥们儿在很多事情上心细如发,但唯独我对他有意思这件事情上,神经粗壮得可怕。
我给纪弈准备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因为最近实在有点忙,我们内部传言年底要来一次换血了,原因是这次清算的时候抓出来几个卧底,条子的。
几个叔父大发雷霆,我爸阴沉着脸,这次有些棘手,好像是他们单方面撕毁协议,就像原本大家说好共同粉饰太平,现在突然撤资还想暗算你,谁不生气,我的小弟那段时间干点什么都会被请去喝茶,举步维艰。
忠伯每日忧心忡忡,和我说了好几次悄悄话,什么我爸在书房里摔了好几个古董,什么谈判没成功生意难做了,什么几个对头日子也不太平,诸如此类。
我突然觉得□□这个饭碗真的很脆,别看我爸做到这一步,却也是朝不保夕,弄不好砸手里麻烦大了。
令我更震惊的是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电话的内容很可怕,我的一个眼线告诉我雷哥跑路未遂被人在巷子里暗杀了,并且雷哥具体是反水了还是原本就是条子的人还不清楚。
我挂了电话,神情凝重。纪弈本来在拳击台上面等我打完电话陪他练练手,这会儿看我这表情以为出了事。“怎么了?”他走过来问。
“没什么,出了点岔子。”我还在寻思到底是谁杀了雷哥。
他没问下去,只说那还来不来了,你这身板能行么。
“瞎说什么玩意儿呢。”我假装生气,迅速跳上了台,“今天不干死你丫的,我名字倒过来写。”
我挥了一拳过去,他毫不含糊地见招拆招。
我好久不和他练手了,两个人都累趴下了,不过要不我这儿身高优势呢,最后一会回我把他放倒后,我们俩躺在台子中央汗流浃背,喘得和狗似的。
他对我竖竖中指,骂我菜逼。
我懒得理他,说不服再来啊。
他切了一声,爬起来喝水。我趴着不动只用眼看着他。
他额前黑色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后如同海藻曲折而服帖,光线从他身后折射过来,一切都有了金色的边缘,我很想舔掉他锁骨上的汗珠。
我为自己变态的想法感到好笑,他看我莫名其妙的笑意还以为我被打成智障了,走过来递了瓶水。
想什么呢,这么好笑。
我敛起笑容,低声说,我爸安插的几个暗线一个都没回来。
他皱眉,这么凶险?
悬了。
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不太想他牵扯进来。
我拿酒瓶帮火鸡开了瓢,火鸡不是真的火鸡,而是因为脑袋上一头黄毛而得名,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很多混子都很喜欢染成这个颜色以彰显不羁的个性。对这个发型我着实没什么意见,但是火鸡这厮太过猖狂导致我对他的发型特别不待见。
所以我把他的脑门按在桌上时候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肆虐感。
他也是倒霉,遭人暗算,不过要说也是这人太笨,轻信别人的话,一厢情愿天真地以为我这人是个空有蛮力的花架子,吞了我那么多货,觉着申屠家快日薄西山了,也想着分一杯羹。
“申屠彧,算你狠。”火鸡咬牙切齿着,我看着他这样倒也不火大了,还挺有意思,就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黄毛,他轻轻颤抖着,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咆哮起来:“申屠彧,有种你给爷个痛快。”
我的小弟们冷漠地看着我凌虐火鸡,他们知道什么时候我需要亲自动手,什么时候只想坐着喝酒。对于这点小机灵我很满意。
我知道火鸡还是很硬气,痛打一顿他也不会说,而且这人是个孤儿,没什么家人好拿来要挟,他始终不会吐露半个字。
我的小弟提议要对他动水刑时,他也不为所动,仍旧不肯告诉我谁给他下的绊子,我想不通,他被人当枪使了,却不肯供出那人是谁,你说这里面能没文章么。
我特别讨厌拎不清不识时务和爱逞强的人,恰好火鸡这两样都占了,真是作孽。我的小弟用怜悯的眼光看着火鸡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