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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话 皇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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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从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开始。
“恳请请陛下早立皇储!”早朝时,大臣们像是蓄谋已久一般,伏地齐声请愿。
原本立皇储这等事本不该由大臣插嘴,大臣劝皇帝立皇储简直就是在咒皇帝死,一个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可是现在满朝文武皆跪而求之,所谓法不责众,父皇也不可能一次过把这些人都杀掉,只得佯怒道:“朕正值春秋鼎盛,何须立储君?你们咒朕死不成?!”
而堂下的大臣们怡然不惧,其中一人头也不抬,伏地说道:“陛下九五之尊臣等不敢冒犯,然二位皇子皆乃天造之才,贤能不出左右,臣等皆知二位皇子亲如手足,与其日后待其为夺皇位反目成仇,不如早立皇储,早做了断。”
好一个早做了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父皇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这些人拖出去杀了,那只会闹得人心惶惶,落个暴君的名头。可皇储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立?当下父皇正色道:“爱卿此话有理,只是立皇储一事岂能儿戏?朕自当慎重考虑,过些时日再做决断。”
这便是所谓帝王的智慧了,若是没点本事又怎能镇得住朝堂之上这些个活成了人精的老臣?这一手权宜之计不可谓不妙,既允下了这事,又无须立马给出答复,也算是为我和哥哥争取到了一些时日。
可那又怎么样呢?大臣们能跪在堂前请愿一次,就能请愿第二次。权宜之计固然有用,可若是三月之内没有答复,怕是大臣们又要集体静坐示威了。
皇储。
也就是未来的王。
平常人家不可能明白这个头衔意味着什么。
皇帝永远只有一个,但皇帝的儿子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帝的儿子中只有一个会成为下一个皇帝。而其他兄弟呢?随意封个亲王,送到偏远的地区安度晚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更多的是被赐毒酒白绫,甚至直接暗杀,对外宣称暴毙。
大臣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而他们却依然要父亲立皇储。父皇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儿子,很显然,大臣们觉得我和哥哥才能无二,将来必然对立,且不说我根本不会和哥哥对立,我这一身所谓才能也不过是模仿着哥哥而已。一旦我们中的一个成为皇储,大臣们自然会如草上之风,倒向那一派,而另一人则会受到有形无形的排挤,渐渐势微,最后——
会死。
我不想死,我更不想让哥哥死。
怎么办?
无法解答的问题盘旋在我的脑海。
怎么办?
我对那皇位从来就不曾觊觎——十五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那等野心。我只想一直待在哥哥身旁,哪怕他为王,我也愿做他的马前卒,哪怕是为他挡刀,我也愿意。可是那不可能,我做了太子,哥哥会死,反之亦然。
怎么办?
要怎么才能两全?既能堵住大臣们的嘴,又能保住我们兄弟?我自那以后闭门不出,中日思索着。
一日,两日。
一周,两周。
苦苦思考的结果是——
没有。
我想不到。
无论怎么样,都有理由推翻我的假想,那群见缝插针的大臣就是这样,除了阿谀奉承之外,只剩下这么点长处。
我无力地靠在书案边,无神地向上看,看不见天空,只有漆黑的房梁。
“哥哥......”我无力的喃喃。
“这么想我吗?”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起身张望,看见哥哥不知何时已经在我身边。
我在那一瞬间有好多话想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梗着什么东西,堵得难受。
我扑到哥哥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哥哥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头。
须臾,哭声渐轻。
抬头看时我才发现,平日里一向衣冠楚楚的哥哥此时头发散乱,形容枯槁,本就不甚整洁的袍子被我的泪水沾湿,很是狼狈。
你也在苦恼吗?
那此时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哥哥,你......”
“嗯。”哥哥用力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想到办法了。”
但我并不放心。办法我也想过很多种,但唯一可行的,就是——
在父皇决定之前,我们之间有一人死去。
但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我这么苦恼,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都活下来,如果我或者哥哥死了,那就没有意义了。我能想到的,哥哥也一定想到了,如果他要这么做的话,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你是不是......”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哥哥用手抵住了嘴。
“我不会死的,”哥哥的眼睛里充满坚定,“你也不会。”
“可是......”
“我告诉父皇,我会和你进行一场文武斗。只要我们打成平手,大臣们也说不了什么。”
只是这样?
我一时有些懵。
“放心吧,”哥哥把我拥入怀里,温柔地说,“我,和旭儿,
“我们都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