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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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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掌天下之刑名,素来庄严肃穆,闲人少近。
邢法这个官虽然做得不情不愿,但他素来严于律己,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更何况牵扯到他人生死,因此于公务丝毫不
敢怠慢。
他日日忙着与那案宗卷折奋斗,偏偏有人厚颜无耻,总挑他办公之时前来骚扰,一坐就是半天。
你说赖着不走就算了,还花样繁多,今天是我吟了一首咏美人的新诗,请君斧正;明日是江南新到特产,我特意带来给容容一解乡愁……
邢法起先客客气气,“殿下国事繁忙,这样抽空前来,下官实在受宠若惊。”
“不,我很闲的,想要多和容容亲近亲近。”
“但是下官这边有公务待办,无暇招待殿下,还请殿下见谅。””那就是说你很闲,可是我很忙。没空陪你玩。
厚脸皮的尚墨紧挨着他坐下,笑嘻嘻道,“没事,我就在一边着容容忙好了,你认真办事的样子我最喜欢了。等你晚上得闲了,我们连床夜话……”
“谁跟你……”
“哈哈,容容你自己想歪了,我可没有这层意思,不过你若是愿意,我也很乐得消受美人恩。”
邢法倒被他说了去,又不能发作,对于尚墨只好不理不睬,任他爱坐多久就坐多久。
于是尚墨也就黏着邢法,眉飞色舞,滔滔万言。邢法却是头也不抬,正襟危坐,一张一张案宗看下去,那人越是口吐莲花,他越是心里烦闷,亏得他是个秉公执法之人,若是一个心烦,下手判得重些,那人便是活生生叫尚墨所害。
烦归烦,脸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由着尚墨自讨没趣,这般架势,换做一般人早就识相地住口走人。
可是这杀千刀的尚墨大部分时间盯着邢法的脸,仿佛他一张冷脸有多好看似的,故作深情的眼神却带着几分作弄意味;偶尔却又不知怎的魂游天外,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意,那却是真的不易察觉的温柔。邢法在阅卷时偶一抬头,扫了一眼尚墨,正看见尚墨这呆呆的表情,他不置可否又低下头提笔批阅。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心里已经清楚,这太子殿下装疯卖傻,纠缠不清,说话虚虚实实,其实心里却另有乾坤。他年纪不大,已经审人无数,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再刁钻的歹徒他也看得出几分底细,但是竟然看不透这尚墨。
尚墨说得口干舌燥了,拿过邢法杯子呷口茶,又精神奕奕地打算继续讲下去。
邢法却突然冒出一句, “殿下觉得在我这里浪费光阴很有趣吗,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和时间为什么不去陪伴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呢?说不定精诚所至……”
尚墨如遭雷击,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喝道,“与你无关。”
“如果殿下从此拨乱反正,去找那正主,那就与我无关。”邢法看到他眼中排山倒海般的怒气,猜对了啊,其实他也只是猜测而已,这点看起来还真是尚墨的死穴呢,一击即中,那更好,今日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可不要做人家为情所困的无聊消遣。
“你很得意,所以这样自作聪明,为什么一再激怒我?”尚墨被看破心事,恨死他的冰雪聪明,冲上前去,扣住那精致的脸,“你该清楚,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明知道我会惹火你,你又为什么一直找上我?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要玩弄别人,还要指望别人对你卑躬屈膝吗,那么另请高明好吗?否则你只能自找气受,下官奉陪不起。”邢法毫无惧意,无视下颚隐隐传来的疼痛,相对尚墨的怒气冲冲,他十分从容不迫。
“真是知我者容容也,那些奴才,我还没有发话就一个个自己跪下了,那么下贱,有什么意思?你就不同了,聪明有骨气,所以玩起来才过瘾。”尚墨突然笑了,可是这个笑容没有一点愉快的意思,然后猛地俯身吻住邢法的唇,在他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之际,将他打横抱起,然后强压在案头。
“放开我!”邢法努力要挣开,却发现根本没用,该死的蛮力,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不!”尚墨反而拉起他的手,举过他的头顶,用单手牢牢按住。原来尚墨只是跟他玩暧昧,嘴里一天三调戏,却没有真动手做些什么,现在真要横起来,邢法根本拿他没辙。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
“我不是你想要的。”
很意外的,尚墨竟然没有像刚才那样动怒,反而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扳过邢法的脸,细细打量,“我知道,但是你生得好看,我又觉得你有趣。” 这的确不是他的心上人,邢法性子样貌和莫离截然不同,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邢法为之气结,这人根本蛮不讲理。
