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事》江湖饮水

3、一架之恩

　　小学四年级时，陆泽被爸爸接回城里上学。假期再回去的时候，他们的小江湖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传言说猪头每天都在对班上最漂亮的那个女生献殷情，陆泽回来的前一阵猪头终于不负众望的去表白了。不幸的是，那位小姑娘表示她喜欢的是韩子强，对此陆泽表示这位姑娘多半是脑子有病。
　　猪头此人姓朱，白净的脸上，两颊圆嘟嘟的，称得上是男生里比较清秀的，不，可爱。四年级的男生已经半大不小了，可是猪头穿件格子衫往那里一站，还真就挺耐看的。
　　长着张人见人爱的小脸，加上一张睁眼说瞎话的嘴，愣是没拿下一个长得还没他好看的小姑娘，打击怪大的。为此猪头伤心落寞了好几天，陆泽劝他说，“哎你看，强子喜欢的肯定是那个学委，你还有戏。你再坚持一阵，多哄哄那丫头，说不准过两天你就搞定了。”
　　陆泽这话说的，一半对一半错。后来猪头还真就跟那小丫头好上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时这话三传两传的，不知怎的就被韩子强知道了。不过韩子强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表示。陆泽眼里，韩子强对他总是寡言少语的，帮他的忙的时候没见他说什么，拿了铺子里的零食给陆泽时也没见他说什么。
　　但那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韩子强把位置从学委前头换到了全班唯一一个单座，陆泽转学留下的。
　　陆泽这小子，脑瓜子聪明，很有点天分。教过他的老师都这么评价。村子里的学校教育水平不高，陆泽每天玩玩闹闹的，回回考试都是满分。转学去了市里，照样常年稳坐前三甲。
　　小时候还好，可慢慢长大了，读书好的孩子和那些读不下去的孩子分界线一下就出来了。学习压力大了，陆泽去乡下的频率减少了，偶尔碰见猪头，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了。但至少还能碰见，如果想见，去他们常玩的地方一准能找到。
　　韩家铺子里的门帘就像小说里的结界，隔开了陆泽和韩子强所处的两个世界。伸出手，掀开帘子，结界就破了，陆泽知道，却不肯做。有时候要买东西，宁愿多绕一段路。
　　陆泽觉得他们就像江湖中的两个大侠，谁也不肯率先对谁低头，好像这样就是认输。却没想过或许这只是一厢情愿，他去不去那家铺子，韩家的生意照样都做得好好的，韩子强的生活照样也过得好好的。
　　初中的时候陆泽收了几个小弟，每天帮他跑腿买饭，一起玩玩闹闹。其中有个小弟是班上倒数第一，被老师骂，被同学揍，是校园暴力的长期受害者。这人对陆泽倒是没什么坏心，可人要是挨打挨惯了，渐渐地就会不择手段的去躲避，甚至不惜危害到别人。
　　那天陆泽跟他，还有班上一起玩的一个男生一起出了校门。这位小弟拉着陆泽说，从上面走吧。说着就拉着陆泽攀着石头爬到花园里，沿着石子路回家。陆泽大大咧咧惯了，也没当回事。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一群人，估摸着有十来个男生给围住了。张口就管陆泽的小弟要手机，说是偷了他的手机。陆泽以为是这群人勒索呢，混不吝的手插兜里往那儿一站，等着看那群人怎么编排。所以那一头黄毛的男生从陆泽的书包外层搜出手机的时候，陆泽才意识到，这下完了。
　　陆泽肚子闷声一痛，已经挨了那群人一脚。脚没站稳往下一跌，拳打脚踢劈头盖脸的冲他袭来。毕竟小时候也是闯荡过江湖的，陆泽就势踹人几脚，把人勾倒了压翻在地，旋即站起身来。可再能打也敌不过他们人多，三拳两脚间，陆泽已经要撑不住了。
　　眼看着一记直拳冲陆泽脸上打过来，却没打到陆泽身上，半路被一个高个子青年给拦下了。高个青年就势擒住那人胳膊，往后一拧，抬腿就往那人裆部踹去。趁那人吃痛，一把拽住陆泽就跑。凡是挡道的都被他几脚踹开，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
　　这高个青年，正是韩子强。
　　那群人本就不是冲陆泽来的，何况横的也怕不要命的，硬是让他俩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