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gl）》胖仪天下

59、59

　　手术完成，麻醉师按停了麻醉机雾化吸入器的开关，用拍着秦小欢的肩膀，想叫醒秦小欢，看她意识是否还清醒。

　　秦小欢觉得很累，特别累，自己一直在一条黑色的甬道里前行，没有光，也没有尽头。她意识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受伤了，也能察觉很多穿着手术服的人围着自己，可是灵魂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身体上，碰撞；另一半在黑暗中，穿行。
　　秦小欢很想放纵自己，就此沉睡下去。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她还有好多话想跟靳默语说。靳默语说等她，她不能让靳默语失望。
　　煎熬了好久，如同煎板上的咸鱼，左右都不是滋味。想喊，发不出声音，想哭，流不出眼泪。
　　直到有人再唤她的名字，她费劲的抬起了千斤重的眼皮，无影灯的光线很刺眼，眼泪瞬间在刺激中流出来，随即又无力的合上上了眼睛。
　　耳边是醇厚的声音告诉她：“秦医生，手术很成功，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活下来了是吗？
　　靳默语会开心吧？
　　会吧？

　　看着秦小欢在麻醉医师的呼唤下微微睁了眼睛，早已如同石头一样僵直了许久的靳默语，才觉得松了口气。抿了抿已经干裂出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了手，指甲已然被刺破的皮肤所凝固的血液包裹在肉里，拔出的时候，重新又撕开了伤口。
　　刺痛得靳默语倒吸几口凉气。
　　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言语变得苍白。她只觉得内心胀满了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还夹杂着心疼的痛楚，百感交集，也不过如此。

　　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她要去送秦小欢去重症监护室了。手术后还要观察很多日，才能确定秦小欢是否脱离危险期。不过，她相信秦小欢，鬼门关都闯过来了，说明她生存的意志很顽强，她不信秦小欢舍得死在自己前面。

　　推着秦小欢出了手术室，大部分同事都已经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了，只有自家科主任、院长、行政楼的人还有警察在。主刀医生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向他们说明了秦小欢的情况。现在亲眼看见秦小欢被推出来，在场的人才彻底放了心。

　　之前接了领导的电话，老院长出离了愤怒，他无法想象这样残忍的伤医事件会出现在自家医院里。还好是综合性的医院，如果医资力量不够发达，那么今天的秦小欢得不到及时救治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管他上面的领导怎么看他，怎么希望他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怎么反复叮嘱他别把这起事件的真相流传到和谐社会上去。
　　他反复跟警察交待，一定要严惩凶手，不管对方有什么来头，身后有怎样的势力，他们都会抗争到底。这不是秦小欢一个人的事情。
　　一贯平和的他脑海里没有宁事息人的念头，他拼着乌纱帽不保了，仅仅作为一名普通的医生，作为医院的法人，他也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制裁。
　　不然冷的不是秦小欢的心，冷的更是医院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治病救人，连自己最基本作为人免受伤害的权利都保护不了，谁还愿意去做医生？他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他只觉得如果今天他在上面的压力下退缩了，那么明天，会有更多的医生倒下去，会有更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来戳医生的脊梁骨。
　　老百姓不会觉得在医患矛盾中医生有时候也是弱者，他们只会说：“应该杀，该杀，医生都该死。”没有人去思考，如果有一天医不成医，这个世界该多可怕。医学之路原本就艰苦，从医又得不到相应的尊重，大批的医学生流失，社会上都在流传“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种话，他虽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员，可他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护住自己的后辈，也护住仅剩的最后一丝尊严。

　　靳默语没有如愿和秦小欢一起去监护室，她被众人拦下，她作为唯一一个目击者，有责任向他们说明当时的情况。
　　靳默语含着眼泪，诉说了秦小欢是怎样被刺伤，凶手是如何的残忍，没有过失，没有犹豫，就是来取人性命的。警察早已做完现场取证，现在有了靳默语的口供，他们表示，凶手会以“故意伤人罪”被起诉。等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至于靳默语当时对凶手的攻击被认为是正当防卫，只需要做好笔录，等待法庭的传唤来举证就好。
　　警察一直以来也是不被广大群众认可的行业之一，所以对于靳默语他们的群情悲愤，也觉得深有同感。这些出于职业道德甚至会牺牲自己来保护老百姓的人，不能得到应有的待遇他们没办法，但是，真心无法接受受了伤害却到最后不了了之的结果。

　　自家主任拍了拍靳默语的肩膀，说：“小靳，这几天，你就多受累吧，照顾好小秦。其他的，科里的人都会担待的。唉，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好人救回来了。费用问题你让小秦不要担心，院长跟我商量过了，一切都院里支付，包括手术以及后期护理。工资奖金一律照发，什么时候秦小欢活蹦乱跳了，什么时候再出院。不过，我还是建议通知秦小欢的家人，之前是怕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人接受不了，现在情况稳定了，该告诉就告诉吧。行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别秦小欢没倒下，你倒下了。看你小脸惨白的。唉，造孽啊。”

　　靳默语道了谢。跟其他人道别后，向ICU（重症监护室）走去。
　　病床上的秦小欢还在昏睡，麻醉的效果还没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靳默语在透明的隔离门外看了一会，没有走进去惊动她，转身找监护室护士要了更衣室的钥匙，换下了全是血印的白大褂，洗了澡，一口气喝光了之前护士递给她的葡萄糖，有了些许精神，想了想，拿出了电话，上面有秦小欢母亲的手机号，还是上大学时，无意中记下了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秦母有没有换过号码。
　　很幸运，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您好，哪位？”
　　“阿姨，我是靳默语，秦小欢的大学同学，您有印象吗？”
　　“哦，默语啊，我记得的，她宿舍里那个小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秦小欢她，她受了伤，现在在XX医院里。您要不要来看看她？我知道，秦小欢这么多年一直。。。。。。但是她毕竟是您女儿。我想，我应该告诉您。”靳默语有些迟疑，有些忐忑的说道。
　　“小欢，小欢她怎么了？”秦母语气中有着颤抖。她怕是不好的消息。秦小欢当年跟自己出柜，在他爸和她骂了秦小欢又打了她多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连她爸给找的工作都辞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恨过，痛过，发誓在也不要这个女儿了，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生了一个喜欢女人的女儿。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脸面活着了，只能当作视而不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了，心也软了。没有秦小欢在身边，老两口觉得活着没什么奔头，再想想，自己当初如果脾气软一点，秦小欢也不至于一走就是多年。明明有女儿的手机号，可自己和他爸都碍着面子，不愿意联系她。他们在等，在等秦小欢跟他们道歉，告诉他们，不喜欢女人了，他们才会原谅她。现在听见靳默语说小欢受了伤，如果不严重，以自己女儿的脾气，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是啊，当初是信誓旦旦的要断绝关系，可是毕竟还是亲生的，怎么能不担心？