“我要你,其实根本不必考虑你是否心甘情愿。用强,下药,我有的是办法,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就算我不动手,那些急着想讨好我的人,也会把你收拾好了送到我床上来的……”
“那我还要感谢你高抬贵手了?”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玩,我要你终有一天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人。”又是一个强势的吻落下,尚墨压在他身上,邢法根本说不话来。
这时有人直接推门而入,一就去就看到这等香艳情景,大喝一声,“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父皇,您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尚墨一看来人竟是尚宣,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放开邢法,跪下见礼。
“微臣参见陛下。”邢法也赶紧跪下。
“通报了我还看得到这好戏,我想你这孽子最近怎么改了性子天天跑刑部,过来看看,有什么惊喜,没想到还真是大惊喜啊。”尚宣竖着眉死死盯了两人,不再说话,压力却是骇人的。
尚墨知道这次闯下大祸,虽然战战兢兢的却还是开口,“是我强迫他的,你不能治他的罪。”
“闭嘴!”尚宣瞪他一眼,对邢法说,“你过来。”
邢法只得向前走了几步。
“倒是生得清俊,这等好模样怎么做些苟且之事?”邢法现任刑部员外郎,穿红色官袍,越发衬得肌肤雪白,尚宣细细打量,也不得不承认,这皮囊确是一等一的。“你是刑部的人吧,伤风败俗,勾引太子,该如何处置啊,说来给朕听听。”
邢法淡道,“微臣并未勾引殿下,是太子强迫微臣,这又该怎么处置呢,还望明君为微臣做主。”
尚宣冷冷瞅着他道: “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出言诽谤太子?你这刑部员外郎,之前做得是什么官?”
“微臣原是鄞县县令。”
“小小县令,连升四级,有何政绩可以破格提升?”
“微臣不才。”
“那你还不承认与太子有私,卖身求荣?”
“父皇,他官位虽小,但是却有风骨,知道我是太子,也依法办案……”
“你做了什么好事,要被抓到县衙?” 眼光一转,移到尚墨处。
尚墨被尚宣一看,浑身打颤,畏畏缩缩道: “这个………”
“殿下行为不端私入花街柳巷,微臣当日正好乔装前去查封,因殿下伤风败俗责打五十大板,微臣也违反律法入了青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故而自责一百大板。微臣自问依法办案,并无差池。”
“你倒是好胆色,知道是太子也照打不误。”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得好,朕恕你无罪,你先退下吧。”
邢法退下后,尚宣冷哼一声,将腰间宝剑抽出扔在地上,睨视尚墨。“你出入青楼,若是传了出去,我皇家颜面无存,偏我只得你这一个孽子,你若是还想要江山大宝,自己看着办吧。”
“本来就是我的错,他依法办案……”
尚宣鄙夷望邢法一眼,对尚墨喝道: “舍不得,你还没有继位呢,亡国的狐狸精已经找好了,要我亲自动手吗?那等姿色固然不差,可是只要有江山,何愁没有美人?”
“容容不是狐狸精,我不会杀他的,你会杀莫轻寒吗?”
“放肆。”尚宣重重一掌掴了过去。
尚墨嘴角淌血,却带着几分讥讽地笑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能和莫轻寒相提并论,我的天下都是莫轻寒给的……”
“只要我愿意,他就可以是我的莫轻寒,他人品能力不输莫轻寒,只要假以时日……”
“你动了真心?”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这样护着他?”
“我觉得他有趣。”
“若不是生得那么好,只怕再有趣上百倍也没用。”
“那是自然,莫轻寒难道生得不好,不要说如今你和他怎样,当初他若是不堪入目,你们可会开始?”尚墨也很坦白,男人就是好色的,内心藏得那么深,而好皮囊却那么清晰易见。
“你这孩子,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若是还没有深陷,还是放开那孩子吧,他不是个玩得起的人呢。”
“这会倒怜香惜玉起来了。”
“他生得那样好,又有那样风骨,自然让人对他有好感……”
“你这老不羞,见了标志少年郎就动心了。我把这话告诉莫轻寒去。”尚墨可不依。
“莫轻寒若是信你,我也不必和他在一起这些年来。我真要见异思迁,还等这些年,我要什么人没有。你将来也是一样,我刚才不过试你一试,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父亲看见”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没有哪个儿子看见父亲在亲一个男人会开心?”他也不是没有看见过。
“那怎么同,你是戏弄人家吧,我对莫轻寒却是一片真心。”
“我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而已,反正我不想放开他。”
“你说话怎么那么不负责任?”
“责任,责任,你就只知道责任,我也就是你的责任而已,你又不疼我。”尚墨也怒了。
“我不疼你?”
“是啊,你帮着尚书,不帮着自己儿子。如果不是你有意放他们两人私逃,怎么会一直找不到人?把我的莫莫还给我,要是他在,我哪里会去纠缠其他人?”
“好啊,你翅膀硬了。”尚宣被他气得